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寿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徐蔚风，也惊了一下，他想了一圈，想自己刚才话中的话，“不是吧。你们到现在还没……”
他以为徐蔚风拼了命地抢傅澡雪，就是为了那种事。哪个男人不这样呢。毕竟连他也承认，傅澡雪惊人的美丽。他也想过跟……
看了徐蔚风脸青一阵白一阵，显得甚为难堪，再看远处仙姿玉骨的傅澡雪，居然也不知该说什么。
——孽缘啊。
他是怎么忍住的？这感情，这境界，不愧是徐蔚风，他们五人中的老大！
徐蔚风警告完谢寿，平静了一下心绪，走到傅澡雪身边，低声说，“跟我走。”澡雪跟几个与他聊天的人点头，跟着徐蔚风离开了玄武门。
看着他们离开的谢時，心中忍不住落寞，但面上半点不显，反倒是更为畅快地请人喝酒。喝完倒头就睡，大醉大梦间，他仿佛看到傅澡雪来了，穿着那一身大红衣裳。
傅澡雪说自己喜欢大红色，也想有一场隆重的结契礼，他还嘲笑过他。
现在，那些过去都无比珍贵。
眼前人不是他，谢時轻笑了一声，突然有些悲凉，不知为自己的身世，为自己的父亲，为傅澡雪，还是为自己。
就算谢時再难受，他有佳人在侧，可以颠倒龙凤。
一切不过是顾影自怜罢了。
徐蔚风带着澡雪前往他在仙盟的洞府，此时是仙盟沐休之日，仙盟空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玄武门有吃有喝，怎么也比这里好。
“我愿意。”徐蔚风故意耍脾气说。
澡雪板着脸，“你愿意就愿意。”
徐蔚风心浮气躁，越看傅澡雪越烦，一会儿说他为什么板着脸，一下子说他为什么站着。就是想折腾他。
澡雪知道他在故意折腾自己，“你既不欢迎我，我下次再来。”说着就要走。
徐蔚风拽住他，“不准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蔚风脸颊微红，红得非常浅，“我心跳得厉害，你要摸摸吗？”
澡雪此时也发觉人的不对劲，但他才不要摸，他挣脱了他的束缚，“徐盟主，请自重。”
“自重？”徐蔚风道，“好啊，我是自重，我说过我要好好训练你。你换上女装，我们合奏。”
他知道傅澡雪会弹琴，且弹得不错，而他会吹箫，正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为什么要换女装？”
徐蔚风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因为我喜欢。”
原本他也很厌恶，但时间久了，能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不一样的自己，他觉得很特别。女装的服饰也很好，比男性的要精致许多许多。
而他喜欢给傅澡雪打扮，把他当个玩偶一样摆弄，化妆画眉。如果傅澡雪换女装，他就不换了，他比他更适合女装。
就跟之前一样，摆开妆奁，徐蔚风动手画眉。
“别动。”他正色说。
澡雪忍下难堪，问道：“徐盟主，你为什么一直这样无情无欲啊？你难道对情爱之事都不感兴趣吗？”真的有人天生这样吗？
徐蔚风给他画好眉，垂眸道，“你想干什么？上次不是给你看过了，谁说我无情无欲的？”
澡雪哼了一声，也许那次是意外呢。
“我有感觉，只是，我能克制。”此时的徐蔚风披散着长发，漂亮的眉眼上是从未有过的专注。除了修炼之外，妆造就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澡雪：“是吗？那你的意志力真好。”他看书中说，魔尊闻人炎会一种梦魇术，上次江枫小筑他就已经见识过了。
他想让闻人炎给徐蔚风下魇。动摇他的心，让他爱上自己。这件事也是计划之一。但如果徐蔚风的意志这般刚强，他的计划也许会失败。
他正发呆着，头发被拽了一下，“啊！好疼。”
徐蔚风轻笑，“我在束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想着怎么对付我？”两人还挺和谐。
澡雪看着铜镜里自己头上盘着的女人发型，他本就生得雄雌难辨，现在徐蔚风加长了他的眉线，那眼被他画得又勾又媚，还涂上胭脂。他本就唇色偏红，现在变得更红了些。
眉间还有一朵三角梅。
真无语……
他忍不住就要去擦。徐蔚风拦住，“做什么？”
“太媚了。”澡雪无语极了。
徐蔚风湛然一笑，“还有更媚，来，给你准备了新衣服。”
澡雪：“……”原来宠物翠鸟是这个意思，天天拉着他玩妆造游戏呢。
新衣服是绛色大红袍，白色内衬，这要是换上……
“不穿！”
“容不得你。穿。”徐蔚风看澡雪板着脸，根本没打算妥协，柔声道：“我也穿，我的在那。”
他一指，澡雪顺着去看，是有一件白色外袍红色内衬的衣服。
“……”他闭了闭眼，“换好，让我回去吗？”
徐蔚风笑了笑，“行，再陪我做一件事，就放你走。”
澡雪狐疑地穿好衣服，看到徐蔚风端着墨色的盆过来，他脸一白，“你想干什么！”
“刺青，躺下。”
澡雪作势就要跑，却被徐蔚风定住了，整个人软到在软塌上。徐蔚风端着坐下，见他乌黑的发垂在衣上，掀开澡雪的红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傅澡雪的背非常非常美丽，肌肤就跟瓷器上那层薄釉，连毛孔都没有，比女人还细腻。
趴在那里的时候，蝴蝶骨漂亮地耸起，线条就跟流水一般往下走，就一段山丘，幅度不算厉害，但太流畅了，一路蔓延到他的腰间，那腰窝陷在那里，好似盛了杯艳红的毒酒。
徐蔚风只瞥了一眼，就没有继续往下看，他忍不住地想，这个人全身发红应该，应该会非常好看吧。等会就能看到了。
澡雪面容雪白，吼道：“徐蔚风！我不要刺青！”
可，来不及了。他刚说完，那边一针就下去了。澡雪闭上眼，疼得睫毛颤动，牙齿打颤，肌肤开始泛起红，但过了一会儿，发现也没那么疼。
又看徐蔚风专注又认真，他好像极为熟悉，一边做一边解释：“这是毫笔。”
澡雪：“……”他看到了，这玩意儿在他肌肤上划过，有一种冰冷的感觉，酥酥麻麻的，“你在我胸口处画了个什么图案？”
徐蔚风瞥了他一眼，“荷花。你不是喜欢荷花吗？我给你刺一朵。”还写了他的名字，但他不会让他知道。
“为什么是黑色的？”
“这叫墨荷。”在他心里，澡雪就是这样一朵墨荷。
也许是太专注了，徐蔚风额头出现汗，极力地在控制笔触，而澡雪也咬着牙，那一种酥麻的感觉特别强烈。好不容易画到一半，徐蔚风又拿起木盘里的另外一个形状水罐的东西，
“这叫水囊，可以帮你把颜色晕染到整片区域。”
他拿起一个，就解释一个，两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大汗淋漓了，可能徐蔚风的汗还要更多一些。
徐蔚风验证地自己刚才的认知，他猜得没错，这个人红起来真的非常好看。
等做完，徐蔚风手在那墨荷上方抚过，灵气灼热，瞬间就把它风干了。
他刚想动手去给澡雪穿衣服，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手缩回来，面无表情地解开他的定身咒，“好了，你自己穿衣服。”
澡雪穿好衣服，蹙眉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徐蔚风瞥了他一眼，“你想走就走好了。”他站起身，“又不拦你。”
让他走，澡雪反倒是不想走了，他还有其他事呢，拉住他的袖子，笑道：“师姐生气了？”
“没有。”徐蔚风本想大力地挣脱，但他没有。
“师姐不是说，还要跟我合奏吗？我们谱个曲吧。”
徐蔚风的乐理造诣高，他一直是知道的。既然他提了，他也好趁机留下来。也许还能探知他更多的秘密。
书中没提及的秘密。
澡雪率先起来，走到那角落的古琴边，那是一架三弦琴，正是澡雪会的那种。
“我有一曲子，名为如梦令，师姐，你帮我听听，可不可行？”他说着，手一拨，琴声铮铮，已经在室内响了起来，徐蔚风没有再看澡雪，而是望向外面的明月。
夜色深了，傅澡雪该回去了。等他弹完就让他走。
琴声悦耳，前奏舒缓，如鸟语林中，到了后面引入高潮，大气磅礴，荡气回肠，如置身高山袤洋中。
好曲，他忍不住回头，摸出箫与他呼应，琴箫相和，乃是绝妙之音。一曲既罢，徐蔚风自己也没想到，单单一曲就引得他忍不住破例。依他的清高性子，可不轻易与人合奏。
“你作的？”他倒是不知道，他眼神一暗。虽然他自以为自己知道他的一切，可好像还是有些不知道啊。
“嗯，”澡雪道，“闲暇时作的，还可以吧？师姐。”
徐蔚风轻笑，“谱子有没有，有几处还需要改改。”
徐蔚风造诣极高，他说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澡雪拿出谱子，递给他，徐蔚风执笔圈了几处，刚想要还给澡雪，
澡雪笑：“就放徐盟主这里吧，这首如梦令就送你了，徐盟主。”
送给他？这么好听的曲子。
名字还叫如梦令，他是什么意思？
澡雪手指滑过琴音，琴铮铮了两下，“你送我朵墨荷，我送你一首曲子。这样不是公平吗？如果徐盟主不喜欢，我便送给谢宗主。”
徐蔚风眼一沉，道，“我要，给我吧。”
澡雪微笑，“好，但我还有一个请求，”他从琴边走过来，在徐蔚风旁边弯腰，柔声道：“我能今日留在这里吗？师姐，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休息，就睡在外面。”
女装的傅澡雪美得如诗如画，他本就生得温柔，现在声音低，态度也柔，真当是无限风情，徐蔚风没有再看他，身体都绷直了，咬咬后槽牙，脱口而出：
“你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