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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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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望跟故作镇定的人对了一次目光,之后眼看着一滴墨汁从瓶口垂落,在棉质拖鞋的鞋面开出另一朵微缩的花。

言以岁最擅长处理突发事件,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做点什么,好让冀望别发太大的火。

言以岁抬起手臂,遮住一部分毛衣上的墨痕,开合着不太自然的唇角,说:“我收拾。”

冀望没搭腔,他只用脚尖儿踢开空了的墨水瓶,然后看着言以岁,说:“出来。”

言以岁没拒绝这个有点凶的“提议”,他很快便在冀望的注视下踮起脚尖,一步一步踩着没有被墨水沾染过的地板离开了房间。

“拖布在哪?”言以岁在冀望身侧停下,说,“我先擦一遍,擦不干净的话,我给你清洗费。”

冀望转过头,看着言以岁泰然自若,言辞凿凿的模样,仿佛半分钟前那个为了抢救一支笔而躲在房间角落的人与他无关。

冀望不能说一点都没生气,因为他的洁癖确实有点严重,但当言以岁心虚地握着钢笔向后背手,那句“出来”又是他唯一能说出口的重话。

“你去客厅吧。”

甚至下一句话就连凶都不凶了,光剩下充斥着无奈的妥协。

言以岁不知道冀望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时候最有效的处理方式是顺从,所以言以岁走到客厅的沙发旁站好,原地等待冀望的下一个命令。

冀望进了趟卧室,过会儿出来时,一只手拎着言以岁的背包,另一只手将两件没拆吊牌的衣服扔到了沙发上。

言以岁站在沙发旁边看着冀望,他在等待冀望对自己发火,但冀望只是又回了一趟卧室,把那件黑色外套取了出来。

外套是言以岁的,也被染了墨水,但因为是黑色,所以痕迹不太明显。

“换上吧。”冀望示意着自己扔到沙发上的两件衣服,说,“我拿下去干洗,走之前你能穿上。”

言以岁不是没见过脾气好的人,有些人天生不会发火,再大的委屈也自己往肚子里咽,但冀望明显没有半点这类人的基因,所以当冀望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时,言以岁率先感受到的是比被发现打翻墨水时更大的不安。

言以岁没去拿沙发上的衣服,他稍微缩了一下指尖,问:“现在找人清理吗?”

冀望看着言以岁猜疑的目光,好笑地扯了下嘴角,说:“我现在找人给你洗衣服,快点脱。”

言以岁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此时此刻在陌生人家中换上冀望的衣服,二是事后花十倍力气跟李渊解释这片墨痕的来源。

言以岁是聪明人,他永远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条路。

他甚至没有等冀望背过身去,放好钢笔后便直接在冀望面前脱下了毛衣。

幸好毛衣里那件白色短袖没被染上颜色,言以岁说:“我跟你一起去。”

冀望问:“你要穿短袖出去?”

言以岁想了想,觉得脱都脱了,也无所谓再穿一会儿冀望的衣服,所以他稍微弯腰,捡起了一件浅灰色的运动外套。

冀望的外套很大,言以岁恐怕敞开穿会灌风,所以没用冀望提醒,自己就把拉锁拉到了顶端。

冀望的目光跟着言以岁拉动拉链的手指一起向上,最后停在那个小巧可爱的喉结上。

冀望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他皱了皱眉,立刻转身朝玄关走去,言以岁自动跟过去,两个人很快就一起下了楼。

冀望把言以岁的毛衣和外套一路拎到干洗店,也不用言以岁说话,自己就交代了加急,等一切处理好后,冀望看了一眼时间,说:“快十二点了,先吃饭吧。”

言以岁愣了一下,冀望看出他的犹豫,问:“你还有别人的课?”

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实际上却一点儿也禁不起琢磨,因为冀望的重点不是“还有课”,而是“别人”。

冀望是在问言以岁,自己等了一周才等来的时间,是不是还要分给别人。

言以岁在李渊身边十年,最擅长的事就是洞察人心,他知道自己应该说“是”,说“有”,说“这时间不是你一个人的”。

言以岁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一想到冀望那个被自己染紫了的房间,又只能改口说:“没有。”

冀望带言以岁去了小区附近一家西餐厅,不是冀望非要吃贵的,是大部分饭店都在学校那一侧,冀望嫌过马路麻烦,所以就近找了这一家。

言以岁不常来这种饭店吃饭,但真点起餐来也不含糊,他对冀望说“你点吧”,意思是自己要请客,冀望听了也不拒绝,直接开口要了份沙拉。

言以岁问:“只吃这个?”

“嗯。”冀望合起菜单,摸着自己尖尖的下巴,敷衍地说,“我减肥。”

言以岁没说什么,他给自己点了一份意大利面,饮品两人都没要,喝的是桌上免费的柠檬水。

冀望吃东西属于最不费时间的那种,他几口吃完沙拉,然后说:“我去趟卫生间。”

言以岁当时嘴里悬着根意面,话是不方便说了,只能不太自然地点了下头。

冀望走后,言以岁立刻叫服务员来结了账,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对不起,只用一顿不怎么昂贵的饭表达了自己对打翻墨水的歉意。

付完账后,言以岁就拿起叉子准备继续吃面了,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在言以岁的余光随着服务员离开的身影向左侧稍微移动的瞬间,他的动作陡然一顿,随即汗毛竖起,瞳孔扩张。

——是李渊。

李渊正背对着言以岁,坐在他的左后方,跟MJ的制作人吃饭。

言以岁的胃因为紧张而痉挛起来,可他却连伸手捂一下肚子都不敢。

他怕李渊会因为自己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而转过头。

以现在两人的位置来看,一会儿自己和冀望离开时,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机率会被李渊看到。

言以岁想到这儿,握住叉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抵住金属握柄。

他不能让李渊看见冀望,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可以顺利离开的办法。

言以岁的精神高度紧张,甚至冀望已经坐回了他对面,他还在想如果倒霉,冀望从卫生间回来也有百分之五的机率被李渊看到。

“因为他?”

冀望忽然低声开口,吓的言以岁猛然抬头,脸色都白了两分。

言以岁目光颤了颤,问:“什么?”

“你现在这样——”冀望盯着言以岁没有血色的嘴唇,下巴朝右侧偏了偏,问,“是因为他?”

言以岁眼睛瞪了瞪,他不知道冀望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李渊。

冀望冷笑一声,问:“你想怎么样,跑?”

言以岁用最快的速度恢复理智,他放下叉子,压低声音说:“后面有一条逃生通道,你能不能……”

“不能。”冀望打断言以岁。

言以岁垂下眼皮,半晌,他重新开口,用沙哑的嗓音问:“如果我求你呢?”

冀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言以岁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言以岁宁愿求自己逃跑,也不愿意求自己帮他。

他冷漠,怯懦,他自甘堕落,他卑劣不堪。他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可冀望就是没法狠心丢下他。

冀望深吸一口气,问:“买单了吗?”

言以岁不知道冀望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诚实地点了下头。

冀望随后起身,走到言以岁身边,抓着外套帽子往他头上一扣,命令他:“起来。”

言以岁一惊,冀望却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说:“再不起来我叫人了。”

言以岁知道这是一句威胁,但他却没有任何可以跟冀望谈判的筹码,因为李渊跟他离得实在太近,自己如果再不起来,李渊一定会发现端倪。

所以言以岁只能选择听冀望的话,从他身边缓缓站起。

冀望看着仰视着自己的言以岁,一种不明缘由的快感油然而生,他给言以岁让开位置,继续命令他:“转身,往前走。”

冀望没有碰到言以岁,他触摸不到言以岁此刻冰凉的指尖,但他却仿佛能从那只宽大袖口下露出的两节指肚感受到言以岁的恐惧。

言以岁从背对着李渊的方向转身,之后紧紧贴着冀望,跟他并排走出过道。

期间言以岁想用余光确认李渊是否真的没有看见自己,但冀望高大的身影将他和李渊完全隔开,言以岁无法在视线范围内看到李渊的任何表情。

他们就这么离开了饭店,所有言以岁担心的事都没发生,他仿佛只是走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路,冀望甚至还在离开饭店前从水晶托盘里给言以岁抓了颗糖。

一整盘的水果糖,冀望随手一拿,就是一颗可乐味的。

言以岁的碎发被外套帽子压下来一些,低头时会遮住眼睛,但他仍然无法忽视冀望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手掌。

冀望问:“不要?”

言以岁没说话,他冷漠地看着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七彩光芒的糖纸,那东西幼稚可笑,但言以岁还是没忍住,伸手划过冀望滚烫的掌心,拿走了那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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