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求飞升的四百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凌越修为飞到了元婴期，甚至担起了千山的大任。他成为了千山首屈一指的剑修。继陆逾之后，又一名卓越的剑修，甚至有望冲击剑仙。
当年跟澡雪交好的几个师兄弟，各有发展，都已经成为了修真界的大能。
可惜，事业有成，情场失意，除了席书阳有道侣外，凌越等人都是孤家寡人。这仿佛是剑修的宿命，每一个剑修都无可例外地要修无情道。
但无情道不可避免地就要杀妻证道。不是所有人的境界都能到陆逾那个程度，也不是所有人能找到志同道合的道友，如像傅澡雪一般，原本就是神种。
凌越孤家寡人的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澡雪。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席书阳等人本以为这段情早已经断了，可在陆逾和澡雪结契那日，看到凌越的眼神，似乎也明白了点。
心爱的人就一个，就算有了别人，还是一直牵挂着。
一日，陆逾跟澡雪在外试炼回来，他们跃了几百次龙门，决定先回千山休养一阵再继续。回来，自然需要见客。澡雪去见他的医馆师兄弟，同时还有席书阳他们。陆逾去见他的。
临走前，陆逾拉拉他的手，“晚上得回来。”
澡雪张嘴，这样多麻烦啊。
可他知道师父是个粘人精，点头同意了。
澡雪下山时遇见前来见陆逾的凌越，两人打了个照面。凌越自知得不到，便不如不看，跟他点点头，就走了。澡雪回看他，还道他不喜欢自己。
澡雪走远，凌越才转身去看，痴痴地看着澡雪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这一幕，恰好被陆逾见到了。
凌越这次来是希望陆逾指点他一二。一套剑法耍完，陆逾皱眉，故意刁难，以脚尖挑起剑，甩给他，“重来，你分心了。”
凌越只能拿起剑，重练。每一个招式都已经练过数千次数万次，自问已经毫无破绽，却还是能被师祖挑出错来。
“太慢。”啪的一声剑掉了。
“太慢了！”剑又被夺走。
“不行。”这次还没发剑，剑就不见了。
凌越呆呆地看着，脑中嗡嗡作响，什么剑仙后人，他跟师祖差太远了……
现在连剑都被师祖抽走了。
“想有的没的，不如好好练剑。”陆逾不紧不慢地说。
“弟子一定会好好修炼。”凌越显得狼狈至极。
“去吧。”陆逾挥挥手。他到底在干什么。人家喜欢自己的道侣，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吃醋成这样，亏自己是师祖，是剑仙……
跟一个小辈计较些什么。
可是他一想到凌越对澡雪那汹涌的深情，似乎丝毫不逊色自己，他的心抑制不住地起伏。
自己的优势是什么？现在还能做他的道侣，再过几百年呢，凌越也飞升，他们会不会走在一块？
徒儿爱他吗？他不知道……
没有必要跟一个弟子计较，“凌越，你好好修炼。已进步不少。”他转口道。
“是，弟子明白。”凌越张张嘴，转身退下了。
陆逾发觉自己终于来到他不想要的情关，他以为自己能受控制，却不住地沉沦。他知道澡雪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他的道侣只会让他变得更好。
但这份爱呢？他这样患得患失，真的好吗？他们都是这么久的道侣了，居然还因为一个外人就轻易动摇。
等到澡雪回来了，陆逾闭了门。澡雪看了眼外面，天还亮着。
陆逾把人按住，压了上来，含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太激烈了，澡雪像丢了命，忍不住地搂紧师父的颈部，“等一下……”
“我想要你。”陆逾道。
澡雪一直以为师父能很好地控制情欲，只在做的时候和心魔时期，会放肆放纵。
今日不一样，他很清醒。
“前天不是……”
“现在。”陆逾停下来，认真地问他，“可以吗？”
澡雪抿抿嘴，当然可以。他很少拒绝师父。
而这一种沉默和顺从则让陆逾以为，他是为了报恩。否则他为什么没有意见。
自己吻他吻得那么狠，有时候他会故意加大力度，放肆地来回折腾那唇和……又咬又舔，又吸，舌尖往上，把那唇弄得发硬发烫，口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结契之后是他放纵的开始。
他变得不像自己。
现在自己更是吃一个小辈的醋。
天妖丹事件发生后，陆逾甚至有一时的恐慌，他担心自己错过了那次飞升机会，以后再也无法飞升了。可他无法放弃傅澡雪，他只能把所有的爱意寄托在他身上。等他飞升，他再来。
可是……
万一，他飞升了，自己无法飞升呢？
他想起徐蔚风说的话，他不过就是遇见澡雪的时机对了。现在轮到他做这个抉择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其实他在意的。他想跟傅澡雪一辈子在一起。
“欺负”完唇后，陆逾转战颈间，吸他微突的喉结，反复舔舐，澡雪被勾得痒痒的，脚抬起放下，轻轻地喊他，“陆逾……”
“嗯？”
“给我……”他轻柔地喊，“吻我啊……逾……”
“嗯。”陆逾一改往日顺从的态度，开始主导这场□□。他想让他感受他的存在。开始他的“征伐”和“攻城略地”。
一事既罢，陆逾垂头去看，看见心爱的人一脸餍足，原来他的道侣喜欢这种风格……
还是说他只是顺从自己？
他不确定。
陆逾不太高兴，明明征伐了那么多，却仍是欲求不满。澡雪看出来了，
“你怎么了？”
“阿鸾，你不想要可以说。”
“没有。”
“你是真心想要？”
“是啊。”
“没骗我？”
“没骗你。”
陆逾想，那你怎么不提要求？他们结契后，徒儿是百依百顺，没点脾气。还是徒儿想，反正也是要分开，报完恩就要离开。
“我等会要与云生他们见面，你去吗？”
“不去了吧。”
“嗯。”陆逾穿戴好衣服，转身就先走了。
看着师父离开，澡雪闷闷地想，以前做完，师父总会各种体贴，问他哪里不舒服，哪里痛，如果感觉到了，还会压着他再做一次。
今天什么都没有……
澡雪顿感委屈，抱着被子一直坐着。
他以为跟师父已经心意相通，可有时候如果师父不说，他便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
反倒是自己的想法，就算不说，师父也能很快地察觉。
遇见问题，澡雪反射性地找自己的问题，师父是生气了吗？他哪里没做好呢？也许是师父嫌他对他关注不够？
这些年他们为他飞升一事努力，师父基本都围绕着他转。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这样一想，澡雪在陆逾回来后，问他：“明天还要离开吗？”
陆逾去看，“有事？”
“没有……”
“嗯。”陆逾作势就要离开。
澡雪拉住了，软软地喊：“师父……”
陆逾回头一看，他的道侣眼波流转，一副勾人模样。他顿然云在青天水在瓶，什么都看开了，算了，过一日算一日吧。
得夫如此，又有什么好郁闷的。
他任由澡雪拉着，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亲密地吻自己，
“别走……好不好？”澡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
陆逾被撩拨得方寸大乱，压着人又跟着纠缠一回，这样一来，一切又回到原点。
他的心还是不安定的，患得患失的。只有在那种事，他能找到存在感……
他加大了力度，在澡雪的唇上来回地折腾，进进出出，轻柔地进一个头，又猛地顶进去。澡雪受不住这个吻，扒住他的肩，大口地喘气。
澡雪在睡前，还听见陆逾的一声声呼唤——
“澡雪……澡雪……”
以为这件事结束了，两人的关系就会恢复从前。但澡雪还是没等到那些亲昵的时刻，仿佛只是为了宣布占有，却不去怜爱爱护。
澡雪心中苦闷，赌气地独自前往天门。既然师父不情不愿，那就如他的意。
但过天门，平时就算有陆逾看着仍是极难，现在独自一人，澡雪走了一轮下来，搞得遍体鳞伤，
他提着陆逾给的花朝剑，捂着胸口往前走，正走着，天空中突然飘起了小雪。他看到前面立着一个男子，走到澡雪面前，单手一甩，把人背在背上。
澡雪生气得不行，不准他背自己。
但他的推搡半点用都没有，到了一个山洞，陆逾沉默地把人压在怀里，按着接吻，手在他的伤口来回地打转，把真气渡过他。
澡雪还带着火呢，紧闭牙关，不让人进来。那吻来势汹汹，比往日更盛。
陆逾吻完一回，见道侣突然来了脾气，他的脾气也来了，按着人又来了一回。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澡雪本就敏感，腰再一掐，便软得不行。
而这个时候，陆逾冲开牙关，把舌冲了进去，放肆地在里面来回地打转，直把人吻得气喘吁吁。
“为什么不等我？”
“为什么要等你？”澡雪反问。他拉了拉衣服，作势要起来，哪知腿都软了，重又倒回陆逾的怀中，陆逾趁势把人搂住。
他怪他无缘无故地给他脸色看，他则以为他要不要他了。
既然沉默着，也不知怎么了，又吻到一块了。这一次就不止是吻那么简单了。
狭窄的洞穴里，全是两人发出的热气，和喘息声。
澡雪不想让他得逞，表情却沉沦得不行。那眼亮晶晶的，至于陆逾，比他更盛，似乎都要醉了。
“万一有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行至中途，陆逾突然问。
“怎么了？”突然他这样问，
“没什么。”陆逾把头埋进他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澡雪的手轻抚着他的背，表示安抚，仿佛像是告诉他别怕。感受某个部分跳动了一下，澡雪害羞，轻轻地咬了他唇一口，“你最近气什么。”
“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陆逾道，“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澡雪道：“没有啊，我蛮喜欢。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管是放肆粗鲁的师父，还是那个温柔缱绻的师父，还是现在这个心事重重的师父，关键是师父，是陆逾。
“无论是什么事情，请相信我，好么，师父？”
陆逾心念一动，心跳得更厉害了，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害羞，有点想逃，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人的爱呢。
他陆逾本该是孤寡命的，他平时除了练剑，万事不关心。
“谢谢。”陆逾吻吻他的发，在亲吻间选择了放下。
……不管未来会怎样，珍惜此刻拥有。
在千山修养了一阵，他们打算重回天门，路过灵丹院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被赶了出来。此时天降大雪，这人扯扯身上的外衣，落魄得很。
这人正是澡雪曾经的师傅，唐田，他辗转多个宗门，总是宗门底层人物，因为贪心不足，结局自然不太好。
这不，又被赶出去了。
澡雪已经不恨唐田了，但也不会可怜他，想着就要走。
陆逾拦住，“等一下，他至少养过你。”他给唐田送了一点灵石，但没有让他看到。唐田收到后，坐在雪地里，哭了，泪水在沟壑交错的脸上流下。
“澡雪，我的澡雪……只有他才会这么好心……”
远远听着的澡雪一愣，果然是养过一些日子的，他懂他，虽然他背叛了他。
“澡雪啊，师傅希望你好好的。澡雪……”
那声音在后面传来，澡雪没有再听，拉着陆逾的手走了。
他们路遇燕山客栈，在里面听说了修真界的事情。比如谢時的玄武门自打天妖丹事后，一落千丈，谢宗主失去了打理宗门的的热情，任由它没落下去。
但他的修为却还在精进着，全心全意地修炼后，他反倒是当初他们几人中修为最好的一个。
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至于徐蔚风，已不知所踪。
陆逾看徒儿的反应，想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哪怕是生气也好，感怀也罢的情感。
没有。澡雪毫无反应，静静地听完了。
陆逾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当然不希望徒儿还为他们牵动着，所以无反应是好事。
到了客房，闭上了门，陆逾堵住徒弟，“你不管他们了？”
澡雪道：“谁？”
“谢時他们。”
“他们与我何关。”澡雪弯腰下去去铺床。
陆逾知道自己都是大宗师，就不该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了，可他忍不住还是想笑，“当真？没有骗我吧。”那弯下的腰好美，想让它摆动起来。
“师父，我骗你作甚？”澡雪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娇又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勾引。
陆逾心情大好，扑上前把人搂住，像往前一般让他坐在腿上。陆逾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别想他们，不管是生气，还是难过，都过去了，殿下。”
澡雪手摸摸师父的背，顺着他的话说道：“从今以后，只有你跟我。师父，闲暇之余，带我去曾经游历过的地方吧，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陆逾抬起头，“为什么？”
“我的几百年太单调了，不如你的精彩。我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更了解你。”
陆逾的前七百年一定是一部极为精彩的奋斗史，跟他的相比，这才是值得去看的人生，而自己的崛起之路，太过艰辛，也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陆逾笑了，“你想看，带你走一趟也无妨。事先声明，不准乱吃醋。”
澡雪：“？”他为什么会乱吃醋啊。
他们再次去找了闻人炎，陆逾献出了自己的一个宝器，换来了他们能快速地经历陆逾的过去。陆逾的每一场试炼都有记录，不管是在剑阁，还是密境任务，倒是很好还原。
等到梦境开始，澡雪才知道师父说的不准乱吃醋的意思。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师父这么受欢迎？
境的开始是在千山，跳过了龙神观，来到千山的陆逾修为在元婴期，已经很高了。名气也已经出来了。千山上下，没有一个不拜倒在陆师兄的脚下的。受欢迎的盛况一点也不亚于当年的傅澡雪。
澡雪在里面出任的角色是陆逾的道童。
说不吃醋，很难……一会儿，
“陆师兄，练剑去。”
“阿逾，走，我们去密境。”
陆逾倒是心冷，一句话要闭关，就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了。
“要不然，我们到此结束吧？”
“结束……不准结束。”澡雪道，“那个云生不是很喜欢你吗？”
“他现在不喜欢我了。”
说曹操曹操到，江云生就来约陆逾了，陆逾当然要拒绝。澡雪转身进去了。他其实是巴不得陆逾出去，他也好研究研究医术。最近的师父太黏了。
就在澡雪刚拿起医术准备研究医修的时候，就看陆逾巴巴地望着他。
“你没出去。”
“拒了。我只用看你就好。”
“……”澡雪无奈地放下，“师父……我不想耽误你。”
“不会。”陆逾凑到跟前，亲昵地与徒儿贴贴鼻子，“我会为了你拼命努力，也许会更早一步与你一起。”
澡雪：“……”这就是师父跟徐蔚风的不同。
“师父……”眼圈红了。
陆逾贴着他，去吻他的眼角。
“所以，你真的不去跟江师兄一起吗？”
陆逾：“……你不需要我陪，我走便是。”他双手禁锢着他，贴着他，把他温柔抱起，往床边走去。
元婴期的陆逾住的弟子所很好，一个大大的窗子，外面可以看见群山，澡雪被推倒床边，就着窗外的两三春色，高高低低地喘着……
是要去的，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陆逾知道，无论何时，他的阿鸾就是他最重要的事。
徒儿想赶他走，那他只要让他离开不了自己。
窗外鸟声阵阵。幸福虽晚，但终会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