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既然会出现在华家大娘子手里，自然与长宁寺有脱不了的干系。两人准备稍晚些时候再次探查一番长宁寺。

两人先是回到了易家，待月升高处时再出门行动。

因为将近新年，家里是正准备一些新年添喜气的物件，又听说年初二易如沅会和陆家大公子陆简一同回易家。因为大家手头上都忙着活，所以也没有多问易如莲为何从宋家出来得这么晚以及易如莲一副沉重不安的表情。

虽说陆家与易家相隔不远，但是自从易如沅嫁给陆简之后，陆简又被派去军营，新婚第二日便匆匆离开了。陆清苑为了不让易如沅也出现之前那两个小妾的症状，就把易如沅带去了离军营不远的村庄，这样陆简有休假的时候也不用特地赶回家。

都说小别胜新婚，易如沅被陆清苑这么一安排，就像是个时刻在监视陆简的行踪的暗卫一般，让陆简有些不自在。

易如沅在陆家的日子还算清闲，当时陆清苑听到的是将易如沅嫁给陆简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是觉得易家有些不知好歹的。再怎么说陆简也是有个一官半职的，怎么就将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姑娘嫁了过来，虽然陆家被两个小妾搞得乌烟瘴气的事多少被人说了嘴。

不过好在这易如沅乖巧听话，话虽说不利索但是这样还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陆清苑也就欣然接受了。

至于陆简，他一向对自己的婚事不太上心，家里人给安排了他就接受，没有就一门心思扑在军营中。

因为婚事是陆清苑操办的，陆安秀从头至尾都没支过声，陆清苑也就当这个哥哥是当默认了她的做法。

陆家和易家虽已结亲，却很少往来。

上次回门陆简没在，这次好不容易能盼到见个面，易爹和易母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

易如燕因为打扰了堂中议事一事，被罚跪祠堂后现在是安静了不少，平日里爱说话的人今日显得分外安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十分好笑，手中干活的速度倒是比平时利索了些。

易如莲也没闲着，跟着一起用红纸剪出各种吉祥的图案，挂在门上，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她又想到还在屋内的玄天，顺手将剪好的图案也给他送去了一份。

玄天只是扫过一眼易如莲手中的剪纸，并没有伸手去拿。

他没有过年的习惯，仙山上也不曾有过这些东西，修仙之人看淡生死，修仙之路，注定孤独而漫长。这次易如莲下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好好拜别自己的父母，因为不知何时等她再回去，面对垂垂老矣甚至逝去的父母家人，寿命和时间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奢望。

易如莲似乎看出了玄天对剪纸不感兴趣，一边将手中的剪纸贴在了玄天房中的窗户上，一边问道：“师兄可是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玄天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贴在窗户上的剪纸看得入了神，他已经忘了有家人一起团聚的感觉了。

易如莲想到玄天是个孤儿，觉得刚刚说的话可能不妥，于是想了想：“等再过些时日元宵节，我带你看白京城内有趣的花灯会吧！”

元宵节……他只记得小时候想要一只花灯，养父母不同意，他只能在大街上寻找别人丢了不要的破花灯，小心翼翼地补好之后又被其他孩子抢走，回来后便被养父母痛打了一顿。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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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沉，静谧如水。

长宁寺内充斥着白日烧过的气味，寺内的和尚也都暂时移住他处，正好给了两人好好探查的机会。

后殿虽已被烧毁，但是前殿佛像处仍是灯火通明，菩萨像打扫得一尘不染。

玄天绕到菩萨像身后，在窄小的空间中摸索着。菩萨像的外层是由金箔渡了一层，金箔脱落处显现出它本身的材质——陶土。

这尊菩萨像有多处修补过的痕迹，玄天从菩萨像身上刮了一些陶土，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可有什么发现？”站在一旁的易如莲抬头看着玄天，见他手中摩挲着的陶土，不禁好奇地问道。

易如莲在玄天爬上菩萨像时，她在一旁查看了殿内的一切陈设，很简洁，除了供奉用的果盘和香炉，其余都是空空如也。

玄天跳下高台，将刚刚取下来的陶土交给了易如莲，“这个像是新补上的陶土。”因为补过的地方有四五处，大小相同，只有菩萨像的后背处有。

“这个……”易如莲觉得这陶土和华家大娘子手中的泥人有些相似，但是陶土呈现红色，泥人只是普通的土棕色。

玄天见易如莲发了愁，取出那个半身的泥人，从裂缝处掰开，内部显然是一块细小的红色陶土。

“原来师兄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只是猜想。”这长宁寺少说也有百年历史，菩萨像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如初，他自然是多留意了一番。

“红泥道人到底是谁？”甚至他是男是女易如莲也不清楚，他用这陶土放入泥人中目的是什么？还有他那生子的偏方，如今的白京城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过他的偏方，也许母亲也是……易如莲不敢往下想。

“既然他能取这陶土，自然还会再来。”可是若是这么守株待兔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玄天思忖着，忽而抬头望向易如莲。

“华老夫人！”两人不约而同说出了这句话。

“华家今日出了这事，街坊都在传她家无情。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靠近华老夫人。”易如莲有些为难，若要靠她感知过去的事，还需接触那人，白日里华家大娘子身故，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竟感知不到与红泥道人有关的任何事。

玄天忽而轻笑一声，说道：“先回去，我自有办法。”

待两人迅速离开后，佛殿内闪现出两人，正是白日施法救火的紫衣女子和青衣少年。

紫衣女子看着走远的两人，轻挑眉眼，浅笑一声：“这两人中有一人也同我们一样是个修仙之人，那女子你也见过，你觉得她资质如何？”

青衣少年站在背倚殿门，单手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圈，伸长手臂从圈中看着两人的背影，薄唇微动：“不怎样！”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六月，这次出山，师父让我们调查的事还没完成，先别看了，过来帮我。”紫衣女子轻晃脑袋，她就知道她这位师弟自诩资质最强，无人能敌。不过也确实如此，他是师门百年内短短数十年内就能修至中期——灵形凝丹阶段的人。

就连她这位师姐也才灵气化形阶段，今日使出的水柱也是才学成的，对于师弟的能力她自是自愧不如的。

“流芳师姐，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两人在这佛殿内寻了好一通，就取了几块陶土回去。”六月收回目光，望向紫衣女子。

流芳莞尔一笑，抬起玉手，想在六月的面颊上拍一下，被六月很快闪躲过去，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流芳师姐，你怎么还同小时候那般想打我。”

“啊哈哈，这不一时高兴忘了！”流芳打着哈哈，她这手欠的毛病有些改不了，看见如此俊俏可爱的师弟，她总想忍不住捏两下。

“好了，不玩了。”流芳收住笑意，在菩萨像上从头至尾敲打了一番，“你说师父也真是的，话总是说一半，这菩萨像哪里有玄妙了。”

六月坐在蒲团上，抬头看着流芳上下忙活，“流芳师姐，师父只是说找到那入口，没让你把菩萨像从头至尾敲打一边。”清亮的少年音中还带着一丝稚气，师父给他们的任务听起来很简单，找到八百年前残存的裂痕入口。

“可是师父说这入口就在这里啊，不从菩萨像上找那在哪里找？”流芳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的敲打，回答道。

六月看着忙碌的紫衣女子身影，竟躺在了蒲团上，双手撑在脑袋后看自己的师姐表演。

“你这家伙，平日里真是嚣张惯了。”流芳没好气的怼了一声。

躺在蒲团上的六月还没躺多时，立马起身一个箭步闪身上了梁顶，流芳也是听到殿外细碎的脚步声立刻跟着上了梁顶。

六月站在梁顶上，通过梁的间隙向外张望，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在殿外悄然走来。

流芳眉头微皱，紧紧盯着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在佛殿内四处搜寻着。

“找不到那道姑啊！”

“后面也没找到！”

陆续有几名黑衣人向为首的人在汇报，为首的黑衣人也是十分警惕，四下张望着。

“头，这道姑什么来头，华家竟然要杀人灭口。”一名黑衣人小声的说着。

“别管这么多，我们只拿钱办事。”黑衣人小声斥责着，他一边回答一边张望着，突然，他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梁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流芳心中一紧，这个位置已经不能再停留了。她迅速做出决定，大步跨出，踏空而下，准确地落在殿内的地面上。

黑衣人们顿时发现了她的身影，立刻向她扑来。她身手敏捷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并以快速的拳脚还击。

与此同时，六月无奈摇了摇头，师姐还是太心急了。

流芳见黑衣人手中的大刀急急砍向她，后退几步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技艺娴熟地挡住了敌人的攻势。黑衣人也不示弱，几人轮流攻了上来，他们的身影交错，剑招刀势纷飞，周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眼见几个黑衣人被重重打到在地，为首的黑衣人趁流芳无暇顾及身后之时欲要偷袭，六月从梁顶上跃下，用剑鞘打飞了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吃痛跌坐在地上，重重吐了一口鲜血。手下的几名黑衣人渐渐察觉到了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开始组成更为紧密的阵型，试图合力对付流芳和六月。

六月眉头微蹙，两人被黑衣人围在一个圈内，黑衣人不断地移动着速度极快，阵型也从圆圈变换陈六角形，每个对角上的黑衣人变换着举起大刀就朝中间刺入，为首的黑衣人看准时机，从上而下攻了过来。

流芳忙着对付着对角上的黑衣人，无暇顾及头顶飞奔而来的首领。

头顶的黑衣人急速而下，六月并未抬头，只是将手中的长剑迅速幻化成一柄长枪抬手刺向了为首的黑衣人的肩膀。

其余的黑衣人们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没有想到少年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这道姑竟然还请了帮手，今日不宜再战。撤！”被刺中肩膀的首领黑衣人命令着自己的下属，一步步向后退着出了佛殿。

流芳和六月并没有追击，此次下山任务隐蔽，今日被人发现踪迹，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迅速清理了现场后两人也乘着飞剑离开了长宁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