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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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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命运之轮

一切随摩天轮的移动缓缓上升,向晚趴在窗边往外看,看见高楼逐渐变得低矮,海慢慢落在脚下。

贺以恩坐在他对面,这里空间狭窄,两个人腿挨着腿。

他问:“天色再晚一点来坐不是更好吗?”

“现在才可以看清楚啊,把整座城市都看得清楚。看清楚一个地方,就可以少一些对这个地方的恐惧,我是这么觉得的。”

她转过头来对贺以恩说:“我不喜欢鬼屋,什么都藏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所有的影子,人声,都变成最糟糕的想象,所以才会觉得恐惧——因为未知而恐惧。”

贺以恩说:“看得太清楚了,也许不只是不恐惧,还会厌恶。”

“你是说城市,还是说人。”

“都一样。”

“可我越了解你,却越不讨厌你。”向晚说。

“所以一开始你很讨厌我?”贺以恩笑着问。

向晚摇头,“只是觉得跟你有距离。就像很多人说,我跟你看起来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也许没说错。”贺以恩轻声说。

向晚却说:“但你就这里啊,我眼前,和我在一起。”

“不同世界的人也会有交集,但交集后,他们都还是会回到,或者去向,属于他们各自的世界。”

“所以,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贺以恩顿了顿,还是搪塞她,语气带笑,“我说了,你的问题很难回答,还很较真。”

“我的世界没什么精彩的。”向晚却回答自己的问题,“认真、努力,做应该做的事,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做对人生现实未来有意义的事。”

“没什么不好。”贺以恩回答,和之前评价她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时一样。

“如果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那你是在做不应该做的事,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对人生现实未来有害的事,甚至,也不是自己想做的事。”

贺以恩笑着回应她:“不一样也不代表就是反义词。”

“我也不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向晚却自顾自接下话,“这好像是我们的共同点。”

“什么才算是‘自己想做的事’。”贺以恩问。

“如果在一个真空世界,没有他人要考虑,没有未来要思考,那样的世界里,还想做的事。”

“但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的、未来无意义且他人无意义的世界。”

向晚没有接话,却说起之前的话题,“刚才的话我没说完。”

摩天轮又一次缓慢停下,他们此时在摩天轮的最高处。

她接着说:“越了解你,不但不讨厌你,我好像还喜欢上了你。”

不要做暗恋者。

藏在暗处的一切都显得卑微,显得不够坦荡。明明知道对方也躲在暗处,明明知道有时候情感是捉迷藏里被先发现就输了的游戏,明明知道先说出口就赋予了被伤害的可能性,但是还是想先走出阴影。

这样,算是冒险了吗。

贺以恩愣怔着,彷佛在确认她最后一句话所说的是不是幻听。

她总是这样,看起来胆怯又慎微,却总是用过分直接的话语,让他措手不及,让他那些自以为洒脱的散漫,面对她时也无法表现轻率,一颗不那么容易动摇的心,此时好像悬在空中,晃晃悠悠。

向晚看着他错愕的脸,转过头去,懊恼地皱了眉,“当我没说。”

贺以恩却上前捉住她的手,她向后缩,却还是被他握着,她转头看贺以恩,他也看着她,“你再说一遍,刚才最后一句话。”

“我不说,假的,别听。”她低着头,别扭地继续要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贺以恩却俯下身,吻在她唇上。

她怔然地顿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被贺以恩揽进怀抱,他的呼吸在她的鼻息口齿里四窜,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吻却越来越温柔。

向晚没有接过吻,在他凑近的瞬间已经一片空白,此时只是木然地靠在他的怀里,脸和身体都通红发热。

贺以恩抬起头看她,向晚像是才反应过来,向后退着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却被他再一次抱紧,他低头贴着她的额头,“总不能刚表白完就反悔吧。”

“那也没让你亲我。”

“对不起。”贺以恩说,“那让你亲回来,还给你。”

“...你。”

“向晚。”贺以恩将满脸通红的向晚抱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那句话该我先说的。”

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喜欢,你,这些词分开时,总是轻易被说起,轻飘飘的,没有什么沉重的意义。但连在一起时,贺以恩却没办法轻易说出口。

“那为什么没有说。”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件事我从开始就知道。”

向晚又说:“那为什么你不能选择留在我的世界里呢。”

塔罗牌里有张牌叫命运之轮,代表变幻无常的机遇或厄运,幸运或灾难,转机或转变。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好像摩天轮,升起后是降落,下落后是上升,却总被误解暂停的某一刻是不会变化的永恒。

贺以恩没有说话,他们像许多坐在摩天轮里的情侣一样,在起起伏伏的景色里,相互依偎,好像到了永恒那么远。

*

他们离开摩天轮后,与李南栖他们汇合,两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之后一起坐了过山车,去了鬼屋,以及各种叫不上名的游乐设施,大多不过是悬在空中,又或者起伏旋转。

等天色渐黑,他们就离开了游乐场,去了陆深订好的餐厅。

“听说这里的火锅很正宗,而且红锅很辣。”李南栖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不过我不能吃辣,体会不到一半美味了。”

对面的向晚说:“我喜欢吃辣,不过之前吃的火锅都不好吃。”

陆深说:“这家新开的,好像老板以前在国内就是开火锅店的。”

向晚点点头,然后转头望门外跟碰见的熟人说话的贺以恩。

李南栖看见她的动作,“华人的圈子就是小。”

“那几个人我在中文学校见过。”向晚说。

陆深说:“学生啊,打扮得不太像。”

“好像也不怎么去上学。”

“出勤率不够会被遣送的。”李南栖随口说。

向晚耸耸肩,“可能有门路开正规病假条吧。”

贺以恩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饭桌,“什么病假条?”

李南栖还没回答,向晚先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们各自点了菜,上齐后,李南栖说:“今天你成年,是不是应该喝点酒啊。”

她又转头对陆深说:“你不能喝啊,你是未成年。”

陆深无奈摇头,“不用你提醒我。”

向晚有点惊讶,“你居然最小啊,那我们四个人里,只有你不是成年了。”

陆深笑起来,“我不喝,我负责送你们回家。”

贺以恩也说:“我也不喝了,我开车送你们。”

“没意思。”李南栖说,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向晚,“那你喝吗?”

“我没喝过酒。”向晚说,“但可以试试,反正我成人了。”

“第一次喝酒啊。”李南栖微讶,“那就喝啤酒好了,别喝度数太高的。”

贺以恩对向晚说:“你少喝一点,有的人啤酒也会喝醉。”

向晚看了他一眼,好似赌气地说:“还没喝呢,就让人少喝多扫兴。”

贺以恩一顿,笑起来,“好,你随便喝,喝醉了我抗你回家。”

向晚瞪他一眼,转头叫老板点酒。

李南栖看他们一眼,与陆深一起笑起来。

到最后,生日蛋糕还没有吃,向晚已经喝醉了。

李南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向晚,笑起来对贺以恩说:“才半瓶啊,她就倒了,还非不听你的。”

“可能我越劝她越要喝。”贺以恩摇头说。

“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李南栖突然问。

贺以恩只是笑,也没有否认。

“向晚很单纯,也很直接。看起来好像很懵懂,但她心里其实比我们都透彻。”

“我知道。”贺以恩说。

陆深在前台结账,只剩他们两人,李南栖继续跟贺以恩说:“你不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未来吗?”

贺以恩没有说话。

“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现在是这样,未来你打算怎么办?”她又问。

“你呢?”贺以恩说,“你跟陆深在一起,考虑过未来吗?”

“我跟你的情况也不一样。”李南栖说。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是没找到机会。”贺以恩看了眼还在前台的陆深,然后说:“你妈妈今天又在雷哥那借钱了。”

李南栖怔了怔。

“你果然不知道。”贺以恩说。

“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吗?”

贺以恩摇头,“雷哥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你现在跟我是同学,提醒我了一下。”

“他是怕她还不了,先从我这要个保险吧。”

贺以恩说:“只是你妈好多年不来借钱了,他也是好心。”

“我妈又去赌场了吗?”

“没有。”贺以恩说,“这个我确定。”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眼向晚,向晚还是半晕睡地趴在桌子上。

“向晚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吗?”

贺以恩没有回答。

“也是,我都搞不清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李南栖说。

“我就给雷哥跑腿而已啊。”贺以恩笑着说。

李南栖说:“在我所看到的,倒像是他给你跑腿。”

向晚突然嘟囔着说了两句醉话,然后揉着眼睛抬起头来,“怎么感觉整个世界在转啊。”

贺以恩上前扶着她,“是你头晕,不是世界在转。”

结账回来的陆深听见后,笑了起来,“真的醉得不清。”

李南栖看着向晚感觉很难立马清醒的样子,对贺以恩说:“那只能麻烦你开车送她回家了。”

刚刚还靠在贺以恩身上半睡着的向晚,却又突然抬起头,半睁眼对着李南栖的方向醉语道:“回什么家?还早呢。”

贺以恩无奈说:“好,我陪你玩,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不要,我还要喝酒。”向晚半睁着眼,伸手就要拿起眼前的酒瓶。

贺以恩赶忙将酒瓶拿开,李南栖接过他手里的酒瓶,他双手将向晚扶起来,向晚却靠在他身上像是又睡着。

陆深见状说:“你把钥匙给我吧,告诉我车在哪,我去开出来好了。”

贺以恩看了眼睡熟后不肯起身的向晚,把车钥匙和门禁递给陆深,告诉他停车场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李南栖帮贺以恩一起将向晚驾到车上,她靠在李南栖身上继续睡着。

李南栖说:“先送向晚吧。”,话音刚落电话却响了起来。

她接通后,里面传出听不清的说话声,很急促又透着紧张,李南栖短促回答了几声,挂断后跟贺以恩说:“我妈在附近,我要去找她,可能要先走了。”

她看一眼向晚,又看一眼贺以恩后说:“你们送她回家后发信息给我。”

“我们好歹也认识几年了吧。”贺以恩失笑说,“放心,我会好好送她回家的。”

陆深在旁对李南栖说:“我陪你去吧,天晚了,这边也不安全。”

李南栖一顿,拒绝道:“我妈在,不是我一个人。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帮Ian送向晚回家。”

陆深却还是追问:“南栖,到底什么事。”

她还是拒绝,语气不悦起来:“我妈妈的事,你不用管。”

李南栖话音刚落便匆忙跟他们道别后下了车。

陆深下车要追上去,却又停住,贺以恩见状对他说:“你去找她吧,我自己送向晚就可以了,完了我会发信息。”

陆深跟他道谢后,便上前去追李南栖,两个人似乎说起什么,不愉快地一起走着,然后拐进前面左手的街巷里。

*

贺以恩用向晚的钥匙开门后,将她从车里抱出来,然后一路到了她的房间。

他打开房间的台灯,帮她换掉鞋子,然后帮她盖好被子,又接了几杯水放在她的床头,映着暖色的灯,她的脸微微泛红,整个人也因酒气热腾腾的,没一会便挣开了被子,贺以恩又给她盖上,直到她安稳下来,不再翻身,好像已经熟睡。

贺以恩低头,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笑着说:“坐过山车害怕,喝酒也不行,胆子那么小,讲话却那么噎人。”

“贺以恩。”她轻轻喊了句,似梦话又似醉话。

他一愣,抚在她头上的手向后缩回。

窗外变了天,花园里起了风,树被吹得响动,屋内的光伴着月光笼罩在向晚身上,她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知道是因为梦,还是因为酒醉,一直喃喃喊着他的名字。

贺以恩在一旁坐了一会,手伸前,却还是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他关掉房间的灯,将门关上,然后停在她的门口站了一会,屋内渐渐安静下来,没再有声响,他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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