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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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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明忽地一拍条案:“有一件事咱家不得不说,那就是宫中走水这件事。你可知在这期间公主殿下到你值房附近了?”

娄持声恍惚,他当时也去救火了,仓皇急促间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往这里来呢,她应该离着危险的地方越来越远才对啊。

“那个时候虽然很混乱……但她到底同宫人不同,叫人看得真切。”查明不阴不阳地说着,“真是让咱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会这样。”

查明道:“你还问我怎么会这样,你该问问你自己。”

娄持声哪里说得出来,支吾着:“若是传出去了,为何还没人来罚罪奴才?”

“可不是吗,不仅没处置你,还让你平安无事扫叶子。”查明冷哼,“宫里宫外咱家一直都打点,你在咱家身边,岂不是就占到好处了,他们不会多嘴。”

娄持声心里长出一口气,立即就要拜谢查明。查明手在空中一挥,虚扶了一下娄持声:“你也别放心的太早,不代表真的就万事大吉了。也不代表每个人都口风严谨,若是你日后被加了莫须有的罪责,也不必疑惑为什么……”

“奴才明白。”娄持声一改颓然,他甚至心里还有些雀跃,以至于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下去了。

哪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他欣喜的,就算日后要他吞刀片,入火海,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了。

他侍奉着查明笔墨,时不时回答他的话,两人一问一答,过得自是宁静祥和。他知道查明为何要来他的值房,原本朱批奏章当是司礼监掌印的职责,他一个小小的尚衣副监也与有荣焉,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是查明在抬举他呢,查明这是认可他了。

当时的娄持声还没料到没几日后,查明所想的事情当真便悄然降临在他身上,他因顶撞远道而来的姜宁,被施以鞭刑,行刑当天是姜依被正式册封为清平公主的日子。

她与辉煌的丹陛行走,锦衣华服。

他在阴暗的角落忍耐,去除上衣。

反手被绑,肩膀发颤。每打几鞭,便会在空中抽次空鞭,震得空气模糊扭曲,也让娄持声也遭受着精神上的凌迟。

这个法子还是在姜宁那引进的,据说他们东北便是如此,往往没打到身上的那一鞭才更让人抓心挠肝。

他确实也做到了,娄持声也忍不住去猜哪一鞭才是空的,哪一鞭才是实的。

他身上因为恐惧和紧张出了汗,将发丝都黏在了脸上。

几只迁徙的鸟儿从空中经过,扑腾着翅膀,他视角模糊,身子歪斜,思绪随着鸟儿一同离开。

他重重咳嗽着,每一下比另一下都嘶哑。

“烦请跪好,娄公公。”

“咳,好的。”娄持声应和着,却仍是忍不住扭动着身子。

真的是太痛了。

因为他不自觉的移动,被拽住了身上的麻绳,粗粝的绳子摩擦着他的肌肤,勒紧了他的脖子,让他闷哼一声向后仰起脖子。

倒悬的视角里,他咬着牙,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娄公公,得罪了,你最好别乱动。”

娄持声沉默,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就是忍受罢了。

为他龌龊的思想赎罪……

姜依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摊在了榻上,脚一抬就将鞋蹬了个老远。

因为要同姜宁完婚,宫中便举行了册封大典,她的封号算是彻底被敲定了下来,就差礼官去选个良辰吉日。

她猛地坐了起来,神情呆滞,那她现在这个状态算什么,替原主代嫁吗?

姜依有些恍惚,她从来没考虑过嫁人的问题,还以为这一天很遥远,还以为会在宫里生活很久,还以为能再有事没事去逗一逗娄持声。

忽地她有些心慌意乱,抚上胸膛,里面的一颗心脏跳得健康有力。她困惑起来了,那这份心慌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且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娄持声,他去哪里了,这次典礼他有参与筹备吗,他有来观礼吗。

站在高台上,四下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她明明看得更广更远了,却又觉得视野更有限了。看不到每一个具体的人,也看不到人脸上的表情,他们汇聚成一团乌云,为她而来,却又与她无关。

他们为的是她身后代表的皇权而来。

“齐儿!”姜依赤脚下床,将头顶的钗环首饰胡乱从头上拿开,有的缠绕了发丝,被她握住上面的头发,直接扯断,“今日宫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微扯到头皮的疼痛并没有让她的心慌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时间缓缓流逝,烛心燃至最末,忽地灭了光亮。

她的脚底泛凉,此时却顾不得了,因为她出奇烦躁,却又不知道这份心情从何而来,或许她知道,但并不想在心中刨根问底。

“殿下!”齐儿疼惜地捧着姜依的手,将她手里的乱发拿下,发丝在齐儿的手中缠绕打结,“奴婢一眼没见到,您就这么不爱惜您自己了。”

姜依捡起被踢走的鞋,穿在脚上,脚底的冷意骤减,她问着:“你今天有看到娄持声吗?”

齐儿拧着眉头,挑出灯芯用火镰点燃:“娄公公……奴婢也不清楚。这几天都在忙着您册封的事情,实在无暇,您要是想知道,奴婢明天一早就去打听打听。”

姜依拢了拢衣衫,她呢喃着:“就今天,就现在。”

齐儿茫然:“殿下,到了休息的时候了。”

姜依穿上褙子,甚至都没等齐儿将她凌乱的头发力好便夺门而出。她急切又匆忙,她想知道娄持声今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没看见他,昨天没有,今天没有,会不会以后都没有。

一边随着她的跑动,头上的松垮的钗环便掉落至地,有时是落在青黄相接的草地上,有的是落在了大理石面上。无论是沉闷的相击还是清脆的掉落,她都没有回头去看。

只是遵循着本心移动着脚步,或快或慢,或纷杂或简单。

终于,她到了娄持声的值房,由她设计他装点的值房。

姜依喘着气,看着昏黑的房内,忽然不敢敲门,她踟蹰着脚步,视线逡巡着屋子,想着娄持声会不会发现她,然后打开门闩来迎接她。

“殿下。”齐儿惴惴不安,她手里拿着的是姜依散乱下的首饰。

门轻轻晃动,门枢转动,由风的指引打开了一条缝,原来他根本没将门锁上。

正当姜依打算推门的时候,就见一人从门里出来,手搭在门边,怯懦又有着勇气。

是她熟悉的人——杨理。

他从屋内开门而出,他和姜依对视,诚惶诚恐。

“殿下怎么来了?”

姜依颔首,心脏紧密的鼓点已经响过,如今平缓又宁静:“他怎么样了?”

“他一直都很顽强,伤好得很快。”杨理嗫嚅着,小手扒着门框,“您知道他被处刑了?”

“他……受伤了?”姜依眼睛睁圆,脑中乱乱的,“他怎么会又受伤了,这不该的啊。在尚衣监做事竟成了如此多灾多难的差事了吗?”

杨理将门开大了些,露出了一人的缝隙,娄持声趴在床上,呼吸起伏绵长,看来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姜依站在门口犹豫,她不想打扰他,却也奇怪他究竟为什么被处罚,一时间进退维谷。

“殿下,娄哥哥是因为顶撞了姜世子才被罚的。”杨理叹气,出来将门带上,仔细道,“他素来谨言慎行,也不知为何栽了跟头,他说这是他应受着的,叫我不要声张。”

杨理气鼓鼓的:“殿下来这里,是不是就是要为娄哥哥主持公道的?”

姜依默然,却稀里糊涂地点了头,她向前走了几步,在窗前站定,只不过这一次窗子紧闭,她也不清楚里面的光景,只是想离他更近些而已。

“他受的什么刑?”

“鞭刑……”杨理的声音有些打颤,“姜世子带来的鞭刑。”

姜依喉间一哽:“他有没有叫痛,是不是很难受,有人给他看过了没有。他心里难受吗,有没有什么话是对我说的,他会不会就此憎恶我?”

杨理小脸皱在一处,慌张在姜依身后跪下,姜依前面说得话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唯有最后一句让他惶惑:“奴才们怎么可能憎恶您呢。”

姜依没有回头,却因耳边听到的布料摩擦声知晓杨理的动作:“起来吧,又没说你。”

娄持声在榻上一动未动,呼吸却艰难又紊乱,他睁着眼,适应黑暗又于黑暗同归一体。

“殿下……”他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声。

怎会如此呢。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会对她的想法感到困惑了,他缓缓阖上了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着。

“我的,殿下啊。”他无声地说着,“该被人憎恶的分明是我。”是他明明为腐草萤,还要仰望云中月。

月亮照在他身上已经难能可贵,他却妄图飞到月亮身边。

他撑起身子,一切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系起里衣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分毫不顾及背上的伤痛,将衣服件件穿好,对着每一处褶皱都认真整理。他没有办法再装睡下去了,他想要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上的伤可以恢复,心上的钝痛才是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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