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行？

辜意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窗户，笑起来，“你好厉害……那些公仔是老辜给我买的，我在家里、这里还有老陈家里，总之常住的地方都挂了。”

“我知道，它是你的门牌号。”阮蓄之看着他，指尖揉了一下，“你很紧张吗？身体一直绷着。”

侧腰酥痒，辜意一下就笑不出来了，缩着脖子说：“你别这么抱着我，我就不紧张。”

阮蓄之没有松手，很不识时务，说：“先前你发小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抱你了吗？”

辜意摇头，“没啊，他们俩像抗猪一样把我扛下去的。”

可舒城揽了他的腰，周密摸了他的脸，他全然不慌乱，心脏也好好的。辜意又想起舒城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今天他想了很多次。

“是吗？能想象。”阮蓄之说着松开手，把辜意摁了下去，盖紧被子，“先睡吧。”

辜意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我不走，至少要等你不发热了。”阮蓄之说罢垂眼，“但是你发小看我很不顺眼。”

辜意保证道：“他们不会赶你走的……对了，我手机还在客厅，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

“好。”阮蓄之关了一盏床头灯，出门的时候把墙顶灯也关了，屋子暗了下来，辜意只看见他的背影和轮廓。

阮蓄之去了客厅，在沙发上找到辜意的手机，还没摔碎，沾了点水。他抽出纸巾擦干净，转身回屋，路上恰巧一扇房门开了，同样高大的男生站在门边看他。

阮蓄之不卑不亢地看回去。

半晌，那男生目光收敛，说：“我是舒城。”

“阮蓄之。叨扰了。”阮蓄之点头示意，迈步去了辜意的房间。

舒城：妈的，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辜意躺在被子下，瘦长的一条，他用下巴压着被子，往边上挪了挪，对走近的阮蓄之说：“坐着不舒服，要不你躺上来吧？柜子里有被子。”

阮蓄之目光一顿，随后将手机放在他枕头边，情绪不明地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你确定要对我这么不加防备？”

“你又不会欺负我。”辜意狡诈地说，“我相信你。”

阮蓄之都不敢相信自己，可辜意说出这句话，狡猾地为他套上“信任”的枷锁，他不敢放肆，于是必须对得起辜意的信任。

他沉默几秒，感慨道：“突然变聪明了。”

辜意对这个“突然”有些不满，撇撇嘴说：“你不要老是质疑我的脑子。”

“反正你又不会当真。”阮蓄之把椅子抬到离辜意更近的那一侧床边，放下落座，在辜意纳闷的眼神中说，“我不坐床，动一下容易惊醒你，坐这儿更方便。”

可我现在睡不着哇，辜意默默地想。他偏偏脑袋盯着阮蓄之，阮蓄之今天穿了件宽松休闲的黑色皮夹克，十分酷帅，里面套了件白色的……睡衣？再往下看，下面的裤子也是睡裤！

根据辜意这段时间的了解，阮蓄之此人与他有很多不一样的习惯，比如他会穿睡衣出门，可阮蓄之不会。那这身搭配是……

辜意脑子一转，明白过来，于是愈发抱歉。他对阮蓄之别扭抗拒，人家却对他毫无芥蒂，如此关心——

“瞎琢磨什么呢？”阮蓄之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正好看见辜意若有所思的目光。

辜意收敛心绪，说：“我在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你生病了，有些东西不能吃。”阮蓄之把前提条件说在前头，“能吃的，我都给你买，说吧。”

“那我要吃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再加一颗黄油煎蛋。”辜意眼睛一转，“可是外卖送过来就不香了。”

“知道了。”阮蓄之笑起来，“但是黄油不可以吃。”

辜意像只毛毛虫似的开始乱拱，挣扎道：“就一点！”

“好，一点。”阮蓄之起身压制住他，“现在安分睡觉，做不到就别惦记那口黄油了。”

辜意立马闭眼，在阮蓄之收回手的那一秒又睁开一只眼睛，说：“晚安！”

“……嗯。”阮蓄之轻声说，“晚安。”

辜意闭上眼睛，房间安静下去。阮蓄之轻轻坐回去，在辜意逐渐放轻的呼吸声中把手机屏幕亮度调低，关闭声音。家族群消息不断，他一一回复，说今晚不回家，阮明霜也发来消息。

【小意生病了？严不严重？】

阮蓄之回复：【不严重，已经睡下了。】

阮明霜安心了，叮嘱道：【那你多照顾他点，小孩子生病的时候生理心理都会虚弱些。】

阮蓄之说好，关了手机。

辜意在学习上从不需要操心，早就开始凭借自己的长处挣钱存钱，可在某些方面确实还像个小孩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独立，他只是习惯性地在自己信任依赖的人面前做那个爱撒娇卖乖的小孩。

被窝里的人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阮蓄之注意到有一截食指从辜意下巴处的被角里伸出来，悄摸地按住了被角。这是……还没睡着？

阮蓄之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放轻呼吸，仿佛已经睡着。闭上眼睛，其余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身体摩擦被子的窸窣声逐渐变大，在秋天显得分外清幽浅淡的桃花香扑面而来，小心翼翼的呼吸喷洒在眉间、唇边——辜意在偷窥他。

阮蓄之强行按捺，像一个细腻的实力演员那样控制自己的呼吸和五官，但辜意的呼吸声不再小心谨慎，它是逐渐喧嚣的风，试图破坏“阮蓄之”这片土地上的宁静。

在看什么呢，辜意？

在看我吗——

唇角突然落下温热的印记，辜意偷偷给出了答案，我在看你啊。阮蓄之心中愁绪骤然消散，在下一秒变得兴奋不已，他毫无预兆地睁眼，目光似网，捕住了气息慌张的偷窥者。

“！”

辜意惊声后退，摔到床上，下一秒阮蓄之伸手攥住他的脚腕，将他拽了回去，抱到腿上。

椅子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抱怨地晃了晃。阮蓄之稳住它，在辜意的挣扎声中抬手按住他的后腰，往上摩挲到后背，不动声色地箍紧了。

“在做什么？”阮蓄之仰头蹭着辜意的鼻尖，盯着他不放，“问你呢，说话。”

他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辜意惧怕地揪着他的衣领，因为他们太近的唇距而连轻声说话都不敢，含糊道：“我……烧糊涂了。”

“好没道理。”阮蓄之蹙眉，“你生病了就可以欺负我吗？”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辜意欲哭无泪，“我没……”

“为什么偷偷亲我，你是小偷吗？”阮蓄之说，“好孩子可不会偷东西。”

辜意无地自容，狡辩道：“我偷的又不是东西。”

“我的初吻。”阮蓄之淡定质问，“它也算东西。”

辜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根本没吻到，我就是亲了你的嘴角——”

温热苦涩的茶香突然覆上嘴唇，辜意猛地僵住了，他鼻间嗬气，被阮蓄之舔酸奶盖子那样舔开了嘴唇，然后很过分地咬住了舌尖。是真的咬，所以他觉得疼痛，小幅度地挣扎起来，但阮蓄之毫不费力地压制住了他，像色/情狂那样吮舐出声响。

这不是辜意幻想中的亲吻。

那些装逼的话都是假的，辜意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纯情男孩，他想象的亲吻是像棉花糖那样，甜腻腻的粉色，可爱又青涩，而不是像这样——阮蓄之太可怕了，要把他吃掉一样，从嘴巴开始！

辜意吓哭了，眼泪从眼角下去，顺着滑入他们的唇间，阮蓄之顿了一秒，离开稍许，又贴上来，把他的眼泪也吃掉了，好似为了惩罚他的苦肉计，这次吻得更凶了。于是他也哭得更厉害，哭出哼声，哭得发抖。

阮蓄之终于良心回归，收敛地碰碰他通红湿润的唇，说：“不哭了。”

把人欺负够了还叫人别哭，这是什么变本加厉的坏蛋！辜意抿着嘴巴瞪着阮蓄之，把眼睛哭成了大雨哗哗的深夜。

可怜又可爱，阮蓄之没有道理不求饶。

“对不起。”他诚恳地道歉，“我不该这样。”

这是马后炮，没用！辜意想。

“我早就想亲你。”阮蓄之无比坦诚，“你总是勾我。”

什么？辜意不可思议地看着阮蓄之。

阮蓄之语气苦恼，阮蓄之无耻下/流，阮蓄之说：“为什么要对一个喜欢你的人不设防呢？你在助长我的犯‘罪’气焰。”

“你……”辜意脑子嗡嗡，“你思想不端正！明明是你自己——”

“是，所以我必定要犯‘罪’，不是今天，也是未来的某一天。”阮蓄之看着辜意的眼睛，“等到那一天，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哭吗？”

辜意眨巴眼，落下几滴泪珠子，像阮明霜喜爱的那盒珍珠那样漂亮。

阮蓄之怜惜地替辜意抚背顺气，语气温柔得像个大好人，“你也怜惜怜惜我，好不好？”他用鼻尖蹭着辜意柔软的脸，不知耻地请求，“我可以追你吗？或者如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我，那你可以直接给我当男朋友吗？”

辜意感觉自己是发烧发糊涂了，怎么会遇见阮蓄之这么不要脸的温商！

“你都那样亲我了……还问这话，你……”辜意哆嗦着说不出话，恨不得叫来发小替自己主持正义。

“你偷亲了我，我以样学样，扯平了。”阮蓄之说。

以样学样，辜意吃他妈的一大惊，“这要是都一样，你和傻逼也没区别！”

“因为有先后之分啊，你先亲我，所以我得先遣责你，再报复你，多加了一层buff，威力自然不一样。”阮蓄之蹙眉，怪无奈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爬起来偷亲我，说出去任谁都不会觉得你心思清白。对付你这样的，我就要以恶制恶啊。”

辜意仰头喷洒一口热血，恨不得就地魂归九天！

“你……”他捧着心口，气若游丝，“阮蓄之，你这个、你这个……”

“我是什么都不要紧。”阮蓄之环抱住他，把脸埋进他颈间，闷声道，“我喜欢你。”

辜意呼吸一滞，小声数落道：“喜欢我还这么欺负我。”

“那不是欺负，是亲热。”阮蓄之说，“亲亲都是那样的。”

“才不是！”辜意抱住他的脑袋，让他抬头和自己对视，据理力争道，“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阮蓄之问：“你想象的是哪样？”

“就是……就是想电视剧里那样，四目相对——心跳加速——缓缓凑近——同时偏头——轻轻一碰——害羞不已——沉默不语！”辜意点头，“嗯，就是这样！”

“那是骗小孩的。”阮蓄之说，“因为亲得太激烈的不能播。”

辜意“啊”道：“是、是吗？”

阮蓄之点头：“是。”

“可是……”辜意纠结道，“这是我的初吻啊，你……”

他对上阮蓄之直勾勾的目光，本来就不安分的心脏又开始跳起霹雳舞，震得他浑身都麻。沉默间，阮蓄之凑近了，鼻尖从他的下巴一路蹭上去，碰碰鼻尖，又滑下去，两张嘴巴要触碰的哪一秒，他屏住呼吸，可阮蓄之却突然笑起来，很乐的样子，他恼羞成怒，就要发作，阮蓄之却突然亲上来，蜻蜓点水似的，只一秒就分开，然后盯着他，没有说话。

那一瞬间，辜意明白了，根本不是吻法的问题。

真正要吃掉他的不是阮蓄之的亲吻，是阮蓄之的眼睛。

“‘初吻’也给你。”阮蓄之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那目光灼人，辜意偏头躲避视线，那挺翘的鼻尖就顺势抵在他的脸颊上，呼吸纠缠，他快要把阮蓄之的衣领揪烂。

阮蓄之的目光如影随形，他躲避不能，泄气般地说：“你叫我一声爹，我就——”

辜意惊呼一声，双脚陡然腾空，下一秒背上一暖，已经被阮蓄之压进被窝。他们身躯相抵，躁动的一切都无法瞒过彼此，阮蓄之问：“答应我了？”

辜意伸手摸进枕头，攥住那只被枕头烘得不那么冰凉的圆形物件，摸索着摸到阮蓄之的心脏，把它贴紧阮蓄之的心脏，小声说：“还没祝你中秋快乐。”

轻灵的滴答声在阮蓄之心口震动，他抬手按住辜意的手背，哑声道：“你祝我什么？”

“一颗‘火欧泊’，一圈永不停止的表针，阮蓄之，我祝你前程似锦，风雨难阻。”辜意亲吻阮蓄之的唇，“这只怀表，是我给男朋友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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