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沉默良久之后，萧时谙才低声说到，“那些过往之事，那些已逝之人，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永远离开我们了呢。”

沐紫苏看着萧时谙说到：“既然你我都还有未竟之事，又何必在此感时伤怀呢？”

“嗯。”萧时谙点点头站起身，“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沐紫苏好奇地问。

萧时谙莞尔一笑：“我一直在数小月亮的心跳，一下没漏。”

沐紫苏摸黑找到安装在地洞内部的开关摁了一下，地都的入口打开了，只不过上一次打开时，投射进地洞的还是耀眼的阳光，而现在则是柔和的月光了。

萧时谙谨慎地先爬出来探了探路，确定这回没有伏兵以及机关后，才跳回地洞中，抱起仍在昏迷的江乘月，然后又弯下腰冲一瘸一拐的沐紫苏说：“上来。”

“啊？非要一次性把我们两个都送上去吗？”

“把你们俩哪一个单独留在上面我都不放心，何况反正等下我也得前抱后背的，都一样啦。”萧时谙咧着嘴笑着，“难不成你想用你那条伤腿一路爬到城里？”

“可是，你也受伤了呀。我看就不必了吧，等下上去之后我自己找根拐棍拄着吧。”

“没事，我皮厚，我受伤的次数比你被蚊子咬的次数都多。快点上来吧，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逞强了。”

“好吧，那你小心不要扯到伤口了哦。如果背不动了就叫一声，我自己下来走路。”

“抱稳咯，我们——起飞！”萧时谙下蹲蓄力，一个箭步便从地洞里跳了出去，而后又足下生风，在道路上飞奔着，哪怕身上带着两个体形与自己无二的女子，也不见她有丝毫减速。

“萧姑娘这轻功造诣也太好了吧，跑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喘过一口粗气。”眼看着泉州府的城墙出现在了眼前，沐紫苏不禁赞叹到，“我看就连江湖上那几个盗圣的轻功也比不上你......啊，我的意思不是......”

“没事，我已经习惯被人当成贼了。”萧时谙笑着说，“还别说，丐帮成天给我派上房揭瓦的活计，其实还真和贼没啥两样，只不过贼偷的是架子上存放的实物，我偷的是言语中隐藏的情报罢了！对啦，不要再叫我萧姑娘了，太见外，就像小月亮一样叫我谙谙就好啦！”

“哦？可我昨天分明听见，你让小月亮叫你姐姐大人来着！”

“呃！那个......那个是......”

“那个是什么？”沐紫苏很难得地带着笑意问到，“小两口之间的专用称呼？”

“不——不是啦！”萧时谙的脸带着脖子一下全都红了，“那是——那是——哎呀，反正就是那个啦！”

谈笑间，两人来到了林文提到的车马行，只不过已经半夜，车马行早已关门，在萧时谙把大门敲得整天向老半天后，才有门房睡眼惺忪出来开门。本来门房熟睡中被人吵醒，带着起床气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听是林文神医的朋友立刻换了个殷勤的面孔，跑去把老板叫起了床。老板听说是林文神医交代过的人，也是态度很好，鞍前马后地准备好车马，还打包了许多吃食供她们路上享用，萧时谙驱车上路后还能看到老板带着老婆孩子在身后冲她们挥手告别。看到萧时谙脸上的惊讶，抱着江乘月坐在车厢里的沐紫苏解释到：“师父这些年游历四方治病救人，对不少人都有救命之恩。这家车马行老板虽属三不医里的富，但坊间素有他仗义疏财的名号，因此师父也就当他的钱都散给了穷人，没把他当富人看。”

“这么说，林文前辈所谓的禁忌其实还没少被打破咯？”

“是啊，其实师父立下所谓三不医，只是为了让那些本就不该被救之人望而却步。不医武人，其实不医的是那种仗着有一身武艺就四处找人比武打架、甚至欺压不会武功的常人的那些江湖败类；不医富人，是因为这些人要么为富不仁，要么得的是富贵病，根本无法根治，不如让其自生自灭；不医活人，是为了给那些寻常医者留口饭吃，如果全天下的病患都来找师父看病，让别的医者门可罗雀，那岂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看来，这行医问诊，不但是一门学问，还有人情世故在里面呢！”

“是啊......只是感叹师父治病救人这么多年，被他救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如今他遭了难，竟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

“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不是就有人为我们提供了一辆马车吗，不然让我们腿着回福州，还不把我累死啊。再说了，你师父，你师姐，那些终身致力于拯救黎民苍生的医者，以及所有那些为了天下人福祉的人们，他们哪一个是为了求得回报才走上这条路的？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平安喜乐，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哟呵，你怎么突然也和师父一样，说话喜欢讲大道理了？”

“欸嘿嘿，其实都是和小月亮学的啦......对了沐姐姐，这一路上我来驾车，就麻烦你好好照看小月亮了。”

“嗯，在地洞之内我打坐运气，内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这就为小月亮注入真气，为她疏通脉络。”

“呃......那个，沐姐姐......”

“怎么啦？”

“你还是叫小月亮江姑娘吧，或者叫她乘月啊月月啊小乘月啊都行。”

“啊？为什么，有什么讲究吗？”

“呃......其实是我希望只有我才能叫她小月亮啦......”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