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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摇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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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襄越听越心凉,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这件事情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金寒呢?他身为卫将军的下属,一定也是知道的。他也要利用她吗?一直以来不让她出去的原因,竟是如此吗?

又是一周过去,金寒始终没有露面,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灵秀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她觉得这样猜来猜去也不会有结果,决定主动去打听一下。

“城主大人确实给卫将军下过命令。”

“要说这事儿,根本用不着卫将军出场。花向晚的身份本就不干净,又闯了大祸,咱们只要稍微散播一点谣言,别说天浪城了,就是华阳等地也饶不了她!”

“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这些事的,要是你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这些事的,我就告诉别人不要再告诉你其他的了。”

“对了,城主有令,你不能在街上乱逛——你没去过吧?”

公孙襄心乱如麻,她知道侍者们的话未必就是全部真相,但它们该死的在心里挥之不去。或许去问问金寒是最直接的办法,可这样一来就要出木华园了。

那就出去吧。

所有的隔阂都源于猜忌,所谓的真相,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公孙姑娘,您出门啊?”守卫大哥殷勤地打招呼,魁梧的身躯一转过来,瞬间挡住了半边门。

“嗯……嗯,我就是来看看。”公孙襄止住了脚步。

守卫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您是要找金寒大人吧?还有半个时辰就是用饭时间,记得在那之前回来,不然菜就凉了。”

“多谢大哥。”公孙襄感激地点点头,眸光晃了晃,用长长的风衣裹紧了自己,快步向外走去。

到金寒工作的地方时,正主却不在,只有一名小童,朝横卧在墙角的巨型铁箱努努嘴:“去那边拿号码牌。”

她从铁箱里抽出一枚漆红的橡木牌子,只见上面刻着竖体镶金大字“贰仟捌佰捌拾捌”,不禁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童说:“要见金寒大人的已经排到下下个月去了,你前面还有二千八百八十七位,可有得等呢。”

她就像一个等待神医接见的病人,手里握着一张冷冰冰的数字,有种听天由命的安全感,还心怀一丝希望:“他平时就这么忙的吗?”

小童见她似乎有要紧的话说,好心道:“金寒大人忙得很呐,你若有急事,还是找其他人比较好。”

公孙襄道了声谢,往回走的脚步闷闷不乐。

但是回去以后,她就把号码牌扔在角落里了。

昨日种种依旧清晰地扎根在脑海,为救她不顾陷阱的时候,鼓励她不要成为木偶的时候,配合她幼稚小心思的时候。

他真的待她很好。公孙襄忽然不想再去寻求答案。

好像所有的疑惑都是无理取闹,就连不安,也是不对的。

但是那天晚上,刚准备躺下时,她听到门板被敲了三声。

她屏住呼吸,安安静静地在帐子里待了一会儿,又听到三声叩响。

“阿襄,你歇下了吗?”

公孙襄一个猛子翻下床,连鞋也忘了穿就跑到门边。

“慢点儿,别摔着了。”金寒忍不住提醒,就像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她抽掉了门栓,冷风飘进来,秀长的头发不断地扬起,屋内唯一一支细烛摇摇欲坠。

面对面的时候,她发现金寒似乎瘦了一些,状态也不怎么好,衣裳上带着外间风露的潮气。

公孙襄想了想,道:“金寒,你生病了吗?”

只是一瞬间,一抹笑意自他的嘴角绽开,脸色又没那么差劲了,一身戾气像错觉一样褪得干干净净:“听说你找我,怎么了?”

公孙襄慢慢地走回去,把鞋穿上,在这个过程中想了很多。再回头时,已是一副很冷静的神态,种种疑虑用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的口吻说出来,好像并不是很介意被卷进这件事里。

金寒一直没有插话,她好不容易说完,默默垂下黑眸,刷子似的睫毛根根分明,开始数地板上的兰花图案。

数到第二十八朵兰花,金寒终于开口:“你说的不错,把你软禁在此处确实可牵制花家,莫左使已经亲自来过一次了。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引花无垠前来,我们稍微用点手段,或者策反,或者直接摘了花镜的心肝。”他顿了顿,又道,“当然,如果四五在场,是不会赞同策反的。”

公孙襄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若不是因为殿内那朵橙红色的灯光,她的脸色一定是惨白惨白的。

金寒利用她诱捕花无垠?开什么玩笑啊!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如果以前都是在做戏,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不把戏做足一点?那样的话,她也好继续像傻瓜一样配合,他知道她多么信任金寒,就算没有解释,永远也不会说出“不”字。

公孙襄努力地想了许久,比如他不得不听城主的话,比如他只是一时想岔了,作死的事谁不会干个一件两件。

她试探着问:“你可知道四大城轻易开战,会是什么结果?”

“晴雨结界断裂,大量的民众陷入天灾之中。”

“哦,原来你知道啊。”

可是那样,就更说不通了。当初是他极力促成了晴雨结界,如今却因一时之利,忘了初心吗?亲爱的,我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失望?

金寒深深地看她一眼:“时间差不多了,你歇会儿吧。木华园增加了守卫,不要再跑出去了。”

“吱呀”一声响,衣袂被长驱直入的寒风掀起,他又一次回过头,眼中倒映的两点灯火显得尤为绮丽。

他仍然耐心地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哪怕它们听上去是如此傻气,但她再也不能威胁他“不许笑”。

夜半时分,公孙襄坐在窗边看了又看,木华园的守卫比起圣女府还要少一点,她若是想逃,也不是不可能。

她不愿像姑姑死时那样,因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而悔不当初。

第二天,灵秀一早来到她的房间:“听说金寒昨日来过?”

公孙襄原本以为她是来聊八卦的,正要把她轰出去,不料听她下一句话说:“你还记得夜闯华松派、火烧天镜殿的那一批人吗?”

公孙襄停下来:“当然记得,要不是他们我就不会去天浪城。”

“当时有个叫长亭的人,被抓住了,昨天才转移至城主府的大牢,你可认识?”

公孙襄大吃一惊,乱七八糟的脑子清醒了一下,记忆开始回笼,捏了捏有些泛冷的肩膀,满嘴跑火车:“长亭是谁?很特别吗?有必要认识吗?”

她这模样,在演技与反演技世界里走心的灵秀怎会不明白,你只管声情并茂,我永远自有话说:“本来还想带你去探监的,既然你不认识……”

“你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公孙襄果断抱住她的手臂,漆黑的两眼闪闪发亮。

灵秀叹了口气。

幽暗的地牢中没有灯光,每隔几步都用火盆熬煮弥栎果照明,深棕色的汤水顺着锅边涌出来,一阵一阵淅淅沥沥地淌到地上,盖得焰光乱窜,没有想象中的呛鼻气味,颤动的空气却让她们意识到有透明的烟雾在火上缥缈。

整座地牢只有一条盘旋的石板路通到底,总共盘了八层,道路两旁分割出密密麻麻的格子,又矮又小像鸽笼一样,就是牢房。

据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上几天,犯人就会耐不住逃离的渴望,招供得十分干脆。

长亭随意地坐在一张草席上,身陷囹圄却一点都不显狼狈,一抹鹅黄之色,气质娴雅端庄,仿佛盛放在湖中的菱角花。

她抬起头来笑了笑:“没想到他们会让你来看我。”

公孙襄两手抓着栏杆,向她比口型:“我会想办法救你。”

长亭还是那样笑着,似信非信的样子。

探监时间只有一刻钟,为了不引起守卫注意,公孙襄乖乖地提前离开,回木华园时却被逮了个正着。

她望着金寒似笑非笑的脸,又回想起过去被大引导者抓包的情景,不禁自我反省,当初她毕竟年幼力微,不懂藏匿,可现在还被抓包,就是她的过错了。

金寒说:“你见过那个人了?也无妨,感兴趣就常去坐坐吧。”

阿襄刚漫出来的羞恼裂了,她一动不动地瞪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满写着“毛病”。

常去坐坐?这有什么好坐的?是要我时刻提醒自己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吗?!!

金寒见她脸颊红扑扑的,话锋突然一转:“这些天的伙食可还行?”

“伙食?”公孙襄匪夷所思地愣了愣,不知道这是什么套路,“呃……那是我吃过最天然(连作料都不放)、最绿色(全是蔬菜没有肉)、种类最多(富含各种各样创新的菜色)的食物。”

她每说一句,眼神里的幽怨就明显几分,本来没觉得什么,越说还越察觉不好了。金寒撑不住笑了:“所以啊,你不能在此处无所事事下去,现在天下不得安宁,我们身为术师,要在关键时刻发光发热,责无旁贷。”

公孙襄听懂了个大概,四目相对,她咽一咽唾沫:“你想让我做什么?”

金寒道:“取得长亭的信任,向她套取情报,特别是关于钥匙的,能做到吗?”

公孙襄听了,差点两眼一抽晕过去。好,很好,金寒这厮真是……知人善用啊!

“打探到消息后,让灵秀过来找我。”

公孙襄不可置信地瞪着眼,都快被气懵了。如果她更泼辣一点,恐怕会抓着他的脖子咆哮: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帮你?我像那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吗?像吗?

但她理智地吁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至少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明目张胆地接触到长亭,何乐而不为?

或许在金寒的棋盘上,别人战成一团,秦霜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在她眼里却不是。没有了晴雨结界,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一定会心生怨恨,会掀起更大的灾祸,最终变得不可收拾。

……不要怪我,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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