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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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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看着悠然抚须的父亲,也明白过来,此事虽由张氏提起,实际却是岑清的意思。

张氏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谢蝉:“阿蝉,岑家待你不薄。”只此一句,再无多言,但说得很有底气。

除去这桩让谢蝉占了大便宜的婚事不谈,岑寂自得圣眷以来,官越做越大,谢蝉娘家人听说了,巴巴的从乡下上了京,一口一个姑爷地叫,今天求个闲职,明天又求个方便,没少麻烦岑寂。岑寂虽然为官清正廉洁,对谢家人却并非不近人情,反倒是多有帮扶。如今谢蝉的一双弟妹都在京城安了家,那一砖一瓦、一茶一饭,都是岑寂的功劳。

如果谢蝉明事理,就应该知道,比起当初那可称举手之劳的恩情,岑家返还给谢家的,可多太多了。

岑寂又唤了声父亲,语气比方才急切,却再次被打断。

“阿蝉不孝,令父亲母亲担心了。”

谢蝉想站起来行个礼,却发现实在腿软乏力,只好失礼地坐着。

“阿蝉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下不出崽儿的母羊杀得早,下不了蛋的阉鸡最便宜。”她大咧咧一笑,第一次不去在乎公婆眼中流露出的鄙夷,“夫君所言也在理,夫君既然吃官家粮,自然要以身作则。但父母亲忧心子嗣,也是人之常情。自古忠孝难两全,阿蝉愚笨,却想替夫君找一条两全之道。”

她努力让自己腰背挺直。“阿蝉愿与夫君和离,望夫君再觅良人,伉俪相携,增祺添丁。”

岑寂看向谢蝉,谢蝉抬头,平静地与他对视,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讶异。但她没有退却,反倒笑了笑,好像在说——

你看,京中十一载,我也并非一事无成。我学会了之乎者也,还学会了体面和周全。

谢蝉看了一眼又端起茶盏的岑清,难得没有在他威严古板的脸上看到鄙夷之色。她想,自己总算得体了一回,岑寂应该高兴。

但出乎意料的是,岑寂没有答应。

风雪一直未停,入了夜,风声越发凄厉了。

房里放了两个火盆,但即便如此,谢蝉好像还是很冷,一进屋就抱着被子,臃肿地倚在床头,好像不在乎一定要维持一个端庄大方的模样了。

岑寂坐在椅子上,离床有些距离。

屋内烛影摇红,墙上两个人的影子隔得很远,不像一对夫妻,像萍水相逢的两个过客,短暂地共坐在檐下,只等雪停,就各奔东西。

岑寂话少,从来都是谢蝉主动开口嘘寒问暖。但今天许是在正堂说了太多,费了力气,回房后她一句话也没有了。

在一室静谧离,岑寂很艰难地开口:“前日的事,你不要太难过。日子还长,以后……”他的话头突然停了,可能是也不知道还和她有没有以后。

白日里,无论谢蝉如何晓之以理,张氏如何动之以情,岑寂端出那副在朝廷上舌战群儒的样子,始终不曾松口,理由只有一个:纳妾有违家规,君子不为。最后是把一盏茶喝完的岑清看不下去了,说容后再议,这事才算糊弄了过去。

但在庙堂上舌灿莲花的岑大人,到了这方寸小屋里却好像变了个人,又径自沉默了许久,才又道:“我听说,是个女孩儿……”

“阿奴。”谢蝉温声打断他,“我给她起了小名,叫阿奴。”

乡下人不会起什么文雅的名字,都说起个贱名好养活,所以谢蝉也这样起了一个。却不知为何,无病无灾地过了七个月,突然有一晚她腹痛难忍,熬了半夜,最后只落下一个死胎。

可能是还不够贱吧,谢蝉这样想。

可她也没法更贱了。

“好,阿奴。”岑寂跟着她唤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

谢蝉的生母早亡,父亲此后续娶,对这个无母可恃的长女并不爱怜,因此谢蝉并不清楚如果一个父亲喜爱孩子,该是什么模样。但应该不会是岑寂这样。

其实谢蝉后悔了。

如果她没有在岑寂醉酒那日,毫无廉耻地留下,打破岑寂的君子约定,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个难堪的地步。

那晚她很疼,可是没有失去阿奴这么疼。这种疼令她几乎变成另一个人,尖锐、刻薄、满腔怨怼,想要所有人都如她一样疼。她躺在一滩血水里睁眼到天明,奋力想从这疼痛里抓住什么,想要从千头万绪里找到一个线头。

她到底么做,才能皆大欢喜?

岑寂又无话了,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桌上放的东西,突然感觉指尖一阵刺痛,他定睛一看,手里一只还没绣完的虎头鞋,上头插着一根针。那是谢蝉近几日赶工做的,想在头七的时候带给阿奴,只是她做女红没有做烧饼顺手,做得不大精细。

谢蝉注意到岑寂被扎了手,抬起头,刚要起身,岑寂立刻抬手止住她:“别动,我没事。”

他捻了捻手指,针扎得他有点疼,可和谢蝉怀胎七月却一夕丧子的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谢蝉很慢地坐回去,低着头问:“夫君为何不肯同我和离?”

半晌,岑寂低低地回了一句:“阿蝉为何要与我和离?”

谢蝉苦笑。

还能因为什么呢?明明这十一年,你都是掰着指头,数着日子过的。

但这话她不好说出口。平心而论,岑寂平日里待她不薄,与她算得上相敬如宾,只是她以前不懂得看人眼色,看不懂这些年的举案齐眉中,是尊重多些,还是疏离多些,白白耽误了他这么多年,着实替他可惜。

如果她不在了的话,想必岑寂会更快乐些吧。

“父亲说会把阿奴安葬在南山,听说山上有一座广净寺。”

岑清的话,让她在无边苦楚里抓住了那个线头。

她想走了。

其实也不是非和离不可,只要离开岑寂,离开岑家,她留下的空位,自然就会有新人填进来。

与岑寂过了这些年,她盼望过,憧憬过,最后把最好的年华都埋在了岑府的后宅里,说不遗憾,是假的。但如今,她已经不企盼岑寂数月一次的归家,也不会再为了岑寂的一件披风、一条大氅熬得油灯枯尽。她快三十了,也想为自己过几天自在日子。

“我想去广净寺清居一段时日,为阿奴超度,夫君可允我?”

这一次,岑寂允了。

雪停那日,正是阿奴的头七。谢蝉一大早就出了门。

岑寂没有来送她,听小厮说此次京畿大雪成灾,岑大人奉命救灾去了。谢蝉自然理解。

有些道别,本来就不是面对面,而是在心里说的。

谢蝉上京多年,甚少出门,南山也是第一次登。或许是这里山势太陡峭,又或许是她身子还未复原,走到半路,谢蝉忽然感觉头晕目眩,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继而眼前一黑。

有很长一段时间,谢蝉都挣扎在一片黑暗中,始终睁不开眼。

纷纷扰扰的声音不断地钻入她的耳朵。一会儿是岑家下人的窃窃私语,“占着茅坑不拉屎,晦气”,一会儿是百花宴上不认识的夫人的闲谈,“岑大人这么厉害的人物,配了个乡下人,可惜了”,一会儿是岑寂冷淡的声音,“我明日尚有公务在身,就不回府住了,你自己好好养病吧”。

谢蝉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张巨大的蛛网,想要从这些话音里逃脱出来,于是用力挣扎,可是越用力,听到的闲言碎语就更多。

她挣不开,她挣不开。

她气急了,在一片漆黑里大喊:“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做这个劳什子夫人,我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没有人听她的,她破罐子破摔,发泄似的大喊一声:“啊——!”

随着这一声大喊,谢蝉突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南山雪景,而是一小片被烟熏得乌黑的低矮房顶。

一个很久没有听过的粗大嗓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谢蝉那个死丫头又跑去哪里了?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当老娘这里是皇宫啊!”

谢蝉坐起,惊慌地说了句:“……谁?”话音未落,她猛地顿住。她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细了?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有两个尚显稚嫩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接连响起。

“娘,死丫头在这里!”

“姐姐躲在这儿睡觉偷懒呢,娘。”

谢蝉颤抖着抬头,在一片令她感到眩晕的日光中,她看到自己一双继弟妹,一个声音沙哑,一个梳着双丫髻。看样子,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是,梦?

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哐啷一声,谢蝉对面的那张和屋顶一样漆黑的木门被踢开,谢蝉那死了两年的继母陈氏突然出现在门口,横眉冷对,声如铜锣。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真当我治不了你了!还敢睡觉,看你爹回来怎么抽你!”

谢蝉怔怔地看着陈氏,心想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梦。可她对陈氏无牵无挂,要梦也是梦见自己的生母,怎么会……

看谢蝉傻愣着不说话,陈氏紧赶几步走上来,拾起门边的扫帚在她身上用力抽了一下。

“你爹不教你,老娘就替你爹教教你,不知好歹的贱东西……”

陈氏还在污言秽语地说些什么,谢蝉一概听不清了。她头痛欲裂,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却摸到一手黏腻。她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发了狂一般冲出门去。

陈氏追不上她,在她身后一连串叫骂,谢蝉根本不管,只顾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熟悉的乡景,熟悉的乡音,她在令她头昏目眩的震惊中,找到了儿时常常洗衣的那片池塘。

她跪倒在池边,低头看去,看到一张脏污的、孱弱的,头顶着一道渗血豁口的,属于十八岁的谢蝉的脸。

刹那间,仿若万图翻卷,百音轰鸣。谢蝉急急喘气,这不是做梦,她竟是、竟是——

回到了十一年前,刚刚救下岑寂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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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和毫无预兆地消失在她的世界。

————

五年前,沈时和离开了祖国,也离开了林春水。

五年后,沈时和回来,热烈而坦诚地跟她说喜欢和爱。庆幸的是,林春水像是从未和他分别过一样,通通接受。

三个月一到,林春水主动和沈时和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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