周一,升完旗后,早读课是语文。
班上男生萎了一半,不少人眼下挂着黑眼圈。
语文老师是个有趣的老头,走进教室一看,“嚯”了声:“你们昨晚这是偷鸡去了,怎么一个个像被吸了魂一样?”
“不是……”底下男生有气无力回答。
语文老师:“不是,那是熬夜打游戏了?”
“也不是,”男生说,“老张,你不懂……”
语文老师乐了:“行了,不懂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反正我学生时代那会也总熬夜。”
“你们不会是做噩梦了吧?”有女生说。
话落,班上男生诡异地罕见沉默下来,彼此面面相觑,都看出了点尴尬。
“做噩梦,”语文老师好奇,“什么噩梦?”
“昨天我们去了游乐园,”另一个女生说,“女生去玩了水,男生去了鬼屋,听说那里鬼屋挺恐怖的。”
“怎么可能,”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立马站起来说,满脸憔悴,却仍强装镇定说,“我们……我们那是晚上打游戏。”
女生:“哦,还以为你们男生集体做噩梦了呢。”
集体男生:“……”
集体男生脸色灰败,表情讪讪。
后排趴了不少男生,语文老师体谅现在学生学习辛苦,也没有叫醒,江澈也趴在桌上,手放成习惯性睡姿,搭在后脑勺。
快下课,江澈醒了,慢慢坐直了,楚言往前挪了点,在江澈耳边小声说:“你不会也做噩梦了吧?”
江澈手顿了下,没搭理楚言。
江澈眼下也有黑眼圈,他皮肤冷白,一有黑眼圈,就尤为明显。
见江澈不理自己,楚言也不再说话,摸摸鼻子。
下课,李卯过来了,跟熬了个通宵一样,随便拉了张椅子在楚言和江澈桌边坐下。
“妈的!半夜看见窗边有鬼头,都不敢关灯,做了好几个梦。”
“操!那鬼跟着我跑!”李卯不吐不快,“差点就被她抓到了,说要拉我去成亲,我正值二八芳龄,怎么能去成亲呢。”
“芳龄是形容女生的。”楚言说。
李卯:“哦,那我就是正值大好青春。”
“咦……”李卯发现什么,“江哥,你熬夜打游戏了吗,怎么也有黑眼圈?”
江澈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下,迟疑地“嗯”了声,转头,就看见楚言似笑非笑的目光。
江澈:“……”
江澈面无表情转回了身。
中午,食堂。
李卯在和别人聊得火热。
楚言眼巴巴看着江澈盘里剥好的完整虾,目光露出渴望,又眼巴巴看江澈。
江澈冷漠脸,当着楚言的面把那两个剥好的虾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咀嚼,普通的动作,透出赏心悦目感来。
楚言啧了声,转头看着碗里的虾发愁,最后他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捣鼓了一会,虾剥好了,楚言满意拍拍手。
江澈扳回一局,目光瞥到楚言盘里那像被踩了一脚的虾,嘴角抽了下。
中午回寝室,李卯几人又聚在楚言和江澈的寝室玩游戏,这次是玩骰子,输的贴纸条。
不过这次没玩多久,宿管阿姨来敲门了,几人只得快速收起骰子工具。
“你们都在一个寝室干什么?”宿管阿姨问。
“没干什么,”李卯、张水和吴凡欲盖弥彰站成一排,“我们这不唠嗑嘛,增加同学间的友谊。”
宿管阿姨狐疑:“寝室不能赌博,快打午休铃了,回自己寝室。”
“是,”李卯打哈哈,“等下就回。”
宿管阿姨走了,几人放下心,李卯在阳台转了一圈,说:“江哥,你们寝室这位置真好。”
“没什么感觉。”江澈说。
楚言和江澈寝室是走廊的最尽头,阳台外就是后山,因为是最里面,宿管也很少会来查。
“对了,”李卯想起什么,“江哥,你表妹回去了?”
江澈“嗯”了声。
“恭喜,欢迎回归我们午休寝室。”李卯挺高兴,因为以后几人就可以经常在寝室打牌了。
午休铃响了后,三人就走了。
楚言洗漱了下,上床玩手机,余光瞥到江澈也上了床,江澈洗了脸,脸上有水,手习惯性搭在眼上,没有玩手机。
“你昨晚做噩梦了?”楚言开口。
寝室很安静,江澈没有理他。
“梦到什么了?”楚言继续说。
对面床铺的人纹丝不动。
“女鬼,”楚言猜测,“男鬼,还是那晚电影的……”
“睡不睡?”寝室响起江澈不耐烦的声音。
楚言“哦”了声,“睡不着,无聊,有点好奇。”
“女鬼。”江澈说,像是不耐。
“哦……”楚言满足了好奇心,闭眼,又笑了下。
—
下午活动课,班上大部分人都不在教室,女生去活动室,男生去了操场打球,这会楼下操场正喧嚣。
傍晚出了太阳,楚言不想去晒,便待在教室,刷了会题,玩小游戏。
快五点,大家陆陆续续回教室。
江澈打篮球回来了,他穿着白t,校服裤衬得他腿修长,发梢被汗微微打湿,稍显凌乱,走路姿势漫不经心,正偏头和旁边的男生说话。
楚言看了眼,收回目光。
江澈走到后门,拍了下楚言的肩。
楚言将椅子往前挪了点。
江澈走进教室,在楚言前面坐下。
不一会,张平进来了,说:“换一下座位,都往左边挪一个。”
稀稀拉拉,大家开始换座位,教室响起挪动桌椅的声音。
李卯也想换,他坐讲台左边,手刚碰到桌子上,张平就说:“你不换,就坐这里。”
李卯憋屈片刻,问:“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张平提高了音量,“全班就你话最多。”
教室响起笑声。
“想换?”张平指了指坐右边讲台的男生,平日也是话多的男生,“你俩换一下,免得成斜视,两边眼睛均衡一下。”
讲台左边的李卯“……”
讲台右边的男生:“……”
教室又响起哄笑声。
“笑什么,”张平说,“快换,还想不想下课了。”
“想……”底下拖长了声音说。
十多分钟后,座位换好了。
张平满意看了看,开始微调座位。
其实就是单排的成双排,双排的成单排。
楚言往左边挪了一个后,就是和吴凡坐同桌,吴凡十分荣幸,和楚言握了握手。
“江澈,”张平站在讲台前说,“你和楚言坐一起,吴凡坐你那位置。”
江澈坐哪都无所谓,站起来就开始挪桌子。
吴凡也开始搬,略微惋惜。
“楚言同学很努力,”张平说,“希望你也能向楚言同学多学习一下。”
江澈左耳进右耳出,正要将桌子挪过去时,楚言将桌子往左边挪了一个。
江澈微微疑惑看向楚言。
楚言将椅子也挪了过去,说:“后面太窄了,你搬不过来。”
江澈看了看,后面只余一人通过空间,便将桌子挪到了楚言的座位。
同样,吴凡也嫌麻烦,和他新同桌对调了。
“好了,座位就先暂时这样,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张平说完就走了。
英语课代表说等下还有试卷要发,大家便都没有走,在教室等着发试卷。
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楚言想起什么,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向江澈递了过去,说:“加一下吧。”
开学快两月,他有班上不少人的微信,大多是别人加的他。
后知后觉发现,他和江澈也算认识了,却没有江澈的。
江澈也在玩手机,看见楚言递来的二维码,没说什么,点开微信,扫了。
楚言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消息,点了同意。
江澈微信名很简单,就是一个句号,头像是一颗枯草,像是随手拍的。
很符合江澈的风格。
加了江澈微信后,楚言便退了出来,切换软件继续玩小游戏。
江澈手机没电了,无所事事,看见楚言桌上随手摆着的几本书,忍了忍。
楚言一边玩游戏,还能一边分心看题。
掏出一支笔,拧开笔帽,写写画画,又点一下游戏,他桌上摆着几支笔,没有盖笔帽,写完,随意将不配对的笔帽盖在笔上。
江澈又忍了忍。
楚言抬头,看见江澈落在他桌上的目光,疑惑询问:嗯?
江澈对上楚言视线,移开了目光。
楚言:嗯?
那什么眼神?
他又看不懂江澈了,他桌上难道有花吗?
接下来两天,楚言时不时发现江澈目光落在他桌上,当他看回去时,江澈又移开了。
害得他怀疑自己桌上有什么金子。
看了看,他的桌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除了江澈的桌子比他干净整洁一些,其他没什么特别的了。
觉得江澈奇奇怪怪。
第三天,楚言从食堂回来,发现他桌上的书好像整齐了些,但也不确定,他不记得自己离开前有没有摆好。
他对桌面要求没那么高,有时出教室会忘记收笔和书,随意摊在桌上。
不少人图方便也会那么做,高中生书本就多。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第四天,楚言发现自己桌上的笔按颜色长短摆着。
嗯?
巧合吗,就连笔帽颜色也对了。
楚言留心了下。
第五天,楚言的书和笔都依次整齐摆在了一起,嗯……这次应该不是巧合。
忽然反应过来,是某人的强迫症犯了。
楚言看了看他旁边趴着睡觉的人,不由笑了下。
第六天,楚言活动课趴在教室睡觉,醒来发现自己随意系的鞋带也变得长短一样了。
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