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气太大了，像是一定要将他困在这仅容一人的座椅上，非要听他说出自己满意的话。

明明离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江执的手还是烫的，抓在他的手背和手腕上不甘心留出一丝缝隙来将多余的热量分走，尽数落在封序最为敏感和珍惜的皮肤上。

动一下要被紧逼，封序索性借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和压在他身上的人对峙着。

第四次。

这是第四次了。

以这样绝对压倒的姿势对峙着。

“江执。”

封序第一次郑重地带有谈判意味的喊他的名字。

往日的什么嚣张，上位者的姿态全都扔在了一边，封序面无表情的的直视着身上的人，再一次的在名字上压重了音：

“江执。”

封序看见江执眉心抽动一下的微小动作以及不自觉失了力道的手心。

“不听我的安排，把我送进医院，然后转头以这种近乎逼迫的态度向我讨要夸奖，”封序微微向前凑近一点，足以看清身上人所有的微表情，然后轻声问他：“你觉得可不可笑？”

“既然你觉得我对你留了底，不想听从于我，也可以。”

封序又将头靠在车壁上，淡淡说：“我帮你找个下家，一个你满意的，可以为你的战术服务的下家，你看怎么样？”

“刚好，我还欠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一个新球队？进国家队？打过柏思明？还是——”

“闭嘴！”

封序嘴角带着点笑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

眼见手腕上的力开始有了突破口，封序用力巧劲将手抽了出来，找到支撑点坐起来和他对视：“你认识到错了吗？你觉得对不起我了吗？你能现在低下头跟我卑躬屈膝的道歉了吗？”

“还是只是执拗的觉得，我签了你就该把你的一切都打包收拾好，连带着你的那些破破烂烂的烂摊子都做好一手准备全都兜住？”

“江执，我不是赌徒，我没有必要觉得一个石头可能能开出上好的翡翠就将全部身家砸上去，这不现实。比起那些，我更喜欢将我所有能拿出手的去投资给拍卖会上我中意的并且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藏品。”

“我没有非要你伪装成家猫在我身边喵喵叫。但至少，”封序沉下脸：“你得做好你的那些最本分的，然后再拿着你的成果来向我讨要些什么。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你实在改不了，好——”

“那就滚吧。”

就是加上上一辈子，封序也从未说过这么不近人情且丝毫不给人留下情面的话，他的情绪一向是最稳定的，逆风局的时候是稳定的，前四局输了两局的时候是稳定的，就连坐冷板凳的时候都是稳定的，淡如水一样。

无论你朝名为封序的河里投上多么大多么小的东西进去，水纹总是荡起浅浅一层然后归于平静。

鲜少有什么东西让他情绪激烈到想忘忘不掉，想压抑情绪却徒留一大片水纹的时候。

他承认了，他就是忘不掉那个锦标赛，以至于这根刺卡在心里不上不下让他的执念扎进了心里超过一半的距离，以至于在经历过那么多风浪过后，一体会到身上的撕裂感就破了防，有人将那根刺来回打转让他不得以直视那份忍而不发的情绪爆发点。

以至于将这个欲加之罪直接钉在了眼前的任务对象身上。

甚至还颇为恶意的想：就是他的错吧。

是他不听我的安排。

是他不合群。

是他一次又一次打破了我的计划和进度。

要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

封序悚然一惊，为了什么？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但是如果不怪这个任务对象又怪谁呢？怪自己的打了十几年的手？怪那趟航班？怪教练？

身逢异世，就是怪他们又该怎么寄托这无处安放的恐惧和心病？

所以当把那些狠话全砸在江执身上的时候，封序出了奇的感觉到一丝快意。

车很快停在了长风俱乐部楼下，没等这场对峙产生出一个优胜者，前面的一群小孩就咋咋呼呼的下了车，封雨泽转一圈看少了俩人之后又从后门跨上一个台阶朝后排喊着：“表哥，到了，下车庆祝了！”

说完便成群结队的一股脑簇拥着回去收拾东西，待会吃完饭直接就可以滚回家了。

等那个快意逐渐回过味平静下来之后，封序又开始觉得颇没意思，转身之际被人拉住了手腕。

“一个月。”那个人终于在最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长难句，他的视线紧紧扣住封序不让他走，嘴里却一句也不甘示弱：“我会回到主攻位，或者离开长风。”

而事关他能否回主攻位的决策者，此刻正在他面前一步之外。

在下班高峰期的街道外鸣笛声一阵一阵，一丝不差的伴着那沙哑的腔调传到封序耳朵里。

在和他产生了几乎是绝处无生的关系地步的人，怎么敢如此信誓旦旦且肯定的说出这种像是下了生死状一样决斗的话？

但不得不说，封序想见识了。

想见识江执怎样在一个月之内扭转他的看法和技术，让封序毫无芥蒂的承诺他让他回主攻位了。

“好。”

“我只给你一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回来了，都快忘了剧情了先写一点发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接上前面的，可能有违和感吧Q-Q），等后续发展我再理一理看看前面的剧情写，要恢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