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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晚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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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莫唯道。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向晚将头伸出窗外,只见四下无人,雀鸟高鸣,月色浅白,晓星寥寥。正觉奇怪,那莫唯感慨地跳下车:“已经很久没见过日出时的郊外了,今日路过,想起此处朝霞瑰丽,如同神龙汲取瑶池之水,就想给表妹看看。”

花向晚睫毛颤了颤,又见莫唯笑得风度翩翩地想来拉她的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轻轻靠在车厢里,凝眸而笑:“表兄,表妹现下实在没有心情。你快带我去找华阳宫,等洗刷了冤屈,我俩再单独出来玩,好不好?”

“真的?”莫唯心里一喜,伸出一只白秀的手,带着期待撒娇的意味,“不过表兄我赶了这么久的路,一身疲累,还请表妹垂怜,扶我一把吧。”

“好说。”向晚托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拽。

莫唯原打算反把她拽到怀里,没承想她力气巨大,还真把他拽动了。莫唯心思一转,干脆顺着这股力道往前扑去,满心欢喜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向晚被一个花花公子牢牢锁紧,顿时头晕脑胀:“放手!”

莫唯不放,反而像菟丝子一样慢慢凑近,一股热气吹上她的脖子,花向晚头皮一炸,狠狠一脚踩下去。

莫唯纹丝不动,一声“好表妹”好似九曲回肠,叫得人直冒鸡皮疙瘩:“你如此待我,我却深深地被你迷住了!”

混账,谁跟你调情了!向晚努力控制住情绪,眼珠子转了转:“哥,你先让妹子把胳膊从您温暖的怀抱中抽出来。”

莫唯恍然:“抱歉抱歉,忘了这样你不舒服……嗷啊!!”

向晚放下戳中他眼角的双指,轻蔑地睨着他:“姑奶奶我就不奉陪了,你慢慢儿玩吧!”

说罢纵身一跃,抢上马车扬长而去。

“表妹,表妹!我为什么看不见了,你别走啊!!”莫唯在背后瞎摸了一通,踉踉跄跄绊倒在树根上。

……

“驾!”刚摆脱登徒子,又遇上华阳宫的追兵,花向晚恨不得在马屁股后面安鞭炮,两条胳膊也化作螺旋桨划一划,给它加上两分力。

马蹄如风,迎来了穿云而出的第一道骄阳,透过乱兮兮的发丝刺得她眼睛微微地眯起。道路的正前方被一介白衣人拦住,颠簸的车缘眼看就要撞上去,他竟丝毫没有回避之意。向晚没奈何悬腕勒缰,狂奔中的骏马吃力急嘶,活生生被拽得人立而起,昂起的前蹄几乎贴着他的胸脯才停下来。

“就你一个?”惊心动魄的追命时分,一张笑面着实令人出戏,仿佛这场景就是各路英雄聚在一起推个牌九。

向晚没有时间回答,华阳宫人已经追了上来,莫非犹自微笑,未出鞘的宝剑只一捅,就近的敌人头上就抡出一个大窟窿,噗噗冒血。

术师们大为惶恐,正欲反击,转眼却被一股冰肌刺骨寒意包围。仿佛看见朔风卷起了雪堆,落梅洒得一身满满,阴沉的天幕如同大海深处的倒影。

茫茫然之际,一个黑衣帷帽的女子闯入了阵中,剑光倾泻而下。

“给腾个地儿!”莫非轻巧地翻上马车,在坐稳的瞬间拉起了缰绳,“驾!”

马车飞驰起来,车轱辘带起来的黄土在眼前飞溅,华英的身影不一会便埋没在人群中。向晚伸出脑袋,频频回顾:“不用等她吗?”

莫非摇了摇马鞭:“她死不了!”

你真是她一边儿的吗!向晚难以置信,车帘一掀,半边身子探到御者之位来:“你怎么跟她会合?”

“还要会合?”莫非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惊奇地瞥了她一眼。

向晚回以更惊奇的眼神:“你觉得不要吗?”

谁家的左使啊这是?对顶头上司都如此随便,那她这样的……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二三十人而已……”莫非身子往后,靠在车厢上,凤目懒洋洋地眯缝着,抬眼看过来时,长长的睫毛也轻轻一翘,勾得人心颤然,“你是说还有隐藏实力的高手在?高得过发狂的枭蛟吗?”

向晚拍拍窗:“停车!”

“做什么?”

马车冲上山道,临着断崖摇得几乎要散架。刚一减速,一道身影就横空飞来,“嘭”地撞在车厢上,整辆车顿时向一边翻去。莫非在车头一个点掠,如一道白鸿飞下,双手扳住车身,重心一沉,意欲将其稳住。

然而撞击太过强烈,车、马、人一并滑出好远,恍然间一股诡异的阴气从车厢中飘出来,形成巨大的黑色漩涡,立在车前。仿佛开启了亡灵之门,四周的光线、空气都被扭曲、旋转成丝丝缕缕,吸了进去。

碧水清空扇猛地震颤不已,牵动着莫非的衣角上上下下摇摆。不知多少影子在他们周围活动,说话声、脚步声纷纷杂杂,嘈嘈切切,马车再也支持不住,与那撞上来的灾星一起飞落山崖,向八百里莽河坠去。

……

“一派胡言!”莫宜修拍着桌子大骂,“花向晚毁了我儿的眼睛,老夫若见着她,只有把她扔下去,还指望老夫帮你找人?妄想!”

杨越蹙起眉,仿佛被定了身一般久久站立,眼中充斥着悲色:“扔下去?莫老城主就是这样报复他们的吗?”

“你什么意思?想说是老夫害的他们?”莫宜修冷冷地问。

“哼,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杨越愤目而视。

谢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万悔不该插手此事。因不知丈夫的计划,私纵向晚,不但令亲人反目,连白骏之也心生警觉,不再冒头。

同样不详的气氛也萦绕在华松派中。苻辛夷的大剑被从崖边拾回,剑主却不知所踪。

“这……难道是苻辛夷在崖边和花家人打斗,一起掉了下去?”有人猜测。

“果然那花向晚是魔教妖女,不然她跑什么?我华阳宫也有数人为追她而死!”延清子满面愤恨鄙弃之色。

晴朗皱起眉头,心里想的却是悬崖边留下的东西。

车轮侧滑的痕迹,碎掉的车辕,陷得深深的两条鞋印。距离事发现场三十多步,她看到土地被大剑凿出的豁口,一环连着一环,漆黑衰败的植物尸身,环绕裸露的地皮。

“他们都是被人推下去的。”

究竟是阿苻与人打斗,殃及池鱼,还是那群人冲着马车而去,被阿苻搅了局呢?

“晴朗长老发现了什么?”在座诸位好奇起来。

“具体还不清楚,救人要紧,还请莫老城主相助。”

莫宜修脸上乌云压顶了片刻,还是首肯了。

莽河一带水系庞大,四通八达,沟通灵曲城、双剑城等处,以前的莽河渡口更是行人如织,商贾云集,船号嘹亮,养活了一代又一代摆渡人。

十几年前萧无妄在南海搅扰一场,导致许多水族失了栖息之地,就有一支辗转流离至此处。它们扮作寻常人类,与人类交通往来,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繁衍生息。

然而有一天,族长的小孙子看到一名商人挑着鱼珠在贩卖,一气之下与之发生争执,最后大打出手。商人一扁担敲在他头上,也不知敲中了哪个关窍,这小孙子立刻倒在地上,全身僵直,已经没气儿了。他的四肢迅速地缩水,变成了兽爪,白净的人皮也变成闪闪发亮的鳞片,商人吓得扔下东西就跑,回到家后,心里还久久地不能平静。

这小孩二竟然是水兽!那他的爷爷,他的父母,他的叔叔婶婶们,难道全部都是?一想到小孩那漂亮的珍珠色外壳,商人不禁起了贪念,次日就招呼起商队,带着武器符纸找到他们家。

这支商队再也没有回来,人们说那天的河面忽然起了浓雾,翻涌着深入骨髓的阴湿之气,船只皆被困在岸边,无法出行,雾中有庞然大物穿梭游走,若隐若现。

失踪的商人中,有几个来自巫祝家族,家里人自不肯善罢甘休,要在莽河上作法“驱魔”,船只刚下水,忽然风浪大作,水龙冲得三百吨的大船四分五裂。

之后还有术师陆续前来,成功抓住了几只小幼崽,将它们放在火焰上炙烤,意欲引蛇出洞。

“结果啊,术师们遭到水族的报复,一个个被破开肚皮,吃掉了内脏。”

从此以后,莽河渡口因为“水怪吃人”而被废弃。

滔滔河水千尺浪,晴朗、林恢等人撑着小舟,在各支流的末段来回寻找。忽然迎面驶来一艘大帆船,张开的帆如同白色巨鸟,俯视着他们的手动小蒿船。冬日清晨白蒙蒙的水面上,一阵呼救声依稀传来。

林恢立刻警戒,这时候大船从他们的侧翼划过,他看到甲板上站着好几个人,虎视眈眈地将一名少年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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