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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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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齐儿并不明白,但总觉得参与了一件大事,紧张感让她几欲无法呼吸。

“这药是宫中天师的丹炉里炼制的,可以假死半个时辰。太子殿下说勇毅公这番兹事体大,就算不是正好撞到了他要变革的枪口上也很难善了。大殿下总也是没办法帮下所有人,但也不会让他们后事太难看。”

听着李时的话,姜依又不自主看向了齐儿提着的食盒:“兄长这是自己做好事,让我做坏人选让谁活下来啊。勇毅侯府注定难逃一劫,勇毅公夫妇也年事已高,独女王陵婉是他们唯一的牵挂。”

姜依叹息着,看着李时的锦罗朝服上别着的笏板,他着上面如今记得是绍帝的言论,还是太子的言论呢。

“我兄长还说别的了吗?”

李时被姜依的视线看得有些别扭,仍思索道:“嘀咕了几句,但想必也不是对臣说得,臣也就没有再多问。”

姜依点头,不再言语。她在李时的陪同下见到了王陵婉和她的父亲勇毅公,王陵婉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得体,她膝行两步后觉不妥,又起身走至铁门边,见到姜依很是激动,嘴翕动,最后却只汇作了一句话:“太子殿下怎么说?”

姜依想努力表现的轻松些,调动着脸部肌肉,可脸颊就像是失去控制一样,只是抽动了两下,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

“我还没去见兄长,不过你放心,他考虑到勇毅公的腿伤,把你们放置一处,还是心软的。”姜依和齐儿走入牢房,李时在牢门外看着,人一多热气便上来了,闷得人难受。

光从墙上高于一人的小窗里投下,投下的光影不大,却也是一种慰藉。

暖阳被冰冷的栏杆分隔成几束,本就闷的牢房内感觉不到它的温度。

王陵婉愣愣点头:“这处还透光,还热的,让父亲的腿伤不至于难捱。”

旋即她又苦笑道:“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我还能够求些什么呢?”

姜依接过齐儿手里的食盒,手不自觉捏紧,呼吸都紊乱了。李时此时朝别处张望,平声道:“殿下快些,牢房都是关押囚犯的地方,不适合您待。这段时间京畿没那么戒严,晚些城门就算有令牌也难出了。”

劝她离开不是真实目的,催促才是他的目标。

姜依此时也于身前打开了食盒,王陵婉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勇毅侯也情绪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王陵婉手在空中试探着伸入食盒中,在上方摇摇晃晃的,并没有拿令牌也没有拿药丸,反而是打开了那张字条——去做吧,你想做的事。

姜依在上方看着倒着的字,写得仓促,不成行列,忽大忽小,一看便是在情急下仓皇写的,完全不能算什么感人肺腑的书法作品,王陵婉却还是低低啜泣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勇毅侯,勇毅侯一夜之间花白了胡子和两鬓,已经不敢与女儿的视线对视。王陵婉抓过药丸,在姜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混着泪水囫囵吞枣。

李时这时才进牢门,看着干呕地王陵婉,对姜依道:“您先回去吧,这里有臣在就可以了。您和王……”

李时纠结了一瞬,看着姜依的脸色,将罪奴两个字吞了回去:“您和王女公子的交情人尽皆知,今个有您来探监,旁人总不会说是刑部衙门落井下石苛待了他们一家。”

“此一别,怕是以后都难见了。”王陵婉顺着胸口,艰涩地说着。

姜依早就蹲了下来,她本来捧着的食盒的手在听到王陵婉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脱了力,她先前差齐儿准备的吃食也就这么零落地散在了地面上。

她的脑中轰然作响,这一次又是她插足其中,参与改变了王陵婉的命运。这个世界,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她的生活。

“去吧。”姜依勉强笑着,“日子还很长,怎么会见不到呢。”

王陵婉捡起散落的糕点,看见姜依打开食盒的第二层,里面是还热着的面,不由眼睛发红。

只可惜面还没有被吃完,她就觉得太阳穴发痛,眼前模糊。

她是在城外的草垛中醒来的,半个时辰的药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让她的头和身体麻痹的不行,躺到天光大亮才能动动胳膊。她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醒在乱坟岗,醒在一群虎视眈眈秃鹫的眼皮子底下。

但没想到李时还真是厚道,没有给她直接摔死人堆的泥地里,反而给她找了烧柴的柴垛堆,离着不远处还有一处寺庙,若她醒来还可以去寺里借宿,没有醒来的话僧人发现了她还能照拂一二。

她撑着地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身上无处不在酸痛,额角一碰也是阵痛连连,手腕和脚踝更是有着乌青,看来李时也是真着急,鬼知道她这一路都是怎么过来的。

王陵婉敲响了寺门,在寺中短暂的歇脚。

她手中还攥着姜直递来的纸条,冥冥中化作力量的来源,她没有歇多久便踏上了路途,一直走到天色发昏,又到夜幕来临。

王陵婉看着星星判断着方位,朝着皇城所在地看去,高耸的城墙已经模糊成了一团灰色的影响,和夜色融合成一起,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生养她的故土了……

王陵婉捏着手中的令牌,父亲着实犯下大错,姜直只对外说了敛财这一项,但实际上还有旁的细枝末节没有多言,她倒是在牢里问出来个七七八八。父亲将手伸到了朝廷中,私泄科举试题,卖官鬻爵,底下的官员要是想升迁不仅要交钱,还要站队。

她搞不懂,父亲年事已高,但位高权重,已经倍得尊重,何必再结党营私起些不改起的念头,误入歧途。父亲却说是因为她是女子,没有兄弟帮衬,他起初是想为她攒更多的钱,总归她要嫁人,为他人妇,先前的事扯不到她身上……

起初是如此,后来终归没忍住变了味道。

王陵婉晃晃头,不再做他想,故去的事无法转圜,如今她彻彻底底成为了个自由的人,如姜直所说要做自己的事了。

姜依处理完了王陵婉的事情倍感心力憔悴,没了王陵婉时时看顾勇毅侯,他的情况变得糟糕的厉害,肺病加之腿伤,就算破例让医者来看过仍然是每况愈下。勇毅侯并不在乎他的身体,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等待审判。

只是在姜依来看他的时候,他浑浊的眼睛才难得的清明起来,问她等他死后能不能得到一场超度的法事。

姜依一时间也回答不出来,姜直最近一直在反复读《说苑》类的有关古今言行和律法的书籍,就是为了通晓各种义理,做到公正,好加诸于律法当中,在此番编纂会典的重要阶段,姜直就算法外开恩又会开恩多少呢。

对立身不端的勇毅公,姜直已经偷偷赦免了王陵婉,在姜依看来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如今已经入了三伏天,天就像扣下来的蒸炉,一日更甚一日。齐儿见姜依心情不好,做事也比以往更谨慎了些,生怕让姜依变得更郁闷。

姜依是在里间作画的时候得到姜直递来的消息,最后勇毅侯在被处刑之后还是被放到了寺庙中,在他的授意下由住持主领了几场法事,安慰亡灵。

姜依当然不可能看什么行刑的场面,也不想参与这类事,但一想到好好的大活人,几天前还喘着气,如今成了具尸体,她握着笔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讨来的赤红色就胡乱的滴到了画上。

斑斑点点像极了血迹。

姜依倒吸一口冷气。齐儿见状忙不迭将画收了起来:“殿下去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说不定会好些,奴婢给殿下撑着伞。”

姜依点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主仆两人刚一出门,就见到了春阳殿树荫下静站着的娄持声,目光平静地看着春阳殿的殿门,见姜依出门胸口明显起伏了几下。

“呀,这不是尚衣监的娄公公吗,有事直接知会一声就好了,站在外面做什么。”齐儿对娄持声的出现很是惊讶,但并没有不喜的意味,转而还在姜依的耳边耳语道,“娄持声和查明走得近些,却也没少帮衬着春阳殿的大家。”

姜依听着齐儿的介绍,失笑齐儿这副装不熟的话:“行了,你还演上了,左右也没有旁人。”

齐儿窘迫,娄持声却不甚在意,反而朝着姜依行礼,姜依朝着他走近些,才觉他身上被烤出了热气,都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奴才知道您近来心情不好,唐突打扰怕扰到,您最近没出门,杨理又被杨南叫走,连递个纸条都不行了。”

“所以你就在这等我,不是在廊庑下面罚站?”

听姜依这番话,娄持声也有些窘迫,一些宫女太监为了避暑气,专挑能遮日头的地方走,他倒也不好去那了,怪惹人注目的。

“那我问你,有没有什么能让心情变好的法子?”姜依按捺住了打趣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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