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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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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姜依身子也爽利了不少,她发现,近来宫中各门均有求见太子的人,不见年轻的,能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有着绍帝特允的坐辇。

绝大多数被劝走之后仍不放弃,宁愿进不去门在甬道附近徘徊,都企图要见到太子。

宫中的人不得私自交通外臣,但一天之内姜依见到了好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她企图同这些肱股之臣说上话,结果这些臣子一个比一个恪守本责,见礼后都不说些别的。

“殿下?”正当姜依失望时,传来一道惊喜的人声,姜依定睛一看,正是先前打过交道的白侍郎白意褚,先前在小巷里堵住了他,他还以为她是伪装后的劫匪,脸色变化那叫一个精彩,直接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通通扔了出来,只求借个道……

如今看他神色自如,走起路来两袖生风,俨然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谁能想到曾经那么狼狈。

“殿下去劝劝太子吧。”白意褚露出了苦恼状,“今个我岳父身体不适,非要我替他过来,说要是改不了太子的心意就不用回家了。他老人家都拿殿下没辙,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倒是、倒是孝顺。”姜依想了半天,憋住了这么一句话,白意褚一下子垮成了苦瓜脸,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

虽然嘴上刚才说得十分勉强,但将信递到姜依面前时,仍然憧憬道:“您是太子的亲妹妹,他不见外臣,当是能见你。”

“哈?”姜依还处在懵懵的状态呢,就被塞进了手里,白意褚双手合十,虔诚万分,直接让她觉得手里的信烫手。

“有没有搞错啊,难不成这些天来的臣子都是为了一件事?”姜依错愕,想给信塞回白意褚手中,白意褚连连摆手,最后把手背到身后。

“你甩甩手走了,让我同我哥对着干,你看我是糊涂的样吗?”

“没啊,哪能啊。只是让您把我岳父的信送到太子殿下的案头就行了。”

姜依翻了个白眼,白意褚点头哈腰:“殿下要亲征北部,全然不管群臣的意愿。公主殿下啊,如今小皇子年幼,陛下年岁大了,长成了的也就是大殿下一位皇子……”

姜依知道这个消息倍感惊惧,姜直怎么这么鲁莽了,更别提群臣了,她都看不下眼去了。国可以没有皇后,但总不能一日无君啊,太子出京,一干事宜又该分付于谁,总不能委托给查明吧。

她垂目沉思,只觉手中信封恍若千斤重,如果太子真的一走了之,这就不仅是君臣之间的博弈,也是朝臣同内庭的纷争,宫中无人坐镇,后宫也无人,当真是让宦官集团捡了个便宜。

该是一轮什么样的血雨腥风啊……

姜依沉默不言,白意褚搓了搓手,他尬笑着:“那个,毕竟臣是有家室的,妻子女儿都很好,不方便和殿下说太多话。”

姜依无言以对,很想让他麻利滚开,她撇撇嘴:“成没成功都要以后收报酬的。”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白意褚笑着,脚步却越挪越远,一句话说完已经闪出了老远,看得姜依是瞠目结舌。

她是什么洪水猛虎是吧?

“哥哥?兄长?太子殿下?”走去东宫的路上,姜依便东张西望叫着,生怕和姜直来一场擦肩而过,东宫侍卫都认得她,但没人为她通报,却也没人拦她,让她随意进出。她虽觉纳罕,也没停下步伐。

“皇兄,你当真应该好好考量一番。”姜依拨过东宫的幢幢纱幕,有些擦过她的身子,有的擦过她的脸庞,平白添了许多心烦意乱。她怎么不知道姜直喜欢整这些有的没的,闺阁的大姑娘都没有他这般能遮掩。

先前东宫也没有这些纱幕,不知道是不是他看了些话本,新学了些布置出来。

“殿下有事直说就行,太子殿下现在不见人。”面生的随侍做了个请回的动作,可她见纱幕中姜直的身影分明在后面。

姜依看着他伸出的手,心底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顿时咯噔一下:“石实呢?”

纱幕中的阴影动了动,从中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手背上,这断然不是一朝太子的手。姜直就算习武,也只会增加手中茧,绝对不会任由伤疤出现在身体上。

“你是谁!”姜依顿时喝了出来,纱幕被拉开,石实在后露出了一丝苦涩地笑意。

“殿下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他一身素服,发冠高束,挡住面容还当真有几分太子的神韵。

石实诚挚道:“大殿下早就已经走了,我虽然是奉命扮演太子,可哪敢染指殿下平日做的事,只是将身形模样学了下,细看更是不可,那些朝臣生怕见多了露出马脚,许多大人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姜直心中一沉,抿嘴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手中发汗,染潮了信件,她好半天才道:“他还真是去意坚决。那你也一定不能惊慌失措。”

石实点头:“若不是殿下,旁的人我不见一眼的。太子怕您关切他,也有嘱托我告诉您。”

“好。”姜依点头,眼角眉梢增上忧虑,不过旋即她又想到,姜直不在,岂不是也没人能掣肘她这个嫡女,她和娄持声都不用受誓言的约束了。

她忽地又有些喜色,努力皱眉压了下来,将信件如约放在了太子的案头。石实见她脸上变幻莫测,却也并没深思,看着她转身而出的背影,衣裙翩然若飞,拢住了她娇小的骨架,只觉她深思熟虑加往复奔波,当是很辛劳……

姜依沉默走在宫道,她不知道石实将她想得如此美好,若她知道怕是会忍不住笑出声。

姜直离宫固然令人无奈,可也没办法转圜了,倒不如想想现下的事。

她感觉她有些能明白绍帝出宫时姜直的心绪了。明明应该沉重悲痛,心中却有一抹按捺不住的欣喜。

她抚上胸膛,一颗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她都不知道原来她思绪这么乱,想得那么杂。归根结底她认为姜直并不会真的受伤,毕竟与书中的进程来看,远没到他蛰居慧园,失意落寞的时候。

她像偷了腥的猫,又像偷了东西的贼,在娄持声的值房外徘徊。在窗子外看他添了新的小几,又制了新的椅子,连着墙上都绘了一簇簇的栀子花,柜子当真按着她说得换成了博古架,姜依一时间眉开眼笑。

她随口一说得事,他倒是放在心上了,落实的还蛮快。

花瓶离着窗子很近,里面的花朵能在晨时接受到来自天边的第一缕光,她以前觉得娄持声喜欢栀子花,但没想到竟然喜欢到了这种程度,心中不由得感慨一二。

姜依垫脚伸出手去,想碰一碰这朵娇花,正当她想看得仔细些时,身后冷不防响起了声音:“是……殿下?”

声音中带着十成十的不确信,却仍同往日般春风和煦。

姜依心虚地放下了垫起来的脚,也直起了身子,她觉得浑身关节都僵硬了起来,原是不太热的日头都有些烧脸。好歹是个嫡公主,猥琐的在别人窗子面前做什么呢。

“不是偷东西。”姜依一时间脑子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回过身来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啊。

她懊恼着,拳头都硬了。

偷偷去看娄持声,却不料娄持声的反应比她大的多,他应该是去混堂司洗澡的,见到姜依后手里的东西都散乱了一地,敲出了沉闷的声响。他并没有去捡,而是侧过身子捂住了脸。

袖下的凤眼紧闭,咬着唇瓣,潮湿的发丝贴着脸颊,他更局促不安了。

让人一个放松的办法往往就是在场有一个比她更紧张的。姜依一下子就轻快起来了,更是觉得这副模样的娄持声稀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娄持声拧着眉头,瓮声瓮气:“您发誓了,不能见的。”

姜依嘴角抽了两下,纳罕他怎么闹起了别扭,环臂觉得有趣:“姜直不在宫中,不作数。”

娄持声仍然压着声音,眼睛闭得也更紧了,就好像这样小心便不会触怒神明:“您发誓了,誓言被天地佐证。”

姜依歪着头,妄图理解娄持声嘴里的天地,但无果。

什么啊,懂不懂什么叫做自己的主人,什么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还有她不是已经改变他的人生了吗,照这么说她才是神,所以娄持声应该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姜依觉得她这个想法又好笑又凄苦,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盈满了胸膛。

是啊,未经允许,她私自改变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一生,让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娄持声见姜依没有反应,窘迫稍减,小心移开手指,眼睛却见她还在原地,立刻又闭上眼:“殿下别怪奴才的无礼。”

“嗯……不怪你,怪我不应该发毒誓。”姜依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把手放下来,不要在自欺欺人了,真的很像个……”从幼稚园毕业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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