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考日期倒数的数字逐渐变小，越来越多的家长会到校门口给自家神兽们送午饭，陈恩玉也不例外。
陈女士的平生爱好之一就是做美食，现在逮到机会，更是每天换着花样的给做，而且一做就是四份。
江自言吃了几顿白食很不好意思，寻了个理由让陈恩玉别做他那一份了，结果当晚陈恩玉就跑到校门口把鸿德校霸堵在校门口那大花坛边审了大半小时，最后江自言抱着陈恩玉顺路带过来的大饺子，唯唯诺诺地走了。
陈恩玉不好违抗，但吃白食实在不好意思，于是辜意现在就成为了两方的使者，每天他负责与陈恩玉沟通菜单，再将其余三人的各种小心意回馈给陈恩玉。阮蓄之更是找到机会就给陈恩玉买这买那的，搞得辜意压力山大。
“你不知道，今天早上老陈还问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殷勤得有些狗腿了。”辜意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包装盒，里头装了俩红糖大馒头，另一只手还捏了一个。
“就当生活费了，外婆愿意给我们做饭，但食材费用我们总得出吧？至于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阮蓄之趴在辜意桌上，神色困倦，“小外孙都被我拐跑了，我确实很对不起她，所以要抓紧机会多孝敬。”
辜意掐了一块馒头塞他嘴里，说：“孝敬就孝敬嘛，你别买太贵的，这样搞得她也压力山大。”
阮蓄之蹙眉，“我已经尽量降低价格了。”
“是是是，她给你一碗饭，你还她一珍珠耳环。”辜意凑近了，小声说，“我知道您兜里富裕，躺平等死都比我等富有，但是低调一点好吗？再这么下去，老陈和霜姨都要觉得你不对劲了！”
“我觉得外婆心挺大的，至于我妈，她都出差大半月了，发现不了什么。”阮蓄之闷声说。
辜意心说您的心也挺大的，“那霜姨啥时候回来？我好想这周去吃烤肉啊。”
“应该就这两天了，我昨天看她朋友圈发了行李箱的图片。”阮蓄之说。
“辜！”门外有个男生顺路过，在教室后门喊道，“你外婆来给你送饭来。”
“啊？”辜意说，“她咋没给我发消息？”
“忙着跟嬢嬢们吹壳子！”男生说完挥挥手，走了。
辜意放下馒头，正要穿戴整齐，出门去取餐，阮蓄之已经起身，干净利落、一身逍遥地去了。
“啊，好吧。”辜意把刚掏出来的薄围巾塞回去，继续啃馒头。
阮蓄之那大长腿“嗖嗖”甩到校门口，果然看见陈恩玉正在和一群同龄人笑哈哈，走近了还听见某家长说自家孩子早恋。他就当没听见，走过去叫了陈恩玉一声。
“外婆。”
“哎！”陈恩玉应声转头，见了阮蓄之才想起自己是来送饭的，赶忙走到门口来，把保温袋递给他，“赶紧拿回去吃吧，我今天给你们做的是牛肉滑蛋饭，我自己吃了一大碗，香！”
阮蓄之笑着道谢，嘱咐她回去路上慢点，转身回教学楼了。
“耶，嘞不是你外孙哒。”有人指着不远处的荣誉墙说，“第二个才是你外孙哦。”
“是瑟，但我们两家是邻居，两个娃儿又好得不得了。”陈恩玉说。
“狗日的，成绩好的就跟到成绩好的耍。”有阿姨说，“我女子跟我说，那个阮蓄之非鸡儿帅，但是多么高冷，跟冰块块一样，话又少，追不求到。”
陈恩玉闻言一拍手，笑呵呵地说：“巧老，我外孙儿是太阳分身，专克冰山。”
“冰山”打一喷嚏，提着保温袋赶回教室，江自言和仇衡已经嗷嗷待哺。他把袋子放桌上，“小意呢？”
“出去了。”江自言开始扒拉饭，“说是他朋友给他送东西。”
阮蓄之没说什么，拿起辜意的杯子到后面去泡奶昔，辜意最近很爱在吃饭的时候喝这个。
这会儿辜意已经到达西门了，这边比起正门，家长要少一点，阮明霜就是约他在这里接头的。辜意扒拉着大门往外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的街边树下看见阮明霜的身影，对方在和一个男的说话，应该是认识的家长吧。
于是辜意跑到门卫室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走读证，出去了。他原本打算慢悠悠地晃过去，却看见那个家长抬手去握阮明霜的肩膀，然后被阮明霜猛地打开了——阮明霜平常脾气很好，从不跟人急脸动粗。
什么玩意！
辜意抬步冲了过去，一个俯冲撞开男人，说：“你干嘛扒拉她！”
他这一撞虽然威力不太行，但是突然冒出来还真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阮明霜低呼一声，随即拉住辜意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小意……”
“别怕。”辜意把她往后推，“我一个打八个。”
阮明霜：太过了啊喂！
男人退后两步站稳，辜意这才注意到他其实相貌不俗，虽然人到中年，但仍旧是文质彬彬的，身材丝毫没走形，穿着也很讲究——看着像个好人。
男人看着辜意，眉心微蹙，“……你是？”
“我她儿子！”辜意“江自言”上身，撸起袖子，可惜秋冬外套不好撸，他只得换成“抱臂”，抬抬下巴，“你又是哪个？”
“儿子？你……”男人看了眼辜意，又看向阮明霜，来回几次，他把目光停留在阮明霜身上，“你不是没有再婚吗？”
阮明霜蹙眉，“不关你事。”
男人说：“小霜——”
“霜你妈。”辜意骂完这句感觉脸都烧起来了，但气势一点不弱，“你懂不懂礼貌的？我们家跟你很熟吗？称呼陌生女士不要太过界！多大的人了，还需要我这个高中生来教你礼貌吗？”
“你！”男人可能是头一回被小辈这么骂，气得眼镜都有点架不住了，“小霜，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他怎么和蓄之一点都不——”
“关你屁事啊大叔。”辜意叉腰，“我哥跟你很熟吗？奇了怪了，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你啊。还有，别人怎么教育自家小孩要你操心吗，你是没儿没女还是你儿女都懒得搭理你啊！”
男人指着辜意，气得哆嗦起来，“你你……”
“我我我，就是我！”辜意冷声道，“我才懒得管你是谁呢，不许再来找她！再让我看见，我花钱送你上头条！”
说完，他哼一声，拉着阮明霜就走，只是速度很快，特别像跑。
两人跑到离学校更远的距离，拐了个口，辜意停下脚步，狠狠拍了几下胸口，“吓死人了。”
阮明霜那点不虞都消散了，她抱住辜意的脑袋，笑道：“你怎么这么帅！”
“那肯定的啦。”辜意当即翘起尾巴，随后严肃道，“霜姨，我给你雇个保镖吧，随身跟着你，防止那男的再来找你。”
阮明霜摇头，说：“不用这么大排面，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千万不要小看人！他今天敢对你动手动脚，明天就会更过分。”辜意抬手给自己扇风降温，“无语死了，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是个斯文败类，正常人谁在大街上扒拉陌生女士啊！没礼貌！”
阮明霜被他逗得直乐，然后说：“我们并不陌生，至少从前不是……他是蓄之的爸爸，过来看蓄之，没想到撞上了。”
“蓄之这么爱你，说明你们俩才是一家人。”辜意摸她脑袋，“你这么漂亮优秀脾气好，肯定是那狗男人不珍惜你。他只和从前的你不陌生，但现在的你却和他没有关系。至于蓄之，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选择，你也不要担心他。总之，他如果再来找你，我不会饶他！”
“你最威风啦。”阮明霜笑道，“如果蓄之问，你可以跟他说他爸爸来找他，但是不要说刚才的事儿，好不好？”
辜意点头，郑重地说：“秘密。”
“这些年，蓄之从来没问过我他爸爸的事情，我也没提，他可能都不知道他爸爸长什么样子。”阮明霜垂眼，“有时我觉得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胡说八道！阮蓄之又不是智障，他要是想爸爸不会自己去找吗？他不问不找，说明他根本不想。”辜意拍拍阮明霜的脑袋，“总之，他是大宝宝了，不是需要被你呵护的小菜苗。”
阮明霜“嗯”了一声，“对了。”她把臂弯上的纸袋子递给辜意，“我就是顺路来给你们送甜品的，我从上海带回来的，你们自己分着吃。”
“谢谢！”辜意接过袋子，亲了一口，然后拉着阮明霜到了路边，给她打了辆车，嘱咐司机到闹春园。
计程车走了，辜意提着袋子回学校，发现那男的已经不在了。他收回目光，快步跑回教室，和阮蓄之撞了个正好。
“跑哪儿去了？还不回我消息。”阮蓄之把人盯着，“说吧。”
辜意搬出阮明霜，“阿姨给我们带甜品了！我等阿姨打车之后才回来的，所以慢了一丢丢。”
阮蓄之果然不再说什么，接过袋子，推着辜意回教室，“饭都要冷了。”
辜意“哎呀哎呀”地嘟囔。
“不对。”阮蓄之突然转身，又让辜意撞上来了，“从这儿到咱家，起步价都够不上，而且我妈有点晕车，如果不是特别远的距离，她不会打车。”
“啊？”辜意狡辩，“她刚出差回来啊，很累！”
“她身体素质比你强点儿。”阮蓄之说。
辜意愤愤道：“你不信你就给她打电话，你无缘无故怀疑我干嘛？我有必要骗你吗！我还能背着你去干坏事啊！”
江自言在不远处劝架：“冷静啊朋友们，冲动会酿成大错！”
“再嚷嚷？你心虚了。”阮蓄之忽视江自言，语气渐沉，“看来是你们俩合起来要骗我，说吧。”
他一皱眉，辜意就怂了，说：“我遇见你爸了。”
阮蓄之顿了一秒，“我都不认识我爸，你怎么认出来的……他来找我妈了。 ”
“没啊，就有个男的在大门口说是学生家长，我热心嘛，上去问他，就知道了。”辜意抬眼瞥他，“我说你不在，他今天是见不到了。”
阮蓄之说：“为什么？”
“他、他长太丑了！”辜意说，“而且很猥琐，总之我不喜欢。”
阮蓄之差点被他逗乐了，抬手往那脑袋上一薅，“你说谎的时候显得更傻了。”
“喂——”
“欺骗隐瞒是大罪。”阮蓄之说，“你就给我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