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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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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冀望家后,言以岁不等冀望开口,就率先说:“先上课,地板的钱我会赔你。”

冀望一边换鞋一边问:“不是清洗费吗?”

言以岁抿了下唇,诚实地说:“应该不能完全弄干净了。”

冀望侧着脚把球鞋踢到一边,边往屋里走边说:“那也不用你赔。”

这次言以岁没用冀望指挥,等冀望从卧室出来时,他已经换好拖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冀望把从卧室拿出的东西依次摆到茶几上,言以岁则是脱下冀望的外套,叠好后放到沙发一侧。

那三瓶没有被殃及的墨水是率先被摆到言以岁面前的,之后是一沓白纸和一包无纺纸。

言以岁知道冀望的意思,但他没有照做,他抬起手,从背包内拿出一支普通的黑色水性笔,说:“还有三个半小时。”

接着他拔开笔盖,通知冀望:“要做什么提前做好,一会儿没有休息时间。”

言以岁神色平淡,看起来像是突然对那支颜色艳丽的钢笔失去了兴趣,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尽起一个家教老师的职责,再也没看过那支钢笔一眼。

对于言以岁来说,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给任何人上课,都不会对他的授课方式造成影响,言以岁从不因材施教,因为大部分学生配不起他为了改变教学方式而浪费的时间。

言以岁讲课时最常说的一句话不是“理解了吗”,而是“不需要理解,把它背下来”。

以化学方程式为例,言以岁从来不教配平方式,他只会把已经写好反应物,生成物,反应条件,和物态符号的正确方程式拿到学生面前,让他们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这种教学方式看似不符合理科逻辑,实际上却能在考试中起到不小的作用,因为大部分会在大考前夕才让孩子突击某一门学科的家长,对成绩的要求仅仅是及格,就连冀望的母亲当初跟言以岁沟通时,提的要求也只是“提一提分”。

但她不知道,冀望能做到的远不止于此。

言以岁在讲课时故意跃升了几次难度,但冀望一次也没有打断过他,言以岁一度觉得冀望根本没在听自己讲课,因为他每次抬起头,都能看见冀望正在转着笔看他。

几次之后,言以岁停下笔,问了一个他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

“理解了?”

水性笔又在冀望指尖转了一圈,冀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说:“继续。”

言以岁看着冀望,他当然能看懂冀望根本没打算隐藏的情绪,但他不想去在意。

言以岁从习题册中找了一道相关类型题,说:“十分钟。”

冀望看也没看,直接在三个空后分别写了一个“1”,态度之恶劣就跟那些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下来,只把言以岁当成应付家长的对象的学生差不多。

言以岁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问:“需要休息吗?”

“我说了——”冀望冷淡道,“继续。”

于是剩下的一个小时里,言以岁没再问过冀望一个问题,他按照自己的节奏讲完今天的课程,临走时还不忘在习题册上画了两道大题给冀望当作业。

干洗的衣服没能在下课之前送到冀望家,言以岁是自己穿着短袖下楼取的。

他用现金付了干洗费,之后给冀望发了一条短信,写着:卧室清理费确认后发给我。

冀望没有回复,直到言以岁到家都没回,言以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像冀望那样的人,对一个人失去兴趣后就该是这样的表现。

言以岁谨小慎微,几乎不对人擅下定论,这是他第一次失误。

因为确信冀望不会再回复自己的消息,言以岁没再特意将冀望的手机号放入黑名单,于是隔天下午五点半,冀望的信息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李渊眼前。

3500.

冀望只发了一个数字过来。

关于冀望的手机号,冀望不知道,那其实是言以岁从医院“偷”来的。

医院当时联系不上言以岁的家属,就留了冀望的联系方式做备用,那张登记单后来被护士遗忘在病房,言以岁看着紧急联系人后面跟着的数字,他没有刻意输入到手机里,但看到了就能记下来。

包括现在,言以岁的手机里仍然没有冀望的名字,他跟冀望一样,联系对方时,点开的永远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李渊看见那条从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问了句:“谁?”

言以岁目光短暂地撇过手机屏幕,说:“不知道,发错了吧。”

李渊其实没有怀疑言以岁,他只是顺手将那串数字输入到自己的通讯录里,从“1”开始,他每按下一个数字,通讯录下的人名就减少一些,直到全部输入结束,屏幕上只剩一个陌生的号码。

李渊不知道,就在他输入到第六个数字时,屏幕上一闪而过了一个令言以岁心惊的名字。

——猎物。

在李渊的手机里,冀望被署名为“猎物”。

如果言以岁之前没有找机会换掉李渊存储的号码,李渊现在就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

确认过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后,李渊就熄灭了手机屏幕,他大概是跟制作人聊得很愉快,揣起手机后,李渊站起来说:“你去歇着吧,我弄点吃的。”

言以岁不动声色,问:“弄什么?”

李渊问:“你想吃什么?”

言以岁知道机会来了,他装作思考了几秒,之后才用一种藏了一点期待的目光看向李渊,说:“可乐鸡翅。”

李渊叉了下腰,说:“行,去等着吧。”

“嗯。”言以岁站起来,拿着手机往卧室走去。

一,二——

李渊打开了冰箱。

三,四——

李渊翻找了冰箱。

五,六——

“没可乐了。”

李渊终于说出了言以岁想听的话,言以岁脚步停在卧室门口,回过头,问:“我去买吗?”

李渊说:“去吧,再买一袋盐。”

言以岁“嗯”了一声,看似波澜不惊,实际手心的温度已经低到冰凉。

他下了楼,没有回头看17楼的窗口,直接稳步朝小区内的一家超市走去。

等走到一处即使从高处也看不见的死角后,言以岁才拿出手机给冀望打了电话。

嘟。嘟。嘟。

电话占线,言以岁自认倒霉地做了个深呼吸,他快速去超市买了李渊要的东西,出来时冀望的电话正好回了过来。

言以岁立刻接起,说:“你先听我说,地板钱和房间清理费我下次见面时给你,我一定会给你,你不要……”

冀望问:“不要什么?”

言以岁垂了下眼皮,说:“不要再给我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冀望带着嘲讽的笑声从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他问:“这话你也能帮我转告给李渊吗?”

言以岁刚离开超市不远的脚步骤然一顿,他问:“什么?”

冀望说:“他刚给我打完电话。”

冀望这句话说完,言以岁感觉到自己不止掌心,连体内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冷成了凝固状态。

下一秒,言以岁的目光失去神色,紧张和恐惧都没有了,他说“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言以岁拎着可乐和食盐回到家,今天的门没被反锁,言以岁开门后走过一条不短的走廊,那条走廊有点长,言以岁是到了客厅才听见从厨房内传出的声响。

但是怎么可能?

李渊为什么……还在做饭?

“放那儿吧,我一会儿用。”李渊看见言以岁回来,手上切菜的动作没停,只有声音远远飘进了言以岁的耳朵。

言以岁将购物袋放在桌面上,之后回到卧室,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一个被他第一时间否认的可能性。

——是冀望帮他隐瞒了这一切。

言以岁不知道冀望是用什么办法让李渊接受了短信的合理性,但他可以肯定,李渊是确确实实,没有识破自己的谎话。

言以岁站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那张陪伴他从无数次窒息中醒来的床,他知道,如果李渊心情持续不错,他们接下来会在这上面做一些事。

是那种没有强迫性,也不会让言以岁疼的事。

在言以岁跟李渊在一起的十年里,能够用“温和”来形容这件事的次屈指可数,但他却连一丝庆幸都没有,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平静是如此地令他不安,还有疲惫不堪。

言以岁在家时会将手机设置成静音,因为一旦李渊在他身边,他就没有任何需要立刻接起的电话。

言以岁是在拿出手机后才看到李莺莺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李莺莺问: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由于言以岁没有及时回复,李莺莺接下来又发来几个表达焦急的表情包。

言以岁看着其中一张用宠物狗来表达情绪的图片,忽然想起了今天上午扑向自己的那只边牧。

他那时大脑皮层麻痹的太快,并非本意地忽略了许多细节,现在重新回顾起当时的情形,言以岁才意识到,那其实不是一个合理的举动。

因为自己从始至终没能发出任何声响,而冀望也根本——没有回过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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