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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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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再要一碗!”

祁烛大口大口扒拉着昨天吴桂芳一家留下来的剩饭剩菜。

伴随“劫后余生”而来的,是肚子咕咕叫的饥饿。隔夜菜口感虽差,却胜在简朴能饱腹。

现在没他挑三拣四的份,凌晨三点多,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还以为能找到爸爸去哪儿的线索,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陈殊酒食欲不振,只吃了几口青菜草草了事,一直托着腮看柳胆给黄百川喂饭的情形。

这俩人相处……也别有乐趣嘛。

刚聊事情详情,黄百川一直声称是为了做柳胆不敢做的事儿,把最重要的左手丢了。柳胆愧疚心大发,疯狂把碗里所剩无几的肉夹到黄百川碗里。

黄百川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领情,说:“哎,我是左撇子,难受的哟。”

柳胆没懂,低头干啃白米饭。

黄百川继续添油加醋:“右手不是惯用手,现在连饭都吃不了,以后怎么活啊……”

这话激得柳胆把筷子一撂,黄百川吓了一跳:“你干嘛?还想打我?”

柳胆哪懂其中弯弯绕绕,撂筷子只是为了多只手给黄百川勺饭喂他。圆勺上有菜有饭有肉,递到他嘴前,一脸委屈:“没、没啊……我只是想方便你吃饭”

小声嘀咕,“好心当作驴肝肺。”

陈殊酒看得出。

这是仗着斧龙平和瘦猴对他黄百川睁只眼闭只眼,欺负老实人罢了。

店老板——陈二首,把妻子吴桂芳搀扶着带上卧房睡后再下楼,恰好撞见瘦猴劝陈殊酒多吃点东西那一幕。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走过来,憨厚笑笑:“这饭不合你口味啊?”

“不是,没胃口而已。”陈殊酒停下刷手机的动作,抬头笑着说,“叔,可以不用管我的。”

然而她眼底深处的惆怅被陈二首看得一清二楚。

他两手击掌,势必要让陈殊酒吃点东西下肚,免得家里晓得了,说自个招待不周怪罪:“得!厨房里好像还有刚包没多久的饺子,我给你煮了吃。”

祁烛张大嘴巴看向他,摸着微鼓的肚皮有些欲哭无泪。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狂炫剩饭!

被狂塞食物的黄百川推脱柳胆勺来那荤素均匀的饭,眼睛频频向陈二首那儿投去目光:“我现在不饿,先不吃了……不是你,别喂了!”

·

陈二首拂开厚重的布帘,走进厨房开灯。拉开最底下速冻层的冰柜,伸手在里面反复摸索,都没摸到一个饺子。他略带怀疑地拉开上层冰柜,嘀咕:“那婆娘放哪去了,不会真放恒温保鲜层了吧……”

一看还真是。

排得整整齐齐的一大盘生饺子被保鲜膜包裹着,隐可嗅见猪肉玉米的鲜气。

陈二首赶紧把它拿出来,掀开保鲜膜挑了七八个准备待会下锅水煮,油煎的怕陈殊酒觉得腻,吃不多。剩下的放冷冻储藏。

一来一回的动作水都烧开了,正要下锅,厨房再里间的泔水房传来“吭哧、吭哧”的进食声。陈二首停了动作,扭头去看。

哪个王八蛋穷得连泔水都吃啊?这玩意儿猪都嫌恶不下肚……

让老子好好会会你!

潲水房里的灯再一开,什么妖魔鬼怪都统统现形,空气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味道。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老头身子抖擞,蹲在正对门的角落里。

陈二首气势汹汹操起砧板上的刀:“我靠恁爹,不长眼的野鬼连陈家的贡品都敢吃!”

原来对门角放着神主牌,前面摆着几个苹果和沙糖桔,这老鬼蹲在地上,右手一直拿着苹果在来回啃。

牌子上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若有懂行的人摸过牌边的纹路,就知板板不是这几年新造的,俨然是好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陈二首抓住这老鬼的右臂强扭起身,没曾想惹了一手涨迸的黑水,他赶忙撒手甩水,往地上“呸呸”几口。

老鬼两肩上的乌黑色糯米随着身体大幅摆动掉落在地上。刚摸到它体温冰凉,死了好些日头,都成巨人观了,皮肤溃烂之处流出恶臭□□。现睁着混浊的眼面朝陈二首,眼球都被飞虫咬烂了好几处,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恶心是恶心了点,但没啥伤人性。

陈二首摸了摸手臂,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处理这厮,嘟囔:“这地方被……亲自设了阵,按理来说不会有乱跑的生鬼误闯啊。”

像是会读心似的老鬼咧开满嘴黄牙,嘴巴里唯一没被腐蚀过、还亮亮闪闪的大金牙差点炫瞎陈二首的眼睛,他恨铁不成钢地对待这自报家门的老——不,应该说是死混账:“你、你是老徐啊!”

“道上都说你起尸跑了。”陈二首无奈叹气,“结果是跑我这来吃阴饭……哎,我陈家欠你的啊?”

也不知道是做了鬼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徐老头一如生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谩骂压根没入它发紫腐烂的耳,手里抓着啃了一圈的苹果细嚼慢咽。陈二首回到厨房杂物橱柜前俯下身,心疼地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点燃。

袅袅烟丝长了眼似的顺着徐老头所站方位飘去。

陈二首穿着藏青色的老式布鞋,左脚前滑八寸,右脚鞋尖便轻点左侧脚踝,疾而向右外扩展开,待重心在右腿时,左脚鞋尖轻点右侧脚踝,继而按式法所言之距前滑,是为完整一步,来回反复。他步伐诡异,嘴中念念有词,每向徐老头靠近一步,手上那支香燃得就愈发快速,狭小的空间里异香味浓,又与残羹剩饭的馊味混杂,青色烟雾直入徐老头的鼻腔。

这老横尸鼻肉耸动,贪婪地吸食着香火。

却是缓缓抬起双手,左手握拳在内,右手五指张开在外,规规整整地朝陈二首行礼作了一揖。

正常作揖是左手压右手,陈二首行鬼步的顺序险些乱套,脸色顿时垮下来,咒骂:“好歹生前相识一场,老子刚还给你喂香……你这老混球……死透了还整一凶拜,铁了心要我家不得安生了!?”

·

等了好一段时间,陈二首饺子还没拿出来,大伙都瞌睡到不行了,就连斧龙平也仰首放松,坐在客凳上闭目养神。

但真要搁这地方睡到大天亮,指不定第二天怎么腰背酸疼。

何况第二天还要上学……嘶。

祁烛蔫了,神色恹恹地抓起放在椅靠上的薄外套起身,披在陈殊酒身上,俯身放轻声音在她耳边说:“走了,今晚不能在这呆。”

枕在自己双臂上小息的陈殊酒茫茫然抬头,额上压红一片。

祁烛乐得哧了一声,赶忙捂住嘴,莫名其妙觉得精神了好多,便继续道:“趴着桌子睡容易导致手臂供血不足,我们……回家睡。”

她揉揉眼睛朝周围看,一圈的熟人都是坐着睡的,只自己被这么一说,手臂真有点若有若无的酥麻感。

怪了,都这么会养生。

“这么晚了,还有车吗?”陈殊酒晃了晃自己手上没电的手机问。

“出租不会往这跑。但没事,有通宵公交路线,回得去。”

祁烛确定来岈城落户,是范姨操心出力挑选的居住地址。风水好旺学业这些就不说了,出行这块,是方便得不能再方便了,免得他在外面玩野了玩晚了有家不能回。

他笑了一下,“带零钱了吗?”

陈殊酒摸摸短裤的口袋,“有。”

她右眼往斧龙平阖眼的方向眨了眨,“我们自己回去的话,要不要给斧叔说一声?”

卷帘门上拉开着没关,斧龙平应是自己搬了张椅子坐门口,最后太疲倦睡着了。瘦猴坐在旁边的地上,不知哪扯来几张白纸垫着屁股,鼾声是毫不遮掩。

陈殊酒于心不忍,自己否决了这个提议:“算了……他们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以免斧龙平睡醒找不到他们,祁烛用自己仅剩3%电量的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陈殊酒这才放心。

明晃晃的月亮穿透乌云挂在天上。

陈殊酒探头向外看,路口仍有老人彻夜出摊,在路灯下卖糖炒板栗和烤红薯,有个女人牵着自己的小儿子跟老人交涉。

祁烛沉吟片刻,道:“这玩意儿会不会根本不是人啊?”

“不会。”陈殊酒想起适才注意到的地影,“有影子。”

祁烛继续做危险排除:“万一又是鬼遮眼呢?”

这是最近撞邪撞出经验来了,想不多思虑都难。

陈殊酒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轻轻扯了扯祁烛的袖口:“直觉告诉我,他们仨绝对是活人。不过……”她微微蹙眉,“有些地方不太对。”

没等陈殊酒想明白异感出现在哪,祁烛不经意瞟到墙上挂着的钟,分针指向数字十那处,果断拉住她的手臂往外带:“是活的就行。通宵线路的最后一班车是四点,我们先走,不然赶不上了!”

“……可以慢、慢点!今天累得我没力气了。”她声音慌乱。

祁烛不好意思地松手,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哦。”

少年的双眼亮亮的,抑不住的心思满天乱飞。

陈殊酒放慢脚步,琢磨异样感从何而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走在除他们之外,再无他人的小吃街道上。

炒栗子的香味扑鼻,老人在路灯下用手指蘸口水数钱。

他们即将走出路口,转向旁边的公交站亭。

留在店内的斧龙平缓缓睁开眼,瘦猴也抬头跟他对视,压根没一点进入熟睡状态的模样。

“斧爷,我现在出去跟?”

斧龙平冷冷地笑了:“呵,当然得跟着。”

“盛家有人不安分,要找死,就把他揪出来。”

“满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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