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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苻阳县少女失踪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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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子时,乌云蔽月。

平素里这个时辰,苻阳的夜市早就“千灯照碧云”,一片繁华景象,近日却是人声寂寂。

值得一提的是,自先帝破除宵禁制度以来,除官府要求禁市的日子,苻阳县的夜市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冷清。

原因无他,近一个月来,苻阳县境内就接连失踪了四名少女,而这些少女无一例外,都是在进入夜市后失踪的。

任是再心大的店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张灯结彩,迎接宾客。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招来怀疑,获得县衙的“另眼相待”一份。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夜市在官府的威压下关了,匪徒因此没机会再得手,受害者数量没有再增加。

看似两者之间达到了某种平衡,但实际上,这场博弈的主动权一直在匪徒手上,官府属于被动一方。

再这样下去,官府的威信迟早要扫地,身为苻阳县县主,康乐自然不愿意看到古周朝廷这么多年聚拢起来的民心,从苻阳开始崩散。

再者说,受难的是她所受封地的民众,她绝不能坐视不理。

临时研读过几本相关读物后,康乐明白了一个道理:徒手抓鱼固然难,但如果是用诱饵钓鱼,可就简单多了。

县衙那边办事慢得出奇自然有他们的考量,相比于他们的谨小慎微,康乐就大胆,也莽撞许多。

她查到一个名为“景”的神秘组织,在苻阳县内拐走少女的匪徒,就是受这个组织所雇。

不过康乐并没有对“景”进行深究,一则因为再也挖不出其他任何与“景”相关的信息;二则是当下更关键的是:找到那些失踪少女。

在得知“景”和那匪徒的联络方式后,她先是以“景”内部人员的身份,与匪徒取得了联络,由此挖出了匪徒的真实身份。

随后,便将人约在了夜市所在的那条长街。

为了不让这个决定看起来不那么愚蠢,康乐还特地挑了个行人最少,巡查却最密集的时间。

她在萧瑟秋风中等了一刻多钟,才见到除她之外的人出现。

那人长得其貌不扬,中等身长,年纪大概在四十一二,穿着一身麻制短褐,并不显眼。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点就是手长过膝,与康乐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就在康乐怀疑与她通信的匪徒是不是眼前人时,那人朝她作了个揖,沉声道:“景大人。”声音中气十足,一下子有了点江湖高手的韵味。

不过说来奇怪,康乐此番本也没有在匪徒面前隐瞒身份的打算,所以并没有刻意变装,那匪徒却仍旧把她认作“景”,还真是奇怪。

“近日苻阳县格外不太平,搜查也严了些。”那匪徒似乎在埋怨,但更像试探和质疑,“景大人怎么会这个时候叫我出来?”

康乐没想过与他寒暄,而是挑衅一般,不紧不慢地念出了他的身份信息。

“涂尾三,通州义县人,幼时义县逢洪涝,逃难至永州盛县,途中父母双双病故。后定居永州,娶妻王氏,生有一女,小名兰兰,我说的对不对?”

那匪徒惊了一跳,但也并不太慌,只问道:“你不是景大人,你是谁?”

康乐自以为抓住了匪徒的软肋,威胁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妻女现在在我手上。

“除非你如实告诉我,那些被你绑走的女孩儿在哪里,并随我去官府自首,不然我就杀了她们!”

说这话时,康乐故意做出阴狠的表情,不过想来是不怎么有威慑力的。对方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反而大笑了起来。

未几,那匪徒笑累了,露出看戏的表情,嘲讽道:“就这样?我还以为你和官府的人串通好了,用这种办法引我出来,一举将我抓获呢!没想到你这是单刀赴会来了。”

康乐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样,那匪徒说的对,单独行动这种事怎么想都太鲁莽了。

她失了先前的几分硬气,道:“你想清楚了,你铤而走险为‘景’卖命,就是为了让妻女能过上好日子吧,还能有什么比她们的性命重要的吗?”

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匪徒再怎么心狠,也不该不顾念她们的生死吧……

可惜事实证明,康乐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把控,还是太天真了。

“为了她们?开什么玩笑?”匪徒露出狰狞的笑,原本算得上平和的脸登时变得面目可憎:

“你想把她们怎么样都随你心意,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来。

失算了,不该期待一个亡命之徒能有良心。

知晓已经没有谈和的可能,康乐飞快做出了“跑”的决断并将之付诸实践,可慌乱之间,她转进了一条死胡同。

真是时运不济,康乐长叹一声,绝望地转身向身后望去,果不其然,那匪徒就已经站在了小巷唯一的出口处。

接着,康乐又将希望寄托在她那位隐在暗处的护卫,可也不知是何缘故,那隐卫就是迟迟不出现。

莫非真要“红粉香脂刀下死”?那命运惯是会作弄人的。

匪徒一步步向她靠近,长手垂在身侧甩来甩去,幽幽道:“事到如今,只要景大人能永远记得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就足够了。”

康乐听不清他在说着什么,只是看着他,计算着出逃的可能性。对方算得上强壮,但脚步虚浮,肢体动作极其不协调,瞧着并非习武之人。

那就有胜算!

康乐凭着灵巧的躲闪技巧从匪徒身旁侧身而过,竟也侥幸跑出几步远。

就在她心中方生出一点可能逃出生天的希望之时,一只扼住她脖颈的长臂即刻将她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判断失误,对方就算不是习武之人,体力和反应力上也是远超她的。

冷兵器凌厉的寒光一闪而过,匪徒右手握着一柄常寸短刀,横亘在她与自由之间。事发突然,康乐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差点血液喷溅,横死街头。

不过好在不管是手还是刀,都似乎只是那匪徒控制住她行动的手段,并不是真要置她于死地。

康乐打算最后挣扎一番,巡夜的人每两刻走一个循环,或许再等等,就会有人救她于水火。

这么想着,她强装镇定地和匪徒谈起了判:

“就算你不在乎妻女的死活,也该爱惜自己的生命吧?仔细想想,我有能力将你引到这里,极大概率还会有保你一命的办法。

“可你若是敢动我一下,结局就不好说了。”

匪徒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既会在这个时候赴约,就势必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所以说,其实匪徒早就料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也知道他这一趟九死一生,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想要见“景大人”一面?

“看你穿的这一身,想必家境十分殷实,在家中也特别受宠吧。像你这种人,就该待在家里读读诗、绣绣花,而不是被好奇心害死。”

那匪徒接连说了许多话,丝毫没有要逃匿的意思,甚至越说越激动,直到发现巷口有人靠近,他才停嘴。

秋风拨开迷云,月华重照人间,借着月光,康乐看清了来人。

来人身着玄色官服,是个身量很高的青年男子,与古周主流审美所偏爱的文质书生的形象不同,他姿貌伟岸,气质如陡山之上迎风展臂的松柏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既风秀又威严。

其面庞似帖字走锋,表情冷若冰凇,星目凝霜,浓眉如剑,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鼻准右侧有颗小痣,璧玉微瑕。

秦云谋解下腰间佩刀,丢在一旁,朝匪徒走近几步,道:“放开她,或许我们还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要给他生路?康乐可不许!

她大费周章以身做饵引蛇出洞,可不是要放谁一条生路的,康乐被秦云谋的话气急了,以至于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他人的“刀下客”。

“绝不能放过他!”康乐怕秦云谋是不知道匪徒的身份,才会轻易说出妥协的话,急忙喊道:

“县里那几个失踪的女孩儿就是被他抓走的,千万不能让他逃掉!”

说话时她的身体免不了有微小的幅动,好几次差点撞上刀刃,看的人心惊肉跳。

秦云谋自然地往前挪了两步,康乐对上他的眼神,听到他近似警告的口吻道:“别乱动!”

许是两人的无视激恼了匪徒,他把扣住康乐身体的手臂箍得更紧,不满道:“小姑娘,你的话太多了,现在优势在我,话应该都由我来说。”

说着他又将右手食指屈在靠近刀柄的刀刃上,仅用这根手指的关节挨着康乐的脖子,眼睛盯着离他原来越近的秦云谋道:

“还有你,说话就说话,走这么近做什么?”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动作无疑使康乐陷入了一个更为危险的境地。

秦云谋神色暗了暗,双手紧攥成拳,面上却故作轻松道:“我只是想确认这位姑娘她有没有受伤。”

匪徒歪着脑袋回应他:“她现在没事,可你要是再走过来几步,就说不准了。”

太过瞻前顾后,从而优柔寡断,康乐知道秦云谋是在顾虑自己,所以才会一直受制于匪徒。

出于李家人骨子里的骄傲,康乐绝不允许自己成为拖累别人的祸首。

她想要消除秦云谋的顾虑,就必须摆脱匪徒的控制。于是她往匪徒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趁着匪徒吃痛之际,她掐准时机,从匪徒的钳制中短暂地逃离了出来。

这是一个几乎赴死的行为,以她的速度,起码有九成的几率,她会在半途中被匪徒从后背用刀刺穿。

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康乐的眼睛怎么也不敢睁开,仅凭直觉往前跑。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就在康乐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揽上了她的腰,带着落入了一个充满碱水味道的怀抱,动作冒犯,却丝毫不轻佻。

秦云谋的声音响起:“捂上耳朵。”

后面的一段时间,康乐目不敢视耳不敢听,几乎禁绝一切感官感受。

少时,康乐捂住耳朵的手被拉开,她听见有人对她说:

“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

那声音低沉又温柔,有着抚慰人心的能力。

康乐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她抬首朝声音的源头望去,恰逢秦云谋启齿道:“别害怕,已经没事了。”忽觉凛冬已去,暖阳到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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