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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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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江岁依旧在酒吧,将近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才换了衣服,疲惫地走出来。

站在灯光晦暗的门口,明明一滴酒也没有喝,却像终夜狂欢的酒鬼,酒场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尖叫仍然回旋在耳边,头痛欲裂。

江岁回头望了一眼这间名为“岸”的酒吧,西式建筑的风格,门廊外没有挂牌,甚至没有一般酒吧闪烁俗气的霓虹灯,只在屋檐下摆了一堆一圈的啤酒瓶,墙上一个粗粝中带妖冶的箭头,指向了门庭内廊。

白天做咖啡,到了晚上,摇身一变,便是酒吧,砖体齐整,隔音很好,江岁站在晦暗的门口,几乎听不到里面的疯狂,那些耳边肆虐的喧嚣只是一整夜欲望的回音,他倚在门口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那些喧嚣才渐渐从耳边,也从脑海褪去。

走的时候脚跟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离得近的空酒瓶,棕褐色的瓶身,喑哑泛着含蓄光泽,江岁弯腰将它捡回来,摆在它原来的位置,然后起身,一步一步走远。

马路上的街头这个时间没有什么人,路灯还亮着,亮的静谧也安宁,路边环卫工人总是城市最先醒来的人,一下又一下慢吞吞的清扫声音反而让人心更加沉静。

天微凉,还不热,有风穿过林梢吹来时,周身清爽,江岁去酒吧很少开那辆面包车,没有必要开,也没有地方停,于是回去时只能慢吞吞往回走。

江岁走得不慢,当然也不快,如果不是在一个拐弯的街角,偶然瞥到路边停靠的车的前窗玻璃倒影里瞬间闪退的身影,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安宁而愉悦的黎明。

夏天的季节本就比冬季要喧吵些,马路上偶尔有车急驶而过也多多少少遮蔽了身后跟踪的人发出的声响,江岁不动声色地换了目的地的方向,他不能回家去了,那个地方不能再被发现,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甩掉身后的人。

只是,不应该啊,他们为什么还在跟着他。

已经结束了不是吗,还是,只是他自己以为的早已结束?

江岁抿了下唇,微垂了眼睛,循着记忆,在城市的街头左拐右拐,有时加快脚步,有时放慢脚步,经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还进去买了瓶水。

而身后跟踪的人就像快牛皮糖,甩不掉,也看不到。

七拐八拐,在拐过一条街口矮墙时,江岁脚步急转,借着身边杂物和树影的遮掩,他奔到一辆早餐车旁,屏气隐在后面,早餐车前方的遮挡门帘反光,江岁隐约看到有身影微微一晃,似乎是那人见他忽然消失,一怔后,急速跟了上来。

不对,那些人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出现了,按理说也不该是他们,那么,这次跟在他后面的人又会是谁呢?

江岁心念急转间,抬眼瞥到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垃圾桶,几步奔出,一脚踹了过去,垃圾桶立时倒地,还往前翻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在寂静狭窄的长街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在甩掉那人之前,他要先搞清楚,身后跟的人是谁。

那人方才跟得极近,应该就是在那堵矮墙之后了。

江岁的眼眸浸了黑,接连几天没休息好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鲜少血色,只有一双眼睛,晕出路灯明亮的光,幽静得像要吞噬黑夜。

他几大步走过去,那矮墙后面应该是死角,想跑掉,只能从上面翻,从下面走得话,必然碰个正着,无论是哪种,总会被他看到点儿什么,哪怕看个身形,也有助于他判断。

只是,那矮墙的后面,并没有人。

连只猫也没有,寂静得只能听到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江岁抬眼向这条狭窄的长街尽头望去,明亮的橙黄色路灯将整条街照得透彻莹亮,街边的树叶和纸袋垃圾也看得清清楚楚,而目之所及之处,只有前方侧翻在地上的一个空洞的垃圾桶,因着是空的,里面没有东西,所以方才倒地时发出的声音并不沉闷。

那个人应该是在他躲到早餐车后面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及时撤退了。

这人跟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江岁走过去,单手捏着边缘把垃圾桶扶起来,放到原先所处的角落,离开时,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天已经半亮了,马路上的车和行人比之前多了一点儿,这条街依旧空空荡荡的,安静沉睡,像是他的一场错觉。

天接近明时,江岁直接去了学校,当他慢悠悠打着哈欠晃荡进驿站的时候,阿亘已经在店里了,正就着豆浆囫囵吞下一颗茶叶蛋,见他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一皱,张开嘴骂骂咧咧将碎蛋黄喷了一地。

“艹,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鬼样子?又一晚上没睡,脸色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这不是替人顶了几天班,今天没事了,”江岁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抖了抖身上被喷上的蛋黄屑。

他伸手抢过阿亘手里还没开动的油条,扒开塑料袋,咬了一口,“今天来这么早。”

“我愿意来吗,还不是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了,就那个前几天丢身份证的,”阿亘用手指了指货架后面,牢骚地嘀咕,“什么人呐,也不看看时间,这一大清早的,没礼貌。”

江岁吞咽的动作顿了一下,闻言扭过脸去,神情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怔仲,“谁?”

“那个丢身份证的。”

阿亘三两口喝完豆浆,收拾了桌子上的残渣一并丢进垃圾桶里,“长得挺有素质的,怎么做事这么没素质。”

他语气带上了点儿不爽,“害老子一大早被吵醒,还要赶过来给他开门。”

几乎是他刚说完,货架后就走出来一个人,江岁一口油条艰难地咽下去,又不幸被噎着了,阿亘见人出来,垮着一张极其不爽的脸走到另一边搬货,离开的时候连后脑勺的几块足球图案也一并向外迸发着起床气的愤怒。

江崇看他拍着胸口死命吞咽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皱眉四下看了看,在门口的桌子后面找到了一箱矿泉水,走过去拿起一瓶,正要递给他,在江岁的指尖已经碰到瓶身时,又收了回去。

收了回去,修长的手指抚上瓶盖,轻轻一动,拧开了瓶盖,这才递给他。

江岁接过,咕咚咕咚缓慢灌了几大口,重复两三次后,等待着那股被噎住不上不下的糟糕感觉终于慢慢过去后,才长抒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

江崇一开口就像个讨债的,脸色很是漠然,“我身份证呢?”

一大早就为了过来要身份证啊...

江岁无语,觉得江崇某些方面的讨人嫌跟小时候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即一怔,没错,他原本是想着今天早上正好回家一趟,洗个澡,顺便帮江崇把身份证拿来的,但不承想,意外出了那么一档子的事,耽误了时间,干脆直接来驿站了。

“你要是不急用的话,”江岁笑得很抱歉,满眼真诚,“我就明天再..”

“我明天就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崇打断,江岁笑容僵了僵,看江崇隐约不耐烦的眼睛,顿觉有点儿无计可施。

索性破罐子破摔,“江教授,我真不是故意给你忘了。”

又小心翼翼补充上一句,“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你的身份证安安全全躺在我家里,绝对丢不了。”

江岁其实一点儿都不相信江崇明天就要用这种鬼话,就如同江崇也不会相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样,江岁从前的斑斑劣迹曾经让江崇无数次气到跳脚,完美复刻了狼来了狼来了那个故事,江崇不相信他,倒也情有可原。

江崇无言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问。

“你刚叫我什么?”

江岁放下油条,抽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手,抬眼迎上江崇的目光,坦然而笑,“江教授。”

昨天从食堂回来,前脚刚迈进驿站,后脚李业也屁颠屁颠地跟回来了,他显然有些激动,不过激动地还是很腼腆,帮他把要送的货一起搬到后备箱,终于觑了个空子过来,凑到跟前,“江爷,你跟江教授认识啊?”

“以前认识,”江岁淡淡地答,斜眼看他,“怎么了?”

李业其实并不十分期待他的回答,他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李业像个追星的小姑娘,两眼放光地把教他们物理的江教授夸成了一朵花,夸得古今中外,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直到江岁砰地一声关上后备箱,绕到前头打开车门要走了,李业还跟在他屁股后面滔滔不绝,崇拜的眼神毫不遮掩,江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不得不提醒他,“你挡道了。”

李业这才悻悻闭嘴,站得远了些,任凭汽车尾气喷了自己满头满脸。

他一口一个江教授,让江岁听到了,也记住了。

片刻,江崇忽然笑了笑,周身那股冷冽的讨债气息转瞬褪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煦,他弯了唇角,笑得很好看,只不过,和煦的笑意没有进到眼睛里。

“那就去你家拿吧,今天我没课。”

江岁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打扮得很是休闲,普通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脚踩一双运动鞋,脖子上还挂着一条运动耳机,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晨跑回来。

“去我家?”江岁短暂地愣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伸手往旁边阿亘刚理出来的,堆放在门口的一摞纸箱指,很是为难地摇头,“可是我现在不能回家啊,你看,我还有好多货要送呢。”

你没课,我有事啊。

“江教授,这样吧,”江岁清清嗓子,他弯腰搬了一个纸箱,笑吟吟地,“我晚点儿送完货后,亲自给你把身份证送过来,你给我个地址,送到你办公室也行吧,就这么...”

江崇第二次打断了他的话,“不用。”

他的声音淡而冷,说话时右手伸出,压到了江岁怀里正抱着的那个纸箱上面。

“我跟你一起送。”

江岁感受到了怀中的纸箱自上而下被压迫的重量,茫然了一会儿,“送什么?”

“送货啊。”江崇伸手指门口高高的一堆,笑得温雅有礼,如沐春风。

江岁一怔,顿了顿,勉强抑制住抽搐的嘴角。

“这...不用了吧。”

“反正我今天没事。”

江岁嘴角还是没控制住,轻轻抽了抽,“那..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有必要,”江崇收回手,双臂抱在身前,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万一你跑了呢?我上哪儿找人去。”

“您也知道像身份证这种证件,万一要是丢了,或者被什么有心人拿去用了,可是麻烦的很呐。”

这人连“您”都用上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江岁往旁边走了一步,绕开他踢开门下楼,“行啊,江教授愿意跟就跟,我没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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