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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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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沈玄清先开了口。

“桂公公出去了?”

宋凡之沉默半日还是解释。

“我跟桂公公没什么,他是太子的人。”

“我知道。”

宋凡之刻意冷落沈玄清的时候,沈玄清就看出宋凡之在利用桂公公,所以她才在碧玉面前总给他甩脸色,不过是配合他演戏罢了。

她还是问问宋凡之要不要跟她走。

“你现在很危险,三皇子可能要杀了你嫁祸给太子,再不走你会死在这里的。”

宋凡之却向没听到一样,只是轻声问她。

“什么时候走?”

又是这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她好像对他无关紧要,毫无助力,他根本不信她。

“除夕就走。”

想了想沈玄清又说。

“你有你的秘密,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走了你也可以少些顾虑,以前不知道你的厉害,总想着帮你,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沈玄清无奈一笑继续说道。

“不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咱们能有再见的时候。”

这笑带着几分失意,宋凡之看着心下不由的一紧,又想起了那日母亲叫他快快逃的时候,心悸的感觉一瞬袭来。

不,不能在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了,她必须得离开,于是打算解释的话张嘴成了拒绝。

“挺好的,有人接应吗?”

沈玄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颗金豆子在手上,这会儿低着头把金豆子拨的滚来滚去,声音闷闷的。

“嗯。”

她一向是有本事的,既能弄到皇宫地图,又能不知不觉间收买人心,是他多虑了。

“万事小心些。”宋凡之还是忍不住叮嘱。

沈玄清又想到什么,抬头冲宋凡之挤出一个笑。

“对了,景国开春要对陈国用兵了,我在太子房里看到行军图了,一会儿给你画下,说不定有用。”

宋凡之见她这样,心下又怄出几分酸胀,就像成年累月不见天日的腐质,被短暂照耀过后又陷入黑暗的不甘心。

别走了,他应该挽留的,但是他没有。

“谢谢。”

沈玄清摇了摇头。

“是我拖累你了。”

宋凡之忽然就有些难以忍受,他没有在留,匆匆的离开了。

夜深人静,宋凡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些白日里被他死死克制的害怕和酸胀竟然化形成的几分委屈,为什么连她也要抛弃他。

委屈里又有几分心颤,这世上对他好的人没几个,她那么好应该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才是。

下一刻心颤又变成了不舍,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活着离开景国,或许以后再见不到她了吧。

心里有个声音却一直催促他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去看看她。

宋凡之批衣站在东厢门口的时候犹豫了,应该干净利落的结束,拖拖拉拉对谁都不好,可惜他的手并不随心。

宋凡之还是轻轻的推开了门,屋里很暗,可宋凡之还是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沈玄清。

沈玄清像一直在等他似的,眼神亮亮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对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宋凡之那些不甘和委屈一瞬间涌到鼻尖,他怕她跟他陷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里没有生路,更怕她一走了之独留他一个人苦苦缅怀那些年少时光。

宋凡之走到沈玄清脚边,拉着沈玄清的手半跪下来,仰头望着沈玄清,姿态卑微。

“阿清,很快了,很快我就查到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好吗?”

沈玄清俯视着宋凡之,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叹。

“阿郎,你到底在查什么?”

宋凡之看见沈玄清的眸光微亮,藏着全心全意的关心。

她总是这样,对谁好就全心全意,对谁恨也刻骨铭心,若是不在意了,就真的彻底放下,形同陌路。

宋凡之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俯身将头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遮住了自己眼睛,声音沉沉的从手边传来。

“我在查母亲的死。”

沈玄清一怔,有些不解的问。

“念姨吗?”

膝上人轻轻点了点头,沈玄清忍不住问。

“可念姨不是被景军逼的放火自焚而亡的吗?”

宋凡之一下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母亲一声声的催促,阿郎快跑,阿郎快跑。

“是我放的火。”

沈玄清巨震,她想起那具被烧成黑炭的尸体,那是从小陪她长大的念姨,她学说话的第一个词是姨姨,她学走路的时候是牵着她的手,她的第一套铠甲是她找人给她打的,念姨甚至比母亲更像母亲。

她对自己总比对宋凡之好,只因为她孤苦无依,她的父母救了她,所以她就把她也当做恩人。

念姨死后,她在念姨坟前许诺,会替她好好照顾宋凡之。

为什么?这样好的念姨,究竟是为什么?

沈玄清声音颤抖。

“为什么?”

许久手上有了湿意,宋凡之才低低的说。

“她想让我那样做。”

之后沈玄清听到了那个她不知道的故事。

那是宋居寒在成为右将军之前最有名的一战,沙坡洲大捷,这一战宋居寒以一万陈军戏耍三万景军,最后连夺六城,一举成名。

可就在宋居寒领着右军在沙坡洲三进三出戏耍景军的时候,凉城的兵将却被一道军令调往沙坡洲增援,宋居寒在沙坡洲以少胜多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凉城却因无人值守被一支名不见经传的景军游兵夺了城,宋居寒在大摆庆功宴的时候,凉城里他的妻子为救他的儿子把三个景军引入房内反锁房门。

而躲在水缸里的儿子听着母亲被辱时,一直哭着求着让他杀了她,然他快快逃。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宋凡之已经记不清了,宋凡之最后的记忆是黑黢黢的水缸,屋子倒塌的声音和女人痛苦的嚎哭。

这一天宋居寒保住了云州一线六座城池一战成名,他的妻子却被人□□烧死在凉城里,再没能见上她心心念念的夫君一面。

所有人都说右将军高义彪炳千秋,只有宋凡之恨他,恨他的刚愎自用,明知母亲和自己在凉城却调空凉城兵力,恨他在母亲棺前那些假惺惺的哭嚎和悔恨,却不肯替母亲报仇,更恨他糟糠之妻新丧就迎娶了权势滔天的长公主。

只是这恨来的太晚,又走的太快。

他初时不知恨,等他知道恨的时候,却再无人能恨了。

他们都走了,就把他一个人仍在这孤零零的人世间。

于是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亲手害死了母亲,恨自己克父克母天煞孤星,恨自己软弱可欺谁也护不住。

他不甘,为什么世人皆喜乐,唯有自己孤苦!

所以他要变强大的强大,变成谁也无法辖制的强者,护住每一个爱他的人。

那些不甘被他日夜反刍,慢慢变成了偏执,他不信一切那么巧。

他不信那么巧那些景国游兵就正好破了凉城,他不信那么巧母亲一死左右两军就正好彻底决裂,他不信那么巧母亲头七一过就正好有个长公主能嫁过来,他不信那么巧长公主一嫁过来父亲就死了。

果然这长久的不甘,终于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把他引到了景国。

那三个在母亲身上逞凶的畜生的声音,他这辈子都不回忘记,不杀这他们他死也不甘心。

作恶者好好的在景国加官进爵,可他的母亲却只能屈辱的葬在云州的荒山上化成草灰。

如今他好不容易查到线索,若是半途而废,他不甘心。

沈玄清这几年很少哭了,可是听到念姨死的如此屈辱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光听一听就已经心如刀绞,也不知道宋凡之那时候怎么过来的。

沈玄清紧紧的抱住了宋凡之,像要透过时空抱紧那个弱小无助的少年。

“对不起,那时候没能陪着你。”

念姨死后移棺回来云州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候她去找了许多次宋凡之,可宋凡之总不理她,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略了宋凡之反常的沉默与自闭。

后来念姨头七一过,宋伯伯就被招回了京城,宋凡之也跟着走了,起初两人还有书信往来,后来宋伯伯也去世了,宋凡之就再没给她回过信。

他们就这样断了联系,她只能从父亲和哥哥们那里听到一点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手背上残留的湿意提醒着她宋凡之的脆弱和苦痛,宋凡之现在哭起来也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跟小时候撒泼打滚的样子截然不同,沈玄清怜惜的抚着宋凡之清瘦的背轻声道。

“我们一起替念姨报仇,念姨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

宋凡之并没有失态很久,似乎这短暂的流泪已经是他最大的软弱,他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依旧抱着沈玄清没有松开。

“我会加快速度,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保护好自己。”

沈玄清没说话,宋凡之忙又补充。

“再替我盯紧三皇子,他应该最近就会动手。”

宋凡之没有说调查的事,沈玄清也就不问,无论如何,她只要护住宋凡之就够了。

宋凡之想了想又警告道。

“离韩铮远一点,这个人很危险,绝不像坊间传闻的那样宽厚仁善。”

沈玄清想起那双如猎豹般冷静的桃花眼,不得不承认宋凡之说的是对的。

她在云州时就有耳闻,都说景国这位太子宽厚仁善,至纯至孝,实则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没什么雄才大略,不过是靠着已逝的圣仁皇后的旧部的支持和景帝的偏爱这才安安稳稳的当了这么多年太子。

而且这位太子殿下还有个很不成器的母族,几次被人抓住把柄告到御前,太子每每求情包庇,事情到了最后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为太子惹来许多非议,太子也因为这些事不知被景帝训斥了多少回,可太子每次都是嘴上答应着劝诫规束母族,可私下从毫不作为,这就更纵的其舅一族无法无天。

可就是这样一位宽厚优柔的太子,却在去岁不惧严寒亲自带兵,一路向南夺了陈国三山六城,世人皆说他不过沾了圣仁皇后的光,因为圣仁皇后生前统帅着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铁甲军,就是这支铁甲军替太子稳稳的守着储君之位。

可自那日见过韩峥之后,沈玄清就再不相信那位太子殿下是胸无大志优柔寡断的无能之辈。

*

之后宋凡之果然加快了进度,宋凡之在景国早有布局,现在有了沈玄清的掩护,如今得了沈玄清的承诺,这几日格外急切,颇有些宵衣旰食的意思,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在除夕前顺利查出了那支景兵的信息。

那支游兵的队长叫金桓,如今在景国边境上做了一城的宣抚使,过着锦衣玉食民脂民膏的日子。

此人明启十三年还名不见经传,在明启十四年夺下凉城之后顺利脱身,明启十五年就已经在军中担任要职,之后连年升迁,一路做到宣抚史也不过用了十年,正好金桓年前随知府入京述职,如今正在清正寺里住着。

为了不打草惊蛇,宋凡之对金桓的调查暂缓了下来,开始和沈玄清商议除夕当日的安排。

就在两人悄悄准备的时候,碧玉私下找到沈玄清帮忙,碧玉想把自己攒的些体己送去给宫外的父母兄弟,可东宫里又在盘查,说是之前刺杀太子的人在诏狱里攀咬出了这宫里的人,如今东宫里风声鹤唳,大家都谨言慎行不敢胡来,怕一个不小心被牵扯到这杀头的大事里去。

碧玉家里穷,两个弟弟都还小,一家子都指着她的月银过活,如今马上年关节下了,没有碧玉的银子,一家子只怕这个年也没发过了,碧玉实在没法子,就想托沈玄清找宋凡之帮帮忙,替她把银子送出去。

沈玄清想了想,先答应了下来。

沈玄清把这件事告诉宋凡之,宋凡之唤来桂公公说明情由,桂公公听完之后面露犹豫,一脸为难。

宋凡之也不催促,只是道。

“在我这里伺候的都不容易,小玄子既然求到我这里,你就替我办了吧。”

却见那桂公公听得此言,脸色一改,又是一幅笑眯眯的温顺样子。

“世子既然交代,我自去办就是。”

等桂公公走了,宋凡之才笑着解释道。

“最近看的越发紧了,只怕太子也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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