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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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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岁爷爷每年都会来这个小院住一两次,时间不长,大多四五天,有时会带着江岁,有时也不带。

小院基本的生活需求还是能满足的,最大的缺点是没有吃的,江岁摸着黑,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儿,终于在一个抽屉的犄角旮旯处翻到了一包吃剩了一半的钙奶饼干。

保质期已经过了半个月,江岁浑不在意,他饿着就先吃了一两块,饼干不脆了,但也尝不出坏。

他决定不告诉那两人这饼干已经过期的不幸消息,本来嘛,已经沦落到这番田地了,还有什么可穷讲究的。

心里这样想,然而当他把饼干分给江崇时,还是忍不住多注意了对方一两眼,生怕对方的娇贵脾气发作起来不愿意吃。

好在江崇没什么反应,江岁递了,他就接过来。

三个男孩都饿了,头碰头,共同分享着一包过了期的饼干。

大胖仍揣着心事,饼干渣掉到地上,引来一两只蚂蚁在脚旁爬来爬去。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给你家打电话了啊?”

江崇把饼干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嘴巴里,面无表情,“不知道。”

江岁膝盖碰碰江崇的腿,干咽着饼干费力,含糊不清的,“外婆回来了吗?”

江崇摇头。

“那先让大胖告诉你外公吧,或者叔叔阿姨,让他们今晚来接你。”

江崇还没出声,大胖忽然眼一瞪,饼干顾不上吃了,急吼吼道,“不行!”

“不能说,万一说了江崇被送回去怎么办?”

江岁啃着饼干咔嚓咔嚓,“怎么可能呢?”

大胖没胃口了,抱起双臂,冷笑,“那是谁把他送十三号中心的?”

江岁噎了一下,一时无话。

他们渐渐不再信任这些所谓的大人们,就像大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把孩子送到十三号中心那种地方?是亲生的吗,估计上辈子有仇吧。

江岁叹了口气,“老藏在这儿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你俩今晚先待在这里吧,别动了,”大胖想了想,“我回去打探一下消息,看什么情况了,明天想办法过来找你们。”

江岁没什么意见,反正他怎样都行,扭头看了眼一语不发的江崇,轻声问,“你怎么想,待在这儿还是回家?”

江崇擦了擦手指上的饼干屑,眼帘垂着,“待在这儿吧。”

他这个回答倒是让江岁一愣。

“哦,”江岁点点头,神色怔怔地,“好。”

大胖站起来,一锤定音。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雷厉风行地往外走,江岁喊住了他,终究没忍住,转回头牙疼似的又跟江崇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要待在这儿,不回家啊?”

江崇飞起眼角,瞥了他一下,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确定。”

惜字如金的回答。

江岁咽了口唾沫,头有点儿疼,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江大少爷,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半夜哭着喊着回家找妈妈,我不伺候。”

江崇的脸顿时冷下来,看上去就很不高兴,站起来走到小院的另一头坐着,不理他了。

大胖挠了挠头,看看院里的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小心关门出去了。

少了一个人,小院寂静空旷了不少。

江岁消停了没多久又开始折腾,看上去,他是真的没怎么受伤——除了锁骨那里。

他吃了几块饼干,休息了一会儿后,很快生龙活虎。

院里接了根浇花的水管,江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只剩条四角内裤,站在庭院里,运动鞋踢到一边,然后拎着那根水管冲洗,冲到锁骨那里时,沁凉的水流刺激到伤口,他一咧嘴,轻皱了下眉。

头发被他拎着水管胡乱冲了一遍,哗啦啦往下滴水,他把头发胡噜一把全翻上去,终于得以直起身身来,然后眼神就对上了正坐在台阶上默默看他,神色难以形容的江崇。

那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看得出来,是忍了很久了。

江岁坏心眼地故意把头发上的水珠往他那边甩,江崇抬手挡了两下,发现挡不住,板着脸放弃了。

江岁除了条四角内裤,浑身都赤条条的,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光着脚都不怕石头硌,慢悠悠凑到江崇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

“你怎么不说话啊。”

江岁发现了,自从他们逃出来后,江崇的话突然变得很少,虽然他原本话就不多,可是身上那股老子最牛谁也不怕的气势悄无声息地没了。

他戳戳江崇的肩,眼睛还是弯着,笑眯眯,“不是你二话不说拿椅子砸过去,要跟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了?脾气那叫一个大嘞。”

江崇抿着嘴,不说话。

江岁意犹未尽,继续戳他,“这么稳不住,可不像你。”

江崇别过脸。

“呦我看看,”江岁又往下弯腰,往前凑了凑,几乎凑到江崇的鼻尖,忍着笑,“不好意思了?”

江崇眼睫轻轻地颤,耳根悄然向上蔓延泛红,江岁逗江崇逗得开心,轻声笑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挂心,也没什么事能让他忧心,他就像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打完了,事情就翻篇过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饼干掉地上了捡起来吹吹就能吃,伤口疼了咧咧嘴一笑了之,身上脏了也能随意地冲一冲,乐天派得甚至让人觉得他没心没肺。

“你也洗洗吧,脏死了。”

江岁在他身上闻了一下,转头冲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套长裤长衣的老式布褂。

“先穿我爷爷的衣服吧,可能有点儿大。”

江岁把其中一身扔到江崇怀里,把他从台阶上拉起来,江崇轻挣了一下,到底没用力,顺着江岁拉他的力道就站起来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江岁身上那处最为显眼的伤处,以及前身后背那些隐隐约约、大大小小,还未完全消退下去的痕迹。

江岁把手掌贴在江崇的眼睛上,捂住,感到手心被对方微颤的睫毛轻柔地刮着。

他一边用一只手飞快地套上衣服,一边还在开玩笑逗江崇开心。

“不害臊啊,人家还光着呢,不许看。”

江崇把他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扯下来,错开眼,望着院子湿漉漉映着月光的地面,闷声回了句,“没人想看,少自恋。”

江岁低低笑了会儿,江崇头发有点乱,发旋在微光下有柔润的光泽,衣服脏了,嘴唇也起皮,情绪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丝毫不加掩饰地低落下去。

“我没事,”江岁看他闪动躲避的目光,捏了捏他的手心,他实在看不得江崇这幅可怜又低落的样子,忍不住跟他说话。

“你不用觉得自责啊,我身上一块肉也没掉,再说了,就算我不来,你外婆也会来救你的,我只不过是比她来早了点儿。”

他轻轻捶了下江崇的肩窝,笑道,“你差不多行了,有心的话倒是平时对我温柔点儿啊,整天又凶又冷,爱搭不理的,我跟你说,也就是我这个人脾气好,不记仇,换成别人试试,谁跟你这狗脾气玩儿。”

江岁说上瘾了止不住话匣,难得江崇这样乖乖地任他数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他得抓紧多说点儿。

“还有啊,你性格怎么这么冲,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哪里有人真的能护你一辈子,懂事点儿好不好,腰该弯点儿就弯点儿呗,也不是让你一辈子都弯着,整天摆出那么张臭脸谁会喜欢看啊,你就是平时……”

江岁越说越来劲,啰啰嗦嗦讲个不停,江崇终于表情有了点儿波动,露出些许不耐,他无奈地拿手里的衣服去堵江岁的嘴。

“你能不能别说了。”

江岁睁大眼睛,抗议道,“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么一闹,江崇总算不再郁郁沉沉的,江岁轻抒了口气。

裤脚太长了,拖到了地上,江岁弯腰把脚踝处扎了两个结,一路挽到小腿。

江崇在旁边站了半天,不肯像江岁那样拿水管冲自己,又不愿意在乌漆嘛黑的浴室里摸黑洗澡,江岁翻了个白眼,嫌他事多,趁着江崇不注意,一把薅到眼前,拧开水管就往江崇身上浇。

呆了几秒后,江崇被兜头的凉水浇得气急败坏,不停跺脚去踹江岁,然而后者一边灵活地躲,一边指着江崇哈哈大笑,还不忘压低音量,两个人刚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不出一分钟就消亡了。

闹腾完,江岁终于有了点儿正形,坐在院子里渐渐拢了笑意。

身后有脚步声,江崇换好了衣服出来,同样长裤长褂,略显空荡,江崇不想理他,坐得离某人老远。

奈何江岁笑眯眯地蹭过来,挨着江崇坐下,在对方皱眉推他之前,突然开口说。

“是小武哥把我放走的。”

江崇一顿,扭过头来,怔然片刻后黑深的瞳孔显得越发暗,两个人隔得很近,安静而无声地注视着彼此,像寒冬里互相依偎取暖的动物。

再聪明能打,三个成年男人抓一个孩子,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老边在他被苟大伟摔在草丛里的那一刻,甚至不紧不慢地爬上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站在上面,好整以暇地垂眼望着在泥土里不住挣扎的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却不点燃,嘴角一抹玩戾的笑,像是在嘲讽,也像是在笑他自不量力。

江岁谨慎藏起来的那把小刀在最后时刻派上了用场,他知道这种看起来肌肉魁梧的人身体薄弱的几处地方在哪里。

江岁用匕首划伤了老边的脚踝,挑断了脚筋,血把泥土糊成了暗红,他退后几步,没有让那些血红的泥泞沾染自己半分。

苟小武颤抖地抓着江岁的肩膀狠狠按在地上,旁边是痛得狰狞低吼的老边,苟大伟在侧搀扶,眼神渐渐变了,惊愕掺杂愤怒,慢慢愤怒占了上风。

有极短的那么一刻,江岁浑身力气几乎要泄了,那时他已经看到苟大伟攥着拳慢慢起身往这边走了。

近处,江岁触到苟小武的目光,那双尚还年轻未脱稚气的眼睛在重重颤抖,盯着江岁,嘴唇嗫喏了几个字。

然后他猛地一闭眼睛,仍旧那个姿势不变,手下力道却骤然变松,下一秒,他推了江岁一下。

气氛沉闷下来,很久没有人说话,江岁晃晃脑袋,站起来,像是要刻意打破这份压抑,他声音高了一点儿。

“帮我拿着。”

江岁把水管扯过来塞进江崇的手里,转身捡起自己刚脱下来的两件衣服,还有江崇的那两件。

他拧开了水流,几件衣服被他抱在怀里,就着清澈的凉水冲洗。

江岁低着头,看到了江崇攥着水管发白的指节,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把那几件衣服无意识地揉来搓去。

过了几分钟,江岁忽然说,“差不多了。”

江崇走过去关了阀门,水流渐止,他站在江岁身后,手里还握着那根水管,不知道该放在那里,良久,他轻声说了句。

“对不起。”

江岁拧干的动作一顿,手腕间沁凉,上面搭着被他拧得皱巴巴的衣服,正想找地方晾,听到江崇的这句话后,他愣了一会儿神,然后笑了。

“说对不起做什么,早晚的事啊,”江崇把衣服拎在空中抖了抖,“你能忍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

他拎着不时还滴几滴水珠的衣服干转了一圈,屋里黑灯瞎火的,他实在不想爬到二楼的露台去晾,索性就将那几件衣服尽数勾在了树枝上。

反正一晚上,怎么样也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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