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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苻阳县少女失踪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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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康乐还是冲秦云谋挤出了个笑脸:“嗯,多谢大侠相救。”

说罢她探着脑袋要往秦云谋身后看,生怕那匪徒意识尚在,会找机会跑了。

秦云谋冷着一张脸挡在她身前,道::“姑娘还是不要看,那人流了点血,场面……有点血腥。”

流了点血,有点血腥,这个说法很抽象,据康乐所知,一点血,是很难构成血腥画面的,除非……

老实说,她也不是那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在已知匪徒不能再逃离的情况下,她还是很乐得听从他人意见的。

见她不再有别的动作,秦云谋开口问:“姑娘家住何方?”

这问题问的猝不及防,康乐留了个心眼,随意往江边的方向指了指。

秦云谋微微颔首:“好,姑娘稍等一会儿,其他人马上就到,届时我再送你回家。”

原来只是要送她回家,康乐有点后悔了。

明明对方穿着官服,很显然是苻阳县衙的人,她最该信任的自家人,她却还自作聪明留了个破心眼。

可转念一想,康乐又劝服了自己。

她现在寄住在钟家,按钟家的规矩,天明之前她绝不可能从门口进去,唯有钟宅后门旁边的那个狗洞,尚能通人。

钻狗洞这般不雅观的行径,总不能让人看到,所以这一指,倒歪打正着,康乐也就没有及时指正错误。

须臾,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康乐扭过头看去,窄窄的巷道里,竟一下子挤进了十多个人。

很难评,知道的知道是在办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赶着来看热闹来了。

秦云谋与康乐调换了个位置,有意无意将她护在身后,问对面为首的一个白瘦少年:“小六,子计呢?”

那白瘦少年抹了把脸上的汗,回道:“子计哥在来的路上扭伤了脚,正歇着呢。”

秦云谋扶额,无语半晌。

衙役之中,还有人有如此出色的身体素质,任是一向以弱不禁风著称的康乐听了,都忍不住想笑。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担忧苻阳县的治安问题了。

“秦大哥,这边发生什么事了?”白瘦少年问道,同时眼睛往康乐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这还算和善的,他背后的个别人可就不怀好意多了,明晃晃用下流的眼神看她。

康乐本想回瞪回去,又是秦云谋挡在了面前,只听他说:“那人出现了,和我们料想的是同一个人。”

“太好了!这下阿姐再也不用忧心了!”白瘦少年喜上眉梢,露出久悬的心终于落下的表情:

“这个涂尾三,先前我们怎么都搜查不到他,没想到他今天不请自来了,果然还是得……”

“咳咳。”在他说出更多以前,秦云谋及时用咳嗽打断了他。

这孩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短短几句话就将他们办案的细节都给说出来了。

原来他们早就查到了涂尾三,康乐有些敬佩的同时,又有些羞愧,她居然对县衙的办事能力提出过质疑,真是不该!

她小心翼翼地问秦云谋:“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云谋还没说话,那白瘦少年先开了口:“没有没有没有,今日还多亏了这位姐姐夜间出门,那匪徒才会这么早暴露行踪。”

少年误以为康乐是被匪徒盯上的第五个受害者,恰巧今天夜里出了趟门,才会引发后面一系列的事。

“唐棠!”秦云谋直呼了少年的姓名,微愠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

少年垂下脑袋,双手叠放在身前行礼,向康乐道了个歉,随即问道:“秦大哥,那匪徒现在怎么样了?”

秦云谋先是看了康乐一眼,康乐还没想明白这一眼的含义,就听见秦云谋说:“他在跑的时候脑袋撞上了墙,晕过去了。”

好家伙,敢情流了点血是这个缘故。

不止是康乐,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带了点惊异。

不同的是,除了康乐,其他人惊异过后又露出了“那也合理”的表情,仿佛这样的场景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康乐只当这群人见多识广,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较强,便也没有多做他想。

秦云谋拾起地上的刀,重新佩上腰间,对唐棠道:“那后面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唐棠应了声“是”,秦云谋就用手和眼神,在堵满人的狭小巷道的右侧,开出了一条勉强能通行两人的路来。

康乐立马福至心灵,小跑着跟上秦云谋,走在他的右侧。

起先康乐还不能理解秦云谋这个行为,当她出于礼节转身行谢礼时,那些打量和臆想的目光给出了解释。

走出一段距离后,秦云谋先声打破了沉默,他问康乐:“在我到之前,姑娘和那匪徒说了些什么?”

问的不是那匪徒对她说了些什么,而是她和那匪徒说了什么,这就很微妙了。

要告诉他真相吗?告诉他关于“景”的事。

不,不可以。

秦云谋自然是值得信任的,只是“景”的事绝不是仅靠信任就可以解决的。

况且她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向世人证明“景”存在,贸然四散“景”的消息容易打草惊蛇不不说,还会使得苻阳县内人心惶惶;

另一方面,她都查不出“景”的来历的话,那这个组织多半是有华冠丽服作靠山,她若真说出“景”的事,那就是拉秦云谋入险境。

至于匪徒那边,康乐有自信,就算是那匪徒想说出些什么,也会在开口之前被灭口,“景”的秘密将暂时掩藏。

思前想后,康乐胡诌道:“我听闻古周律例中有一条,凡是涉及人命的案件,犯事者之罪连坐至家人。

“所以在他把刀横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就提起了他的家人,希望他放过我,可是谁知道他并没有听,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云谋相信这段话的前提是:没听清她和匪徒的对话。

康乐仔细观察秦云谋的表情变化,生怕他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秦云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颇不自在地闪避着她灼热的目光,道:

“姑娘做的没错,古周确实有这么一条连坐法,我也并非是在问姑娘的责,只是这件事尚有疑点。”

莫非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康乐问道:“什么疑点?是和我有关吗?”

秦云谋没有说是,也没有否定,而是问:“姑娘家中可有替你定亲?”

康乐不清楚这和整件事有什么联系,却也还是摇摇头,回答道:“尚未。”

秦云谋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奇怪?哪里奇怪了?

康乐摸不着头脑,她才十七岁,就是尚未定亲,也没到需要“五算”①的年纪,虽说依古周的传统是晚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被说奇怪。

她委屈地问:“哪里奇怪了?”就是她一辈子都不许亲不嫁人,那也没有被人说奇怪的道理!

“我并非这个意思!”秦云谋慌忙解释道:“姑娘蕙质兰心,将来必得良婿,我说的奇怪是指另外一件事。”

康乐追问:“那是什么事?”

大概是为了让康乐不再挂怀他先前说的,秦云谋道:“一般来说,像这类连环作案的人,他们侵害的对象往往具有一定的相似性。

“之前失踪的四位姑娘就很相似,她们家中皆兄弟姊妹众多,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且都刚定下亲事没多久,可这两点,姑娘都不符合。”

确实不符合,康乐这一问,把自己问进了不利之地,这就尴尬了。

她之前一直将调查的重心放在“景”上,就是查到涂尾三这个人,也是自上而下调查的解决,对案件细节了解的并不多。

秦云谋的分析并非全无道理,可越是有道理,康乐就越是心虚。

她蹙着眉,思考着消除秦云谋疑心的办法。

办法一:全盘否定秦云谋的观点,让他质疑自己的判断,从而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办法二:利用催眠术,给秦云谋洗脑那些受害者相似不过是巧合。

嗯!这两个办法简直妙极,竟连一点可实践性都没有!

康乐苦恼了半天,只听秦云谋又说:“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并不准确。

“可能那匪徒根本就是胡乱作案,也可能匪徒之前想过规律作案,后来见了姑娘又临时起意,这些现在都还不得而知。

“反正那匪徒也已经被抓住了,等他醒过来,一切真相终将浮出水面。”

听了这里,康乐才明白,秦云谋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什么,之所以会问她前面的那些问题,纯属是走一遍办案的流程罢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至于秦云谋所期待的真相,恐怕在短时间内,仍会藏在水面之下。

纵使知道是这样,康乐还是露出了个笑脸,道:“是啊,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但愿那些女孩儿能早些回家!”

“还有一个问题。”秦云谋突然话锋一转,把康乐吓了一跳,谁料他只是问:“近日苻阳不甚太平,姑娘怎么会在半夜出门?”

这个问题简单,康乐早就把话术准备好了,她说:“晚上的时候我肚子饿了,就想着也许还有一两家小食店开着,我能买到点什么吃的呢。”

这话刚落,她的肚子就非常合时宜地响了一声,简直就像嘴巴和肚子沆瀣一气,说好了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样,实在是太戏剧性了。

康乐捂着肚子,本想装作无事发生,一个抬眸却望见秦云谋的唇角微微勾起。

由此可见,一个人就是再冷漠严肃,也是喜欢看人笑话的。

都怪那万恶的钟家,每日要进行惨无人道的八雅训练就罢了,还定下了什么“过午不食”的破规矩,才会让她在秦云谋面前这么尴尬。

秦云谋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了康乐眼前,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言简意赅道:“吃的,就当是给姑娘的奖励。”

康乐默默在心里收回秦云谋喜欢看人笑话的那句话,脸上堆满笑意地接过东西,并不诚心地问道:“什么奖励?真的可以给我吗?”

她嘴上是这么问,心里其实早就敲定这是她的东西了,就是秦云谋立刻反悔了,她也不会把吃的还回去,问也不过是礼貌性一问。

在秦云谋有机会说出“不”之前,康乐早已往那个包在油纸中,尚留着秦云谋体温的饼子上咬了一口,做好了标记。

秦云谋有些无奈,道:“姑娘愿意协助我们调查案件,自然该得奖励。”

说的太对了,若不是手上还拿着饼,康乐甚至都想举双手赞成,她笑的明媚,道:“秦大哥,你人真好!”

康乐不过随口一言,秦云谋却当了真,耳垂红的要滴血般,为了掩饰这份慌乱,他停下了脚步,道:“快到了,我就送姑娘到这儿。”

康乐点点头,她还正愁待会儿要怎么在秦云谋面前调转方向回钟家呢,这下好了,不用愁了。

她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几步,轻风撩动她松花黄色的裙摆,她在月下风中,萧瑟秋景里,一如春日春风中的最明媚的花。

秦云谋出神之际,康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他:“对了,秦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才发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秦云谋愣了愣,随后开口道:“秦云谋,字伯术。”

“好,我记住了。”康乐对秦云谋笑着摆了摆手,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后会有期,秦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①公元189年,汉惠帝下诏:“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即15到30岁的女子尚未婚配,需要交五倍于寻常15岁到56岁百姓的人口税。

古周律例,女子十八岁以上未嫁者才需要五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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