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乔杏后林绾绾就带着莫煜泽返回京城,一路紧赶慢赶,他们一行人在接近京城的泾河码头遭遇伏杀。
盈盈把林绾绾推向莫煜泽,雨水打在她被血液溅湿的脸上,她匆匆抹了把脸,大叫:“莫公子,快带小东家走!”
“盈盈,一起走!”林绾绾想拉住盈盈,却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袖。
“走!”莫煜泽把林绾绾拦腰抱起来,运起轻功,借助盈盈邱酒他们的掩护,飞速往城市的方向飞掠。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边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他们一言不发的围攻,把林绾绾和莫煜泽围在中间。
莫煜泽眼神通红,眼里都是嗜杀,他压住大开杀戒的念头,把林绾绾放下来,沉重道:“人太多,又有弓箭手,我们走不了!”
“你先走。”林绾绾咬牙看着黑衣人,“你突围出去,去城里搬救兵。”
莫煜泽带着一个人不能出去,一个人却能杀出重围。
他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林绾绾身陷囹圄。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扔下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林绾绾都想骂人了,她转头往盈盈他们的方向看去,盈盈正一人和两个黑衣人斗在一起,邱酒和令二身边也全是黑衣人,她怒道:“你快冲出去,盈盈他们顶不了多久!”
莫煜泽提起她,把她扔出包围圈,自己提气往府城方向掠去。
那些黑衣人大部分都往莫煜泽离开的方向追去,只留下几个人解决林绾绾他们。
林绾绾被扔出去,身子翻滚了两圈才爬起来,她盯着黑衣人追赶的方向,抹了把脸上的泥,“不好,他们的目标是莫煜泽!”
她险之又险的躲开一个黑衣人砍过来的刀,随手拿起地上不知谁掉下来的砍刀向对方掷过去。
盈盈斩杀了两个黑衣人后快速掠到林绾绾身边,和那个意图杀了林绾绾的黑衣人斗在一起。
林绾绾不想拖后腿,左右巡视一番,趁机远离战场。
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令二他们把黑衣人全部斩杀于剑下。
林绾绾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迈着发软的腿,询问情况。
“邱酒,报伤亡情况。”她边和邱酒说话边查看盈盈的伤势,看到盈盈手臂上那条长长的血迹,她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忍着点,我去找伤药。”
“小东家,不用去找,我兜里有。”盈盈没事人一样,从兜里拿出药瓶子往伤口处倒,疼的她直呲牙咧嘴。
“小东家,咱们弟兄一共十三人,死了两个,重伤三个,剩下的都是小伤。”邱酒清点了人数后过来回报。
林绾绾点点头,说:“记下死者名字,回京后去账房支六百两银子抚慰金,一人三百两,让他们的家人以后能好好生活。重伤的,各支一百两,等伤好了想去庄子或者铺子干活都可以。”
“至于剩下的人,这一趟你们辛苦了,回去后各自去账房支五十两,是给你们的奖赏。”
邱酒真心实意道:“多谢东家,我代兄弟们感激您!”
“你们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林绾绾帮着盈盈把绑带缠到手上,“重伤的就近养伤,等好了再回去。候三,你带几个人负责这事。”
“是。”候三领命而去。
“剩下的人,跟我追上莫少爷。”林绾绾心里担心莫煜泽,留下候三几个人后带着令二他们往莫煜泽离开的方向追。
莫煜泽一个人往府城方向跑,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黑衣人,背后又有弓箭手放冷箭。
他干脆停下来,转身把袭来的箭拍飞。
“是谁派你们来的?”莫煜泽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群黑衣人,黑衣人黑压压的几十个人,就那么无声沉默的盯着他。
雨越下越大,凶猛的雨水拍打在人的脸上,让人睁不开眼。
莫煜泽手里的剑垂在地上,雨水顺着剑尖淅淅沥沥往下流。
黑衣人的领头人做了个手势,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纷纷拉弓,箭尖对准莫煜泽,黑衣领头人手一压,万箭齐发。
莫煜泽把手里的剑舞成一个盾牌,挡住箭矢的同时往黑衣人的方向推进。
太多弓箭手了,不近战他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这时持刀的黑衣人向他杀过来,莫煜泽侧身躲过一支箭矢,剑尖划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顿时和一群黑衣人斗成一团。
招招致命,剑剑见血。
林绾绾带着人赶到时,滂沱大雨下,莫煜泽单膝跪在一地尸体中间,一只手撑着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莫煜泽!”林绾绾跳下马,因为太急了还摔了一跤,她踉踉跄跄的往莫煜泽那儿跑去。
莫煜泽肩膀上中了两箭,身上的衣服都开了口子,雨水冲刷下能看到血肉翻开的伤口。
“莫煜泽!”林绾绾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有些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子期,你、你还好吗?盈盈,快来给他看看!”
令二他们站在两人不远处,担忧的注视着这一切。
盈盈走近了给莫煜泽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色。
“内息混乱,没有致命伤。”
林绾绾听了这话才稍感安心。
过了会,莫煜泽才从刚才那场杀戮里回神,他眼皮子动了动,呢喃道:“绾……”
接着轰然倒地。
林绾绾接住莫煜泽,令二他们赶紧跑过来。
“东家,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他们不知道有几波黑衣人,不赶紧走,若是再来一批人,他们都活不了。
林绾绾吸气,让人把莫煜泽肩膀上的箭矢砍断,只留一截还扎在肉里。
让人扶着他上了马,高声道:“走!”
他们一行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赶到城门口时引来了围观。
林绾绾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拿着秦王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府伊府。
“大人,我们还有受伤的同伴跟在后面,请大人派几个衙役过去接一接他们。另外请大人派人叫两个大夫来。”
府伊虽然不知道林绾绾的来头,可拿着秦王的令牌而来,他不敢怠慢,依令安排妥当再另行询问事情缘由。
“大人,这群人来头不明,又个个身上带伤,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跟在府伊旁边的衙内低声道。
府伊沉疑,摇摇头,“秦王令可不是谁都能拿,那可是真的煞神,谁他都敢……”
府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只管按照吩咐去办事,约束下面的那几个愣头青,我看这事儿不是我们能参和进去的。”
……
林绾绾被保护的很好,几乎没受什么伤,唯一的伤还是在地上翻滚时蹭到的。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被几个衙役架着过来,行医的箱子被一个衙役拎着。
“大夫,快来瞧瞧我家郎君的伤势如何?”
盈盈虽然也会医术,可她手受了伤,没恢复好之前很难施针走脉。
老大夫摸摸自己的胡须,理了理衣裳,看着慢悠悠实际上健步如飞的跟了上去。
“烧水,我要给他拔肩头的箭。”老大夫检查了一番莫煜泽身上的伤势,“身上几处刀口太大,需要缝合。”
林绾绾看着莫煜泽光溜溜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拿了干净的帕子沾水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老大夫眯着眼看了会,见她一边擦一边抹眼泪,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这位夫人,你还是一旁看着吧,让我小徒弟来做这些就行。”
老大夫的小徒弟一听,赶紧抢了林绾绾手里的帕子,把她挤开。
林绾绾默默的待在旁边看了一会,才走出去。
“邱酒他们怎么样了?”令二伤势不重,简单包扎后就一直恭候着林绾绾。
“府伊大人请来的大夫给他们看了,都无大碍。盈盈姑娘的手没有伤到筋骨,伤口恢复后不影响她行医。”
林绾绾点点头,迟来的恐惧就袭上心头。
她杀过猪,血淋淋的猪血她见过,可活生生的人死在她跟前还是头一次。
处于那个时候,不是黑衣人死就是他们死,可她还是被吓到了。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是为了某些目的就会不折手段厮杀的封建社会。
“令二,你给京城传信,让莫家和秦王派人来接应。”
那些人分明是为了莫煜泽而来,现在莫煜泽受伤,他们也负伤,想安全抵达京城,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今这般,只能求助于京城的莫家和秦王。
“你去林宅找莫奈,让他直接面见莫老太爷,求他派人来。”
虽然不知道莫煜泽和莫家人关系如何,可世家大族的嫡子长孙,莫家应该不会放任不管。
令二抱拳,“是。”
安排好事情,林绾绾去看了看侍卫他们,才返回莫煜泽住的屋子。
大夫已经给他拔出了箭,身上的伤口都经过缝合包扎。
林绾绾摸了摸莫煜泽的脸,有些恍惚。
她是不喜欢莫煜泽的,对他的顺从是自己对封建社会的恐惧从而产生的依赖。所以看到别人勾搭他,她不会拈酸吃醋,知道他失忆,她甚至想趁机忽悠让对方写放妾书。
虽然卑鄙了些,可她是林绾绾,是现代人林绾绾。
如果不跳出这个圈子,她能预感到自己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同化,成为封建社会里的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