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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山中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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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梅只是一个借口,其根本目的还是试探,试探李家对皇帝的忠心。

亓官溶十岁登临帝位,前有长公主亓官漪摄政掌权,后有朝堂豺狼虎视眈眈,也就养成了他多疑的性子。

李家近六代里出了五侯十四将,本就有功高震主的嫌疑,朝中还有要皇帝封康乐做皇后的声音,亓官溶会猜忌也在所难免。

而臣子想要打消皇帝对自己的怀疑,有求必应就是一个很端正的态度。

白天换作黑夜,康乐拖着身体走了有半天之久,终于在歪歪山上寻得了那株梅花。

雪盖枝头一点红,不与春娇争竞同,于北风迎风之地凌霜而开,果然是最具傲骨之花。

只是,康乐才刚走到能看到梅花的地方,体力就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她倒在雪地上,怎么也没有力气起来。

歪歪山拔地极高,一般人从山脚走到落雪的高度已是不易,何况康乐在此之前还耗费过不少体力,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挣扎之际,康乐隐约看到眼前出现两个熟悉身影,是爹爹和娘亲来了吗?是他们来接她了吗?

不对,她的爹爹和娘亲早就不在了。

四年前的惊鸿宴上,回朝领命的镇边大将军郭降突然起兵造反,逼宫先帝。

远在范阳的定远侯李巍竹一路赶至长京,奋力勤王,仅仅十日就将叛将郭降斩杀于长剑之下。

这原是大功一件,但郭降此人,乃是李巍竹一手提拔上来的。

郭降谋逆一事中李巍竹的一分错,从朝中某些酸人嘴里说出来,也就成了十分罪。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定远侯夫妇不得不自刎谢罪,先帝感念其功,这才有了后来的苻阳县主。

康乐苦笑一声,她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

莫非她心里其实还在怪爹娘明明和她约好了一起过上元节,最后却失约的事?

那是她的错了,爹娘总是教她要待人宽容,她的度量却是这般小。

想到这里,康乐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体四端的热气在渐渐流失。

这里有风,有花,有雪,还有月,竟也算是一处风雅的好去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康乐忽然被一阵温暖的舔舐唤醒,睁开眼时,发现身上正卧着一只长着长角的矮鹿。

正是这只矮鹿靠在她身上,帮她取暖,她才不至于被冻死。

那矮鹿颇通灵性,见康乐转醒过来就站了起来,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

康乐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便伸手摸了摸矮鹿的脑袋,道:“谢谢你。”

她拿出上山之前从县衙顺的茶点,放了一块在矮鹿嘴边,矮鹿仿佛猜透了她的想法,将那茶点咬进嘴里。

此时天色半亮,眼前一片迷蒙,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只觉北风烈烈,山雪欲来。

康乐折下一枝梅,放进预先准备的锦盒里,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了。

她走到矮鹿身边,刚要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那矮鹿就受了惊般,飞快地蹿进了林子,瞬间消失不见。

动物往往有着洞察危险的能力,矮鹿会逃跑,说明是有它害怕的东西出现了。

康乐紧张地张望四周,果然在一处山石后发现了一只匿着的灰狼。

狼是群居动物,会离群单独行动的,一般只有年轻气盛意图称王的青年狼,或年迈无力被逐出族群的老狼。

她眼前这只,显然是后者。

老狼看起来饿了很久,瘦得只剩皮包骨,嘴角流着涎,眼睛泛着幽光,呈蓄势待发状。

康乐搭了根箭,朝着老狼的方向将弓拉满,毫不犹豫射了出去。

第一箭精准地射中了狼的后腿,康乐以为它这样就会选择退缩,可没想到那老狼竟拖着伤腿,不顾一切地朝她的方向冲来,像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康乐飞快搭好了第二根箭,这一次她没有心软,直直划穿了老狼的肚子。

那老狼像落叶一般从空中落下,狠狠摔在雪地上,它大口地喘着粗气,肚子上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方。

康乐听到老狼有气无力的呼吸声,不敢走上前去看它的惨状。

她寻得一根松树的长枝作杖,几乎靠着本能往山下走去,此时的风若是再大一些,她都会被风吹倒。

周遭的景致慢慢变幻,雪被也在逐步减少,看来她还是有希望走下山的。

刚这么想着,康乐就看到远处有一团黑影在靠近,又是狼?那真就是阎王要她三更死了。

她费了许多力气将弓抬起,试图把箭搭上弦上,可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那黑影越靠越近,康乐终于看清那并非是狼,而是一个人影,一个熟悉的人影。

李家人的箭头绝不对准除敌人以外的人,她将手上的箭扔在地上,脚下忽然生了风,往那个人的方向跑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靠近,直到只剩下最后三步,他们都停住了脚步,默契十足。

这三步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却是掺杂了两个人的考量。

“秦大哥。”康乐往前了一步,随后又退了半步。

看到眼前这个人,她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对他诉说,那么多的事想要和他分享。

可是她又想到,若她走出了这一步,把秦云谋拉入皇室与李家争斗的浑水中了怎么办?那些本不是他该承担的。

康乐忽然感觉喉头泛起一阵腥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先倒了下去。

好在接住她的不是冰冷的雪,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次醒来的时候,康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钟家,眼前还站着一个亓官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亓官溶先是体贴地免了她的礼,随即将手里一个巴掌大小的精巧盒子递给了她:

“今日吾就要回长京了,这个就当是送给县主姐姐的临别礼。”

康乐接过盒子,心中疑惑,却也还是垂眸谢过,又说了几句送别时应景的吉祥话。

亓官溶见她只将盒子捧在手中,没有要拆的意思,有些焦急地问:“县主姐姐不即刻拆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吗?”

康乐遂了他的愿,从盒子里拿出了一面小小的青铜镜,借着这面小镜子,她看清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

她觉得好笑,那些志怪小说中描述的鬼怪,大概就是这样的。

亓官溶问她:“县主姐姐喜欢这个礼物吗?”

哈哈,康乐被问住了,喜欢吗?自然是不怎么喜欢的,但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小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

她左思右想亓官溶送她镜子的原因,这又是什么试探吗?亦或是什么等待她跳下去的新陷阱?

大概是病了,脑子也转不开了,康乐始终想不通亓官溶送礼的理由,只好选了个怎么都不会得罪人的说法,道:

“臣女定会谨记陛下教诲,正衣冠,端品行,明是非,知荣辱。”

康乐看到亓官溶的脸都绿了,一时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总要她去猜,这也太难为她一个病人了。

亓官溶轻轻叹了口气,道:“县主姐姐,你想和吾……”他顿了顿,自言自语道:“罢了。”

啊?最烦把话说一半的人,康乐听着,陷入了沉思。

是她的错,是她的读心术修炼得还不够到位。

康乐想让他开心一些,便道:“陛下,过几日是牧西大节,听闻漉月原那边会很热闹,陛下不如留几日再走?”

亓官溶脸上略过欣喜,但这神情转瞬即逝,他道:“吾也想留下来,可长京那边,吾必须回去。”

就算是亓官溶,也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的,只不过他为君,要绝对理性,坚决不为情绪左右。

康乐顺势拍了拍亓官溶的马屁,说臣有君如此,民有君如此,何其幸云云。

亓官溶被她逗笑了,道:“吾见过那么多人,唯有县主姐姐,能让吾开怀一笑。”

?如此严肃的话题,如此用心的话术,还有如此诚恳的态度,亓官溶当真觉得好笑?

康乐觉得离谱,只听亓官溶又道:“吾来苻阳一事,只有吾身边几个侍从,和文老知道。

“所以此事,对外就宣称说,是苻阳县主贪玩,一个人上歪歪山折梅,回来后旧疾复发。”

好会编故事,什么旧疾复发,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疫疾,一切都不过是亓官溶为了防止李氏成为外戚,进一步扩张势力做的局。

自定远侯夫妇自刎后,康乐就一直以未来皇后候选人的身份,被养在深宫。

李家本就是功勋世家,若是再有外戚这层身份,后果将不堪设想,亓官溶对此不得不防。

于是他就想出了县主染疾的戏码,然后在百官的极力相劝下,顺利“万不得已”地将康乐下放至苻阳。

既立深情人设,又立明君人设,不愧是少年即位的帝王,果然有心机。

康乐无所谓亓官溶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只是继续陪他演着戏,道:

“既是旧疾,那还请陛下还是离臣女远些,莫要染病上身,龙体为重。”

她看到亓官溶脸上略带悲伤的表情,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昔日他们还是好友时,总是以彼此为依靠,互相鼓励,康乐或许还会为他感到难过,对他说出几句安慰的话。

但如今君臣之间,亓官溶对她只剩利则用之,无则弃之的算计,就是再深厚的情谊,也被消磨殆尽了。

世事变迁,难免各为利奔,分道扬镳。

亓官溶沉默着往屋外走去,离开之前,他对康乐道:“李康乐,若你这次也能撑过去,朕就准你在苻阳快乐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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