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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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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间,不时会看到许多经年陈旧的老小区安逸躺窝在日渐盖起的漂亮大楼和商场中间,像新时代与旧时代的交锋,显得不伦不类。

这些小区都是很多年前建的了,一条街上五六个老小区,人口密集,街道拥挤,傍晚下班的时间摆摊卖菜的小贩一多,原本就狭窄的街道更是走不了车,汽车喇叭在傍晚那段时间准时连绵响起,比新闻联播还准。

这样的小区大多住的是老年人,或者孩子早已大了的中年人,极少有刚结婚的小年轻会选择这样的老旧小区,街道最尽头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个小区。

入了夜后,小区里的车塞得到处都是,有些晚归的人死活找不出一块闲着的空地,索性就把车那么大喇喇停在小区主干道上,大不了明天早上被电话叫起来挪车就是了。

雨还是没边地下,偶尔一声剧烈的雷响让小区里停的车叫得此起彼伏,凌晨两点多,这个时间极少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不过坐落在小区最北面的一栋楼,有一户人家,确实灯光通明,从客厅到卧室明亮如昼,在这个昏暗的偌大雨夜里兀自朦胧起微薄的光。

“怎么又要走啊?不是说好以后就在这里了吗?”

于安安一屁股坐在打包好的蛇皮袋上,声音听上去莫名沮丧。

“这不是情况有变,”阿亘蹲在地上清点着家当,抬头看到女孩失落的眼睛,偏偏又克制着尽力不让情绪显露出来让人担心,他心里叹口气,安慰道,“没事儿,说不定隔几个月我和江爷就回来了。”

江岁整理着自己、阿亘还有江跃三个人的证件,闻言回过头,问她,“今晚真的不用回宿舍?”

“不用,”于安安打起精神笑了笑,她不想让大家的心情更沉重,摇头轻快道,“没事儿,我们专业是学校里最早期末考的,今天最后一门考完,大家都一起约着去KTV通宵了,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不回去也没人知道。”

江岁点点头,收拢证件,起身时太急似乎有些头晕,静等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没大事的话尽量少跟我们联系。”

他看向于安安,语气比刚才沉了些,眼睛温和明亮,可是温和里却有一种不容人反驳的坚决,“像上次在酒吧的事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有危险立刻离开,不许自作主张。”

他盯着于安安,“听清楚了没有?”

于安安被他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心里微微发慌,咽了口唾沫,乖巧地点了点头,江岁这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不过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后背就激起了一层凉凉的汗,于安安心里知道,江岁哥其实比阿亘吓人多了,只是平时看上去人是好脾气的——真人不露相而已。

嗯...像笑面虎,于安安偷瞄了一眼低头专注做事的江岁,即使脸上有擦伤,胳膊还包着纱布,身上也只是大街上路人的大众穿着,可看上去,就是比普通人要好看。

具体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好看,反正就是帅,不然她们宿舍的姑娘也不会一夜之间突然对去驿站拿快递这件事有了莫大的热情。

不过话说回来,给他们上课的江教授同样也很帅,某些程度上,于安安觉得江教授更加像笑面虎,比如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她刚走出病房,还没等往外迈一步呢,扭过脸,差点儿迎面撞上一个男人紧实的胸膛,目光平行处是起了皱褶的衬衣,可在那男人身上并不颓废难看,她身高矮,呆了两秒后,缓缓抬着僵硬的脖颈往上看,先看到了白皙而流畅分明的锁骨,再看到下巴,终于要看清脸时,忽然被人轻轻捂住了嘴,拽到了身后。

于安安懵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人是江教授,又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江教授似乎在....偷听?

于安安使劲儿用手揉了揉眼睛,江教授就那么靠在门边站着,长身玉立,神情平淡,微微侧首,把她拽到身后也没再理她,甚至都没有再看她第二眼,就继续垂着眼睛,无比专注地..偷听。

于安安提着一口难以置信的气,往后退了两步,悄无声息地溜了,其实她本来还想期期艾艾地礼貌说一句,江教授,那我先走了,后来看江教授实在听得太专注,那自己还是...不打扰他了吧....

“雨好像小了点儿。”江岁揉揉发涨的额头,看了眼漆黑的夜。

“江爷,差不多收拾好了,那我们...走?”

江岁点点头,顿了一会儿,他走到江跃房间门口,敲了敲,开门进去。

江跃没有睡,他坐在轮椅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客厅的光,一双幽寒的眼睛就这么静静望着走进来的江岁,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江岁抻开一张薄毯盖在江跃腿上,右手握紧轮椅微凉的把手,推着他回到了客厅。

阿亘只觉得这兄弟俩一言难尽,一个残疾无腿,一个遍身伤痕,脸色也是一个赛一个地惨白,都不用化妆,顷刻就可以去演吸血鬼,凭借这又美又惨的形象,一定毫不费力地收获观众眼泪无数。

正不着边际地想着,耳朵里忽然听到异样的响动,阿亘一激,立时警醒,声音从楼道底下传来,似乎有人正从楼梯向上奔来,来势迅猛,在这样寂静阴凉的夜里,显得越发令人胆寒。

他迅速看向江岁,江岁脸色轻变,显然也是听到了,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楼梯间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清晰可闻,动静已经大到连于安安也察觉到了,扭头直直望着大门处,眼睛里是再也掩藏不住的惊恐。

江岁眸色迅速低沉下来,指尖轻轻攥起,从阿亘听到声音到那人奔到门口其实只有很短的时间,阿亘肌肉贲张,眼底瞬间戾气横生,一眨不眨地盯紧门边。

出乎意料地,那人奔到门边忽然收势,脚步停了,阿亘原本等着那道轰然踹门的声响,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反而门口安静如鸡,再仔细听,门外的那一侧窸窸窣窣,像是有人在焦急地翻找什么东西,随即有钥匙叮铃碰撞的微小声音钻入耳朵。

再下一秒,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大步迈入。

阿亘后背的肌肉紧绷到极点,蓄势待发,江岁也脚步一动,然而在看清来人时,所有的动作像绷到极致要断掉的皮筋,硬生生,硬生生卡在了那个要断不断的当口,江岁一口气堵在喉咙,开口时声音哑得要命。

“你...怎么...”

他满面诧异怎么也掩饰不住,开口断断续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江崇穿着一身湿漉漉深灰绸面的睡衣,领口歪斜半开,脚下一双浸泡了水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运动鞋,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全在吧嗒吧嗒往下滴水。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江岁瞳孔微微放大,他从没有见过江崇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大雨淋透的发丝凌乱地伏在额头,若有若无遮挡住了双眼,全身被大雨浇透的江崇就这样僵直地站在江岁家并不大的客厅里,脚下一小摊滴落的积水。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呼吸的声音也放轻了,屋外雨水沥沥,托起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一颗兀自颤抖疼痛的心。

江崇对周遭的视线全无反应,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紧落在江岁一人身上,客厅中央堆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条纹蛇皮袋,江崇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攥起,整个人微微发抖,胸腔起伏不定,从那里面溢出来的声音不像自己的。

“你要去哪儿?”

他字字缓慢,声音压得嘶哑,眼中努力克制的阴寒让人望而生畏,江岁右手指尖控制不住地轻动了一下,马上又被他蜷握进柔软的掌心,他从最初的惊诧不定勉强镇静下来,微笑着上前。

“江崇你...”

他还没碰到江崇的身体,突然嘴角被狠狠的一拳砸来,唇齿间立刻血腥气味翻飞,江岁不防,硬生生挨了这一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大步,然而还没等站稳,眼前的身影猛地扑过来,凶狠地攥起他衣服领口,将他攘在沙发硬硬的扶手上。

江岁咳了几声,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本来就受伤没怎么休息好,大晚上从医院里偷溜出来时也淋了点儿雨,现在被江崇一揪一推的只觉得眼前发昏,半天使不出力气挣脱他。

似乎察觉到江岁难耐的呼吸,胸口的桎梏稍微松了点儿,不过也没松到哪里去,江岁觉得江崇这次是真生气了,他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时而滚烫时而冰凉的气息,也能看到他眼底喷薄而出的愤怒,以及他攥在自己胸前,由于情绪克制不住而微微抖动的手指。

江崇那眼神简直是要吃人,江岁被那眼神看得顶不住,又觉得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人一点儿都不冷静,还是不要硬来的好,于是打定主意要软语安抚,他歪了歪头,轻轻咳了两声,正打算开口说点儿什么,然而歪头时一瞥而过的瞬间似乎看到了江崇眼底深深的哀痛。

那哀痛占布整个眼底,爬满细细的血丝,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江崇眼底有浅淡的莹亮,江岁一怔,再回神时,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冰冷愤怒,那种哀痛还有那丝莹亮像是他眼花的错觉。

这短短的一怔间,江岁把原本想说的话忘了词,还没等想起来,忽然瞥到原本在一旁贴心捂住于安安和江跃眼睛的阿亘突然冲上来。

江岁一句住手没来得及喊出来,只看到上一秒还狠狠揪住他领口的江崇猛然被掀翻,阿亘一拳上去,江崇身体被这股大力撞到,猝然撞翻了茶几,玻璃稀里哗啦迸碎了一地。

江岁瞳孔一缩,在江崇倒地之前箭步冲上去托住了他本能后仰的头,于安安惊恐地瞪圆了一双眼睛,两只手死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骇叫出来,连向来一脸死寂的江跃,此时也微微睁大了眼。

江崇躺在江岁腿上,脸色发白,他撞出去时后脑恰好撞到了茶几边角,江岁那一瞬间看得分明,他迅速在江崇脑后几个地方摸索了一遍,白皙的手指在江崇乌黑湿润的发间来回穿梭,指尖带上了点儿没有人能察觉到的颤抖。

没有出血,暂时看不出什么。

他轻缓了缓心中绷紧的一口气,抬起头,脸色比窗外的夜还黑,瞪向阿亘。

“你干什么!”

“啊?”

阿亘有点儿懵,被江岁这一吼弄得满脑袋雾水,甚至因为江岁刚才吼他的那句声音有点儿大,而感觉到了一丝丝委屈。

“做事情这么冲动!每次都是手比脑子快,嫌亏吃得不够?多大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儿!”

江岁冷着脸数落他,阿亘垂眼听着,一转头,看到于安安目光怜悯地望着他,直摇头,意思是,唉看吧,又被骂了。

再看江跃,瘫着张死人脸,似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团混乱漠不关心。

阿亘莫名觉得委屈,他这是为了谁呀,三个人,没一个领他情的,什么人啊都是,气死他了!

江崇已经坐起来,用手按了下脑后,没说什么,只是抬头轻轻瞥了眼阿亘,于安安默默找来扫把,将碎了一地的玻璃清干净。

外头雨又小了,天将将明亮的时候,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驶出了小区,穿过老城区弯曲的街道,往市中心行驶而去。

天色终于一点点亮起来,太阳也出来了,下了一夜的暴雨让泥土芬芳,空气清新,柏油马路上湿漉漉闪着碎光,到处都是被风雨折断的花木枝丫,凄惨狼藉地铺满了一地。

不过不要紧,花会重开,树枝也会再长,雨停日出,心里护着的那个人,依旧是最初少年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嗯,土吧?是挺土的,也挺肉麻,一大把年纪了,受不了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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