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问题”，这会儿他哪管冯宝宝晚上有什么其他活动，愿不愿意学习，“晚上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许子宁窃喜申辩成功，呼出一口浊气，打起精神：“如果没问题，我这周六就可以过去。”

楚淮从善如流：“刚好我周六有空，到时候送你过去，也给你指指路。”

许子宁心里感激，说出的话却很乏味：“谢谢学长。”

有让你谢的时候，楚淮心里得意，嘴上还不忘谦虚：“李老师都说了让我们互补互助。”

提起李老师，许子宁默默道了声谢，谢谢他把楚淮这个优质客户介绍给自己。

“学长放心，我绝不会拖后腿的。”许子宁郑重承诺。

楚淮进课题组的目的哪里是为科研，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呢。

不过他一点不心虚：“同心协力，其利断金。”

目送许子宁离开后，课题组会议室只剩下楚淮一个人，他这才拿出手机拨打起跨国电话。

冯泽森在睡梦中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他起床气很重，对着手机就想一通大骂，点亮屏幕一看，竟然是他惹不起的楚淮。

楚淮连续给他打了四个电话，除了高二那年他和老爸吵架闹着离家出走，还没有过这种待遇。

他脑补了各种爆炸性事件，也顾不上起床气了，手忙脚乱接起电话。

“赶紧把冯姨电话号码发过来。”

是够爆炸的，不过是他被楚淮气爆炸，冯泽森气得挂断了电话，但他怕楚淮报复，又骂骂咧咧把号码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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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斐然在客厅修剪花束时，接到了楚淮的电话。

“冯姨好，我是楚淮。”

话筒里的声音已然充满男性魅力，她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三年不见，楚淮也到了不知被多少待字闺中的千金惦记的年纪。

她故作嗔怪：“你这孩子，知道我回申城，也不早点联系。”

楚淮哄人的话术张口就来：“冯姨舟车劳顿刚回国，我就来打扰，若让你劳心伤神，我可就罪过大了。”

这话听得冯斐然周身熨帖：“要是泽森能学到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冯斐然主动提起冯泽森，楚淮也不绕弯子，把许子宁这周六就去做数学家教的事说了。

“冯姨，情况泽森应该都和你说了，他的家教工资我这边来出。”

他想起许子宁上一份家教工作似乎不愉快，又补充道：“许子宁性子坦率直接，讲话可能有些不受听，还要请冯姨帮忙照顾点。”

冯斐然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懂楚淮话里的意思：“几年不见跟你冯姨这么见外，我正为宝宝数学跟不上国内教育着急呢，小许能过来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有让你出钱的道理。”

两家人太熟了，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轻描淡写两三句，就把许子宁的事敲定了。

自习室里，另一个当事人也在奋笔疾书，许子宁在李明延课题组里研究的课题方向，是高维统计学习在生物上的应用，之前小组主要从事的是理论研究，现在和楚淮重新组队，或许可以在生物数据分析模型上有所突破。

他详细罗列了自己目前的工作究进度以及李老师要求的文献目录、需要自学的理论知识课程科目等各类资料，分门别类上传至附件后，他又在邮件正文里用二十四号字体标红写了课题组的要求规范，才发送出去。

楚淮的邮件回复得很快，回复的内容他也很满意，不仅对工作进行了科学分工，还根据课题组的进度要求做了轻重缓急的梯次划分。

似乎为了回应他，邮件最后也用二十四号字体标红了注意事项，是关于他的家教合同。

许子宁仔细阅读完后，不由得心虚，每周一次，一次两个小时的家教，月薪给到6000，扣除打车费，时薪足足有500，这何止是市场平均以上水平，对方确定只是招家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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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天后，天黑的也越来越晚，晚上六点半，太阳还挂在天上舍不得下沉。

许子宁站在西校门口的树荫下等楚淮，一辆外形方方正正的黑色车缓慢向他驶来，车身很高，轮胎也比常见的车要大上一圈，在太阳余晖的映射下，车身好像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透着一股霸气。

车在他面前停下来，看不到车内模样的车窗降了下来，驾驶座上楚淮一身休闲时髦的打扮，帅气地朝他做了个上车的姿势。

许子宁一上车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白兰花的味道。

他环顾了下四周，车里很整洁，但没看到花，就问楚淮：“学长，你车上有白兰花的香气？”

“你嗅觉很灵敏嘛”，楚淮目视前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水杯架里夹起一朵叶片长圆的小白花，“出门时物业管家送了我两朵，没地方放，只能搁这里了。”

说完就要把花放回去，不料指尖却触到一片柔软的皮肤，他低头一看，只见许子宁正要拿走水杯架里另一朵白兰花，他一边疑惑，一边想许子宁的手型可真秀气，手指纤细修长，几乎看不见骨节，他一只手就能包住。

许子宁摊开手掌：“另一朵也给我吧。”

楚淮像受到塞壬的蛊惑，乖乖把花放到他手上，许子宁从书包里拿出一截似乎是用来捆数据线的白色包塑扎线，熟练地把扎线穿过两朵花的花柄，再把扎线两端饶在一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小环。

对方把串好的花还给他：“喏，这样就可以找个地方挂起来了。”

楚淮看他变魔法的一样的手法，非常惊讶：“你还会这个？”

“往年每年夏天我常和阿奶去批发白兰花，拿回家后”，许子宁用手指了下楚淮手里的花，“就像这样，用铅丝串好，再拿到街上去卖。”

“批发白兰花？”

“学长不是南方人吧”，许子宁回到双手交叉抱着书包的姿势，“白兰花是南方常见的香花品种，很多女士都喜欢这种香味，会买来佩戴。”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低声喃喃：“又到了摘白兰花的季节。”

楚淮抚摸了下白色的包塑扎带，将花挂在灯光杆上：“今年也和你阿奶去么？”

许子宁愣了一下，他从没和其他人说过阿奶的事，也没人问过他，现在想来也奇怪，他和楚淮认识不过月余，说过的话比好多认识两年的同学都多。

“我阿奶她，去年秋天去世了。”

许子宁话里的难过犹如实质，和白兰花的幽香一起被楚淮吸进肺里，随着血液流到心脏，又扩散至全身。

车里陷入沉默，许子宁拿出MP3耳机准备练习英语听力，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楚淮突然开口：“我能跟你去批发市场看看么？”

许子宁的耳机掉到扶手箱上，发出清脆的“嗒哒”声。

楚淮也被自己的话酸到了，但时光不能倒流，说出的话也自然是收不回去的。

他努力掩饰尴尬：“我就是，挺好奇，申城这种南方习俗……”

许子宁把耳机线绕好，偏头看向楚淮：“批发白兰花的地方很少，而且很偏，要赶在凌晨四点钟前才买得上。”

没直接拒接？没拒绝就是同意。

“我正想感受下凌晨四点的申城，哪天你有空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许子宁应允，带上耳机。车安静地行驶在高速路上，只余白兰花似有若无的香味在车里弥漫。

三十分钟后，车驶入一片别墅区，停在了一扇大铁门前，铁门前站着一个穿制服的高大男人。

楚淮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朝许子宁说：“到了，下车吧。”

许子宁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富人区来，一进小区就像进了公园般，错落有致的别墅群点缀其中，每栋楼都被巨大的庭院包围。

他和楚淮一下车，站在门口的那人就接过楚淮的车钥匙，向驾驶室走去，跟他在五星级酒店看到的泊车员一样。

许子宁想，有钱人真讲究，再一联想到500元的家教时薪，似乎就显得合理起来。

两人刚进大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声欢快又甜蜜的“淮哥哥”，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胖娃娃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出来，直直撞向楚淮。

许子宁想这应该就是冯宝宝了，又想如果冯宝宝撞的是他，自己这身板不被撞倒也得撞个大趔趄，楚淮双腿却像扎在地里似的，纹丝不动。

冯宝宝三年多没见过她的淮哥哥了，一听到大门口汽车引擎的声音，就飞快冲了出来，可是淮哥哥太高了，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蹿到淮哥哥身上，只能抱着他的腿撒娇。

楚淮看着抱着他腿不撒手的小豆丁，一把抱起来：“冯宝宝，你又胖啦。”

他抱着冯宝宝扭头：“来，跟子宁哥哥打个招呼。”

冯宝宝双手抱着楚淮的脖子，她正是撒欢的年纪，昨天忽然听说自己要多个家教，还是自己最讨厌的数学，心里非常抗拒，不情愿地扭过头。

哇，好漂亮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