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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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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村发生了特大命案,潭城褚家的新东家褚让差点命丧其中,这条消息被七嘴八舌的村民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

“诶,你们知道吗,潭城褚家那位新爷,在自己庄子差点让人砍死!”

“咋回事,好好的,为啥要给砍死啊?!”

“哎呦,你是不知道,我听他们庄子里的人说了,人事不省,马车来拉走找了七八个人才给抬上去。”

“人家就没死!在医馆医治呐,长的膀大腰圆的,掀帘时我瞧了一眼,”这人夸张地撇撇嘴,“不像啥正经人。”

“官府快发告示了,听说领头的跑了,这几日准备要抓人。”

“能抓着吗,听说死了不少,别的不说,这阵仗不是仇杀,就是情杀。”

“我觉得两者皆有,指定是那位新爷不三不四乱勾搭别人老婆,这才招来杀身之祸,这年头有枪的可都不是啥简单人物,不是啥奇耻大辱哪能跟这种有头有脸的人撕破脸。”

“我原以为有钱人能光明正大点,没成想也乐意干这种偷人的勾当!”

一群摊贩在张家酒楼楼下哄然大笑,那声音刺耳极了,不管不顾。

“依我看,打得好,最好给这对狗男女搜罗出来扒光衣服示众!”

“对!哈哈哈——”

“……”

这群人神奇得很,没首没尾的,三两句就能给你编出一本故事,还偏偏都是这种荤脏不堪的。

褚让单臂撑住额角,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下垫了两个软枕,下半身还盖了层薄薄的被子,形容闲适。他重新清洗了伤口,洗干净脸,头发蓬松柔软,又换回了那副英俊潇洒的模样。

韩瑛蹲在地上砸核桃,她想回家褚让不同意,动不动就拿他俩的口头契约说事威胁她。

他眼睫半垂始终睨着她纤瘦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冷冷叫了一声:“韩瑛。”

韩瑛手一顿,心口一提,回头看他。

“帮我关上窗。”

“……哦。”韩瑛以为他冷,站起身,绕过褚让的床头,抽回了顶开窗沿的木棍。

屋内骤然安静。

她又要蹲回去聚精会神地砸核桃吃,一只手忽然扫过床沿的被褥,拉住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就给她拽了过来。

韩瑛小腿仓皇抵住床榻边上的木架,突如其来的动作磕得她一皱眉,讶然抬头扫了眼又低下,擦了擦鼻尖,懦弱地问:“你干嘛?”

“你整日除了吃,不打算做点别的?”

“什么别的?”

褚让说着,修长的手指捞过她柔软的后颈,脸容忽然挂上一丝难以言说的慵懒,紧接着嘴角微翘,慢慢贴了过去….

韩瑛猛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啪地一下将他推开了,“不行——!”

这一掌正按到褚让伤口上,他猝不及防一抽气,身子一缩,韩瑛要吓死了赶忙过去虚扶他,还未等开口询问又被捉住了手,失去重心向前一扑,一下便到了他眼前。

她慌张单手撑在榻上,咫尺之间单方面对峙一般,褚让捏着下巴将她躲避的脸强行扳了回来,不乐意了,“你不认识我?”

韩瑛脸颊被捏的变了形,两道毛茸茸的淡眉皱着,软弱极了,“认识……”

“哪里不熟?”

她向后躲,面颊一下滑脱他的手。

她盯眼下的被子,他盯她的侧脸,两人无声无息,窗外的谈笑声还在绕着褚让的事,荤素不忌比方才更妄诞,见缝插针挤进两人中间。

“你听见了吧,他们在外头编排我,坏我名声,毁我清白,我好担心,日后没人要了怎么办?”韩瑛脸埋了下去,褚让压低身子紧追,低沉的声音就盘桓在她耳侧。

“他们不知道实情,你不要往心里去。”韩瑛略显无力地劝。

“那我往心里去了呢?”

韩瑛抬起眼睑,对上他的视线。

“我问你千百回,你半句不松口,”褚让咬着耳朵懊恼地逼问,“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猜不透呢。”

“……我想回家。”

“不行。”

她自暴自弃道:“我赔你十两银子吧……”

“二十两了。”

“为什么!?”她脸色大变,登时扬起头。

“我放高利贷的,自然是我说了算。”

褚让的面容在韩瑛眼中逐渐变得狡猾起来,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耳根发烫无处可藏,早就被人发现了,却还是自顾自硬撑。

“怎么没话了,打算什么时候给我钱。”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又颠又捏。

“我说不过你了。”韩瑛气馁。褚让变了,他从前从不这样阴阳怪气。

他轻笑一声,顺手又在她面颊上捏了一把,眼下赢她格外有成就感。

张鸿山来酒楼看他的时候,韩瑛窝在褚让床榻一角睡得正酣,她一只手还在褚让手里攥着。

“出去说?”张鸿山站在门口保持推门的姿势。

褚让点头,给她掖好被角,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隔壁房间。

“她一直跟着你,还是要回自己家里报备一声。”

“跟着我,”褚让坐在他对面,注意伤口牵动,“这几日都跟着我。”

“发什么这么大一桩事,最好还是找个人去家里说一声,别叫人家家里人跟着担心。”

褚让想了想,应下了。

张鸿山刚刚去医馆看了胡三,照郎中的口述,这人右手的手指断了几根筋,左小腿伤口太深,得休息到新年后看看状况会不会瘸,而且元气大伤,要不是仗着体格好那晚决计活不下来。

“他帮我挡了好几刀,我对不住他。”褚让神情暗淡,自责也懊悔,不过这些都于事无补。

“他是你留下的,这次舍身忘死,是想报你的恩。”

“我不需要谁报恩,大家平安过一世,到了年纪想下山,就去成家立业,无碍无挂。”他说这话时,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像是在讲什么梦话。

张鸿山微叹,“平安二字最珍贵,我一听闻你的消息,当即根本不敢信,匆匆赶去白柳村…其实爹比你还后怕。”

张鸿山最近总是伤怀,褚让不习惯听他讲些肉麻的话,所以惯常回应的冷淡些。

褚让看他一眼:“薛青云带了杀手过来,田庄的账房老糊涂鬼迷心窍要害我。”

张鸿山说:“那人已经在道上被我们追上了,张勇认得人,已经杀了。他是鳏夫,此番独自上路,看他逃命的方向,应该是要南下。”

褚让感慨,“孤身一人确实大胆,起码豁得出去。”

张鸿山说:“官府明日贴告示,下通缉令,追捕薛青云。”

“薛岭不会轻易放他儿子出来,”褚让说,“虞城的捕快带着公文得潭城县衙首肯才能抓人。”

“那就让他们出来,这件事不用你管了,爹给你善后,不能让你和胡三白挨这一遭。”张鸿山少有的狠决,他身上依旧带着书生气,举手投足之间极重气度,身形不能有丝毫松散,要像个文人一样端着。

“爹。”褚让忽然唤道,“小罩子给你那一命,儿子已经帮你还了。”

两人对视,片刻无言。

*

溪峰山近几日比往常安静太多,褚让同胡三在虞城养伤一直没回来,山上的人隐隐约约听到了风声,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罩子在西山风流一夜之后,便再没回山里,人间蒸发一般。

张鸿山派了很多人离开山里四处去找他,但都没发现什么踪影。

“那七个人里并不全是仇老鬼留下的人,还有两个是被其它弟兄后带进山里的。”褚让说,“太短视,我要是死在外头,小罩子他不可能藏得住,想拿张家的钱想疯了,这事儿不像是他那颗脑子能做出来的,怎么忽然这么急?”

“他缺钱了?”

张鸿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眼下用的人都是早年张家的心腹,“别寻思他了,咱们俩现在谁回去都会有危险,你在这养着吧,我去看看胡三。”

张鸿山前脚刚走,韩瑛便回来了。

两人在走廊相遇,褚让冷着脸一把勾过她的脖子,将人控制在臂弯,质问她:“干什么去了你,走这么长时间?”

韩瑛肩膀贴在他身上,被迫弓起腰,姿势不大舒服,但也没反抗。

“我出去转转。”

“虞城没潭城有气运,没什么可转的,”他手臂收紧,带着人往屋里走,“要转咱来年春暖花开去南边转,我派人给你姥爷捎了信儿,帮你报了平安。”

“可是我想家,我想去看看我师父。”韩瑛扬起脸道。

劫后余生,清醒之后,总想着见见家人。

“眼下四周遍布杀手,就为了杀咱们俩,你现在到处走,不怕死吗?”

“为什么是杀咱们俩,杀我干嘛?”韩瑛愕然问到。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褚让垂看的眼神忽然变得隐秘,眼睛眯起,又睁开。

此番心理暗示极其强,韩瑛一下就息声了。

“我还没机会去庙里将过错揽到我头上,你小心些。”他拍拍她的肩膀说,“况且,你杀的是薛家的人,薛家是不会放过你的,潭城最好也别去了。”

言下之意,她暂时不能去城里找宋怀远了。

韩瑛叹了口气:“……那不能总这样躲着。”

“没躲,不过暗箭难防,难办的是我家里闹鬼了,”褚让坦白,“家里有人要杀我,暂时挑不出来是谁,这事儿难办。”

他们两个回了酒楼的客房,褚让回身关上门,跟韩瑛肩并肩坐在榻上,袖子的布料蹭在一起。

韩瑛捡起一颗开心果,还没掰开,面前就伸出一只理所当然的手心。她看了一眼,掰开果壳,将果仁扔进口中,果壳搁到他手里。嘴角翘起。

褚让嘶了一声,从背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靠,硬气说:“给我弄一个。”

韩瑛哎呦一声,坐直身子不跟他闹,老老实实给他掰开一个放在掌心。

“那你抓不到这个人,便一辈子不回家了吗?”韩瑛说。

褚让故弄玄虚摇摇头,“没想好,如果是你想杀我,那你现在会做什么?”

韩瑛语调轻松,“等你回家喽,然后下毒将你毒死。”

“你还会下毒?”

韩瑛洋洋自得地哼了一声,侧脸拱起一道软嫩的弧线。

褚让趁其不备,啪叽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水印,然后不等韩瑛反应,便带起袖子去蹭,“我帮你擦擦。”

比狐狸还狡猾,脸皮也厚了不少,当初的持重得体,也不再属于彬彬有礼的褚让。

布料最后变成了温热的手掌在脸上揉来揉去,韩瑛的脸色不知道是搓红的还是羞红的,刚要抬起手打他,他又立刻理直气壮道:“我身上有伤。”

接连两句话,堵得韩瑛手僵在半空,最后又悻悻落下,背地里偷偷咬牙,赌气一般将开心果壳捏得嘎吱作响。

褚让笑着,又得寸进尺地抱紧她偷袭亲了两下,韩瑛逐渐也没了反应,只是被亲歪了脑袋,仰头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他们一直没动作,只能你来引他们出来了。”

褚让从她的闪烁的目光以及淡淡的眉宇间看出了担忧,摸她柔软的发顶,“是蛮冒险的,他们在暗我在明,而且这些人藏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非常不好对付,我对他们失望,对自己也失望。”

韩瑛抿着嘴低下头不说话了。

褚让将那颗开心果果仁喂到她嘴里,“我现在还好好活着呢,这么难过做什么。”

他轻叹一口气,将榻中央的小方桌推开,抱着韩瑛仰躺在软垫上,“抱着我。”

韩瑛转过来,将手臂穿过他的后背,轻轻揽住,脸靠在他胸前,听平稳的心跳,半晌后小声嘟囔,“你还是别回去了。”

“我又不是薛青云肯定是要回去的,遇事怕事还算什么男人。”

韩瑛身上的味道奶呼呼的,褚让低头凑了凑。他知她害羞,所以这几日格外主动,总是想办法到她跟前抱会儿她。起初韩瑛还会挣扎,可只要她一动,他开口就喊自己伤口痛,但就是不松手,没几回韩瑛就不再拒绝了。

“其实,你抓到其中一个,让他指认其他的人就行了,不要去冒险。”她一字一句认真道。

“嗯,我知道。”褚让在她发顶轻声说。

“如果抓了薛青云,回了潭城之后,他家再派人杀你怎么办?”

“城里到处都是人,他们有什么动静我提前会知道。”

“我刚刚去看胡三了,他一直睡着。”

“他不会死的。”

“你身上还很疼的吧。”

“是啊,所以在我伤口长好之前,要一直待在这里了,你也在这待着吧,回家有什么意思。”

“就是不踏实…想见见我师父。”

褚让垂眸,看她发顶:“你跟你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总是念叨他?”

韩瑛想了想,算是勉强地回答了他:“他是很重要的人,哎呦,你不要问了。”

褚让:“嘁。”

他们互让嘱咐,互相安慰,几天时间仿佛过了几十年一般。

“褚让。”

“嗯?”

韩瑛将脸在他胸口埋了埋,闷声说:“我希望你一辈子没事。”

韩瑛胸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不敢再往前设想什么,再向前酸涩会比悸动更多,那是她无法停留的地方,一切都停在最单纯的情感最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褚让嘴角笑意明显,将她的身体抱紧,胸腔在她耳边嗡嗡震动:“为什么?”

他故意问这么一句。

她脸颊微烫,闷在他胸前,口中的话滚了好几遭,好半天才道:“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嗤笑,不过也满意,笑问:“有多好?”

韩瑛不说话了,耳根被他念得发烫。

褚让发现了,伸手去揉了揉她烫手的耳朵,紧接着手臂又收紧,将她完完全全揽入怀中,“好,你也是,给我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幼稚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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