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出去追查李炜的国师府精英护卫如愿回府，但却并未带回白自想要的结果。

据领队汇报，他们曾在事发地附近，也就是赵国边缘循着那人的踪迹寻找，跟着穿过了赵、宋等国，最后在姜国境内彻底丢失了行踪。

心里清楚这背后的推手势力如何，白自对这个结果也并无太大失落，便只吩咐让他们先自行休息。

姜国……李炜在进入姜国后就丢失了行踪，究竟是因为他对曾经生活的姜国更为熟悉，还是因为入了姜国境内就有人助他脱身？

白自思忖了姜国的相关信息：小国，但国力并不羸弱，是周边小国暗中拥护的领头羊，在地理位置上偏北，靠近燕国。

地理位置，一个想法突然闪过白自的脑中，自己先前竟忽视了这点。

如果姜国要和大国联姻，为什么不选择更靠近的燕国，这样既能保障路上的安全，也更方便得到庇护，而是选择靠南偏远的楚国？

而既然已经选择了楚国联姻，为什么最后派去了不受宠的姜衣，未见一丝诚意？

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猜测，除非，这场联姻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姜衣、乃至姜国都是布局人开启局面的棋子，而姜衣，更是一开局就被舍弃掉的弃子。

这背后的执棋人到底是谁？

不，不能叫做执棋人。执棋者需有人对弈。这更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出棋局，或许用布局者来称呼他更为合适。

姜国无法成为布局者，以姜衣的记忆来看，姜国国君绝不是雄才伟略之辈，他不敢也不能做出这种以小博大的事。要知道和亲这件事，若是有不当之处致使触怒楚国，这样的后果他无力承担。

那究竟谁是布局者？思路掠过已经牵连进去的几个国家：楚国、姜国、赵国……白自将目光所在了隐藏其后的雾霭之下：

燕国。

公子宣的令牌，赵国近郊无人问津的交战，姜国最后取走自家公主性命的侍卫，除了楚国，只有燕国有这个能力将局面铺开至此。

而如果动乱再起，在如今各国国力已基本固定的情况下，燕、楚两国必定会成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但若是燕国布局，定不会容忍楚国和自己共同分这一杯羹。

亦或者，在燕国的眼中，楚国本身正是那道最为鲜美的大菜呢？

这些本与自己无关，作为一个阴差，白自来此界的任务只是要让姜衣洗刷冤屈，解开心结。

但目前找不到李炜，这目前解开姜衣心结最重要的一环。

坏消息是，若真如自己所推测，那么李炜现在应该已经向布局人复命了，再想抓人简直难于登天。

好消息是，影卫动手不会留下痕迹，对方在思索是谁救走了姜衣这件事上，应该也会有疑虑。

而对方目前是要继续推行计划，还是先把姜衣找到扼杀这一变数，白自倾向于二者将会同时进行。

也就是说，姜衣仍处于危险之中，何况楚宫中已经被安插有棋子，她现在在国师府迟早都会暴露。

而自己想护姜衣一日，就需要楚国国师这个身份一日，还必须要在楚国前加上国力强盛的定语。

对方无论是试探还是传讯都需要时间，现在恰恰是行动的时候。于是白自在吩咐国师府的精良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姜衣后，径自又去找了楚肆。

楚肆这段时间忙于内涝一事抽不开身，但得知白自有事相商，还是在书房和他坐下。

此时天色正好，刚倒好的茶水中都似乎浸满了阳光，但茶香也似乎未能抚平楚肆躁郁的心绪。

“听闻主公近日还在为河东内涝而忧虑。”白自先打开话题。

“臣听晨议所言，治水之策推行下去仍有困难。”治水，已约是一周前之事。原本二人都以为此等天灾，若方法正确，足够强硬，阻力再大也比不过他们先前改政时遇到的绊脚石。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正是，”楚肆道出更多细节：“政令已然下发，但据通传所言却收效甚微。”

“如今民间传言沸沸扬扬，说治水之策不起效是因为先前改革有违天意，是天降刑罚施于楚国。”

说罢，楚肆轻抿了一口茶水，试图将这些日子治水不顺的烦闷压下，转而将目光投向白自：“子卿可有何方法见解？”

白自直视他，在对方幽深的目光中看到了信任：“臣的确有些猜测。”

“不知主公是否还记得姜国十三公主？”

先前考虑到抓李炜这件事须得是自己着手才放心，白自就未向楚肆提及李炜逃走一事。虽然楚肆当时也追派了人去保护和亲队伍，但现在看来他多半没过问后续事宜。现在还是要说清才好解释自己的猜测。

“当时和亲队伍遇刺，刺客中唯有一人存活逃走。原以为已无法追上，但影卫在那人身上留下了追踪的手段，臣这几日便派了国师府的护卫去追查此人。”

此话便是半真半假了，所谓的追踪手段并不存在，但若不这样讲，又无法解释白自怎会知晓逃走刺客的相貌。

白自继续道：“护卫一路追查至姜国，刺客便没了行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到楚肆摩挲着杯壁，显然也是在思考，白自便也低头品了一口茶。茶水入口苦涩，但似有回甘。

楚肆定定看向他：“想来子卿已有思虑，直说便好。”

白自知道，心细的他必定能在自己的表述中察觉到蹊跷之处，便详细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在听完白自的推测后，如他所愿，楚肆懂了他的意思：“依子卿所言，暗中之人恐早已盯上了楚国。那水患一事怕也是多有蹊跷。先以和亲队伍遇刺一事将楚国卷入诸国纷争，再以水患让境内流言四起，让楚国内外不宁。”

楚肆冷笑：“内忧外患，真是一副好筹谋。”

只由一个刺客失踪地点就得到国家如今处境危险，这件事听起来似乎过于牵强武断。但白自清楚，眼前的国君不但将其收入耳中，并已真切地为此动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是一点过渡的内容，后面就要开始反击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