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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造反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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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中村长是识字的,见到墙上的字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发生了命案,让衙门知道派捕快来查,怕是村里就要被闹得鸡飞狗跳了,再加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怕不是村子都要没了?村长当即留下自家两个儿子守住院子不让人进入,让在场的人叫上家中长辈去了祠堂。

村长没明说墙上写了什么,但讲了利害关系,众人也十分害怕,纷纷应承愿保守秘密。众人一商量,当即决定不再外传,尸首由打鱼的人家处理,带出海捆上石头沉下去,再由两个稳妥的老汉将院子打扫一番,就此作罢。

而秀才一家是关中人,万一被村里同为关中人的黄家察觉不对,闹起来怎么办?村长当下与众人对好说辞,黄家三兄弟新婚燕尔,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来找这个平日不见往来的乡党,问起来便说有货郎带了信来,秀才一家有亲戚在阳城,他们前去投奔亲戚了便是,短时间不回来宅子托村长照顾着。

却说当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呢?

秀才与兄嫂领着新进门的两位媳妇进了自家院子,嫂子就急忙去厨房张罗饭食,至此秀才和他兄长才有时间在堂屋坐下看看媒官给的写有两人姓名、八字、籍贯等信息的红册。

蔡阳阳阳城人士年十九 生辰八字……

许秋香 濠江村认识年十八生辰八字……

不看不知道,这文静姑娘尽然比女汉子还大一岁,实是长的年轻啊。秀才心中顿时有些不喜了,抬头看了一眼两人,这一看不要紧,却吓得三魂七魄少了两魂。

只见蔡阳阳站在堂屋门口倚在门边紧张的张望着。而许秋香手中却握着一柄解腕尖刀,正站在聚精会神看着红册的兄长身后。不待秀才叫出声,边见她探出大手将兄长的嘴巴一捂,又将刀尖送入了男人的后颈侧方,眼见就从前面透了出来,刀身还转了一转。秀才只见兄长双目圆瞪,似乎想喊叫什么,嘴里却只发出了嚯嚯的漏气的声,依然是毙命了。

一人一死,一人还呆坐着。许秋香一把拔出尖刀,血从刀尖透出伤口瞬间喷涌出来,滋了秀才一脸。好个彪悍的许秋香,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拳打在秀才肚子上,打的他当场倒地,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想叫疼却叫不声。尔后边见她揪住秀才脑后发髻,刀刃在男人脖颈之间一划,如杀鸡一般又一条人命就这样有没了。这女子不但长得壮硕,也着实心狠手辣,片刻便连杀两人,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沾。

许秋香杀完人冷冷的看了蔡阳阳一眼,却没什么动作,只是越过门口进了院子,朝厨房走去。厨房里正是在忙碌饭食的嫂子,怕是也命不久矣了。

片刻之后许秋香回到了堂屋,却是一愣。只见蔡阳阳抓着从秀才脑袋上扯下的头巾,垫着脚在墙上写下四个大字,反乾复燕。

“你这女子什么意思?好生奇怪,难道不怕我将你也杀了灭口?” 许秋香心下奇怪便出声问道。这许秋香长的五大三粗,声音也颇为粗犷,虽不似男声也差不了太多了。

“女侠!我写下这几个字是为了帮你藏下这桩祸事啊!若是普通杀人命案,村里定要报官,你也会被海捕缉拿。若是装成造反,村人可就要帮你瞒着了。”蔡阳阳一开口便是软糯香甜的嗓音让人听了十分愉悦,说的却是狠厉狡猾之词。

“呵~!你还有这见识?行吧,念在你我都在派婚队里待了一遭的交情上,等会儿你随我出村,然后自己谋生去吧。若是让洒家知道你乱嚼舌头,定找上你再给你来个三刀六洞!”

许秋香说罢,将滴着血的刀子地上已死去多时的秀才身上胡乱擦了两下插回腰间,一手拽住蔡阳阳的胳膊就往外走,蔡阳阳也不敢反抗,只能踉踉跄跄跟上。许秋香到了院门口,向外张望一下四下无人,便将院门从内拴住,然后拉着蔡阳阳走到土胚院墙边,反手一抄便将蔡阳阳夹在肋下,一个提纵竟然带人直接跳出了院子。

到了外面再一抡臂膀将蔡阳阳抗在肩上,便走了起来。她这走路的动作看起来没多快,可步幅却大的可怕有种缩地成寸的感觉,只是几个呼吸就已经到了村外,尔后便沿着乡间的小路继续奔走起来。

却说蔡阳阳在许秋香肩上颠得七荤八素心里直骂娘: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原来蔡阳阳虽然看着身软腰柔嗓音甜腻,内里却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五年前蔡阳阳眼见自己年龄已到,就要被卖为奴婢甚至童养媳了,心下苦悲。一天夜里望着天上明月有感而发,对这月祈求老天能帮帮自己,让自己脱离苦海,脱离这个吃人的世道。

与此同时2000多年后的世界,一名叫蔡阳的年轻男性在一间昏暗的黑网吧里,在某个服务器位于东南亚的不良网站上,花完了卖掉自己身份换来的最后一点钱,正双眼赤红的拍打着键盘,随即被网管直接扔了出去。

蔡阳是一名游走在社会底层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感人的身世,也并没有怀才不遇或奋斗受挫,只是单纯的承受不了社会的重压,最终选择了放逐自己得过且过。从三五个月就离职一次,到栖息在黑网吧小旅店里,偶尔进厂又很快离开,再到开始出卖自己能出卖的一切。现在的蔡阳已经成为了底层的底层,没有身份,没有钱,没有尊严,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此时他躺在网吧外的小巷子里看着天上的月光,只觉得好困不想再思考了,就原地睡一觉吧。脑子里幻想着自己穿越异世,凭着唐诗宋词、晒盐造糖的本事,过上人上人生活的美梦。

而就在此时,两人交换了。

蔡阳阳来到了现代,成为了一名一无所有但还算自由健康的年轻男性;蔡阳来到了大乾,成为了一名即将被发卖的少女。

现在的蔡阳过的还不错,虽然也有不少波折。凭着从小被培养的察言观色能力,以及烹饪女红的本事,先是当上了小餐馆的帮厨,又在片警的帮助下补办了身份证,现在更是联系上了“家人”踏上了回乡的路途。蔡阳觉得世界一片光明,自己肯定来到了仙境。

蔡阳阳呢?倒是也算躲过了一劫。一觉醒来自己变成了女儿身,活了几天勉强接受了这个身份,还没来得及幻想自己在古代开外挂赚大钱,女儿身也能收百八十个后宫,就迎来了母亲的一顿藤条:接连几日没起来给父母问安。

后来的几个月里,蔡阳阳也不记得挨了多少顿打了。然而凭借自己突然变得好吃懒做、油嘴滑舌、不知礼仪、粗手笨脚的特质,还是成功搅黄了本来谈好的送入本地富户柳家的事儿。尔后就赶上了皇帝开始大清洗,富人贵族纷纷闭门不出。卖不出去的她自然只能留在家中,成为了打无用骂不听的米虫,这一待就是四年。终于有一天父母实在受不了了,忍痛一脚将她踢进了派婚队,辗转几次到今天终于认命了想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却又上了这女土匪的肩头。

蔡阳阳眼见日头低落天色愈黑,四下的景色也越来越荒芜,心里慌张不已。说是让她自己逃命去,该不会要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岭吧?自己这身板在野外哪能活得下去?还不被狼吃了?正胡思乱想着,却突然感到许秋香停下了脚步,一矮身将蔡阳阳放了下来。

在人肩膀上飘久了,终于有踏上地面只觉得步子有点虚,蔡阳阳定神一看周围,此地三面环山草高及腰,要多荒有多荒,现在两人正站在一条不知是野兽还是猎人踩出来的小路上。许秋香那三分女性温柔七分壮汉刚毅的脸庞被火光照亮,双眼正盯着前方。

火光?哪来的火光?

蔡阳阳转头一看,只见一年轻男子手举火把站在自己背后,此人身穿黑衣腰系蓝带头戴大红绸花,定睛一瞧竟然是早前来派婚的年轻媒官?

“恭迎当家的!向当家的请罪!!”年轻媒官也不看蔡阳阳,只对着许秋香就是抱拳一拜。

“罢了!这次走这一趟颇为有趣,还杀了几个大乾顺民能给皇帝老儿添添堵。”许秋香说着一挥手,手臂从蔡阳阳头顶抡了过去带起一阵晚风吹得蔡阳阳脸皮发麻。

“小的谢过当家的体谅!敢问这女子怎么处理?是就地杀了还是带回去?”

“留她在此自生自灭便罢了,她也是个妙人回去跟你们说说。”

当家的!给皇帝老儿添添堵!动辄杀人,高大壮硕似男儿!

蔡阳阳听的脑子嗡嗡作响,什么许秋香,这人分明是阳城一带能止小儿夜啼的造反头子:女盗跖!

自己这是班门弄斧啊……

却说蔡阳阳在家中做米虫多年,日日闷得无聊,况且这个年代的社会娱乐项目基本不属于老百姓。她只能时不时溜出去偷听说书先生讲些没劲的故事,甚至偷偷去城门口看看告示,好歹能读点文字聊以解闷。女盗跖就是说书先生的嘴里,和朝廷贴出的告示里的常客。

女盗跖不知何方人士,自号盗跖,因为是女儿身而被官府称作女盗跖。虽然是女儿身,但此人身材壮硕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此人自阳城建城以来便接连作乱,纠结了一群匪盗聚啸三清山,专门盯着和阳城有往来的村落烧杀抢掠,围剿的官兵都被打退了两次。还曾潜入城中大闹元宵节灯会,掳走了阳城第一花魁赛貂蝉和她的贴身丫鬟小翠,当日女盗跖从怡红楼一路杀到城门口,血染了整条南大街。

这就是个杀星啊……

蔡阳阳一听自己撞上了这么凶残的犯罪分子,心中顿时叫苦不迭,又听到要让自己在此自生自灭,那就更难受了。跟着她还有一点活路,留在这怕是后半夜就要进野兽肚皮了。想到此处当下开口叫喊起来。

“好汉饶命!我一弱女子在此自生自灭,与直接送死游客区别!求好汉带上我!我愿上山入伙!”

许秋香听罢一乐。探手刮了下蔡阳阳的下巴调笑道。

“你要入伙?你这小身板嫩脸皮入伙我山寨,是要给山寨兄弟做媳妇么?”

“女侠说笑了,我是真心造反的!早前在堂屋墙上写的字就是证明啊!我脑子灵活,愿为女侠出谋划策,出生入死在所不辞!”蔡阳阳忙分辩。

“哈哈哈哈,还别说你这人是有点急智,就是长得太嫩了能造个什么反?罢了,便随我上山伺候花魁娘子吧。”

见许秋香答应下来,蔡阳阳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了一半。

而后年轻媒官打着火把在前面领路,许秋香龙行虎步走在中间,蔡阳阳一路小跑跟在最后,三人向着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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