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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问答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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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愚山一事过后,康乐觉得她和秦云谋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她想不通,为什么秦云谋明明待她比从前更好,却总让她感觉两人疏远了。

后来邵希的一次突然造访,算是给她解开疑惑提供了办法。

当日邵希是拎着一盒酥方斋的点心来的,很是上道,也难怪康乐当初见他第一面就觉得喜欢。

康乐与他在一处歇雨亭落脚,据说这里是葭儿不会涉足之地,便也不会再有人打着充公的名号,公然虎口夺食了。

康乐在这里问邵希:“不知师弟找我是为何事呀?”

邵希很苦恼的样子,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是想向县主请教几个问题。”

从前都是康乐向别人请教问题,还从未遇过要帮别人解惑的时刻,她怕自己辜负了邵希的期待,把食盒推了回去,道:

“师弟,若是课业的问题,问韩唱章会更好些。从前我在书院的时候便经常问他问题,他总能深入浅出,为我答疑解惑,想必也能帮到你。”

韩计能写出《讨凤檄文》,就说明其并非表现那般“伤仲永”,而是因考测一言召来大祸后,懂得了“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常保”的道理,故而韬藏其才,是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邵希把食盒又推向康乐的方向,道:“并非是课业的问题,我不想让韩家哥哥知道我生出的一些龌龊心思,才会来问县主。”

等等等等,康乐有些糊涂了,怎么这孩子龌龊心思不好告诉韩计,倒好告诉她了?

但被人这么信任着,康乐也不好再质疑他的来意,便问道:“是什么事让师弟如此苦恼?你且大胆说出来,我不会同韩唱章还有你哥哥讲的。”

邵希行过一礼,苦笑道:“以前我读书,从来都心志坚定,可进了行健书院后,明明读书的氛围更好,我却越发容易为外界所扰。”

行健书院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朝圣之地,但可笑的是,这里是一些人的终点,却仅仅是一些人的起点。

就比如康乐,她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可以进行健书院,享受着古周最顶级的教育资源。

可有些人却要通过层层选拔,挤破了头,才勉强获得分一杯羹的资格。

不仅如此,这些靠后天努力进入行健书院,怀着远大抱负的读书人,在进入行健书院后就会发现,苦难才刚刚开始。

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平庸,接受自己的见闻远不如旁人,接受自己用尽毕生所学,也无法自如地应付世家子弟一场寻常的游园诗会。

要知道,他们曾经也是夫子们的骄傲,是家人对外夸赞的资本,是街坊邻居口中孩子们应当效仿的榜样,却要经历如此之落差。

邵希说容易为外界所扰,恐怕还是轻的,康乐无奈道:“你愿意说出这些,想必是十分迷茫,只是我也不知该给你提供什么意见。”

邵希沉默了一会儿,用一旁的沸水重新筛了一壶热茶,随后将自己有半杯凉茶的杯子倒满,得到了一杯半温不热的茶,道:

“现在有一件羽衣摆在我面前,县主你说,在可以一步登天的羽衣和向上举步维艰的梯子中,我该怎么选?”

这件羽衣,说的是捷径,一条毫不费力便可以实现阶级跨越的捷径,这种路人人都想走,可未必是一条好路。

邵希的心在羽衣和梯子之间摇摆,这就是他说的龌龊心思。

“自然是梯子!”康乐焦急地组织语言,道:“我的意思是,羽衣之所以能够使穿它的人飞上九天,是因为背后有施法者在操控,换句话说,披上羽衣之人的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

“而梯子不一样,梯子是你自己的东西,不会有人在你上升的过程中把你的梯子抽走,你可以稳健地向上攀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看邵希不为所动,康乐又指着他方才筛上的热茶,道:“你瞧这茶壶中的茶水,即使现在是烫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它就会变凉。羽衣也是如此,你今日看它华丽无比,明日它可能就黯淡无光。”

邵希点了点手中的茶杯,道:“或许我连茶壶中的茶水都算不上,只是这杯子中半冷的凉茶,能被滚烫的茶水温暖一会儿,就已经足够了。”

康乐摇了摇头,急得站起身,指着一旁用火煨着的沸水,道:“不对,师弟,你不是冷茶,你会是这火上的沸水!”

煨在火上的沸水象征着源源不断的热,它不需要什么茶水来给它渡热,反而是茶水的本源,向外散发着热和温暖。

邵希眼中噙满了忧思,道:“可是沸水也会有烧干的时候。”

正如人的热情,终会有被磋磨殆尽的一天。

康乐道:“那就在水烧干之前,再加一瓢水。就算这会让沸水出现短暂的平静,但只要底下的火还在,它就一定还会有重新沸腾的时刻!”

这些话可能是有一些道理在的,可从她这个制度下的受益者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康乐坐回茶桌旁,沉吟半晌后,道:“通州的最东边有一个桃县,那里盛产各种桃类,现在正是吃桃的时节,若是师弟有时间,可否请你替我去那边摘几个桃回来?”

有些话康乐说来就显得十分空洞,那换别人来说。

桃县县令孔笙,从前也是行健书院的学生,且和邵希一样,是平民出身。

其人刚正不阿,正气浩然,平生最恶的便是攀炎附势之人,不光是这样,他还治县有方,一身清廉,不论哪个方面都值得人学习。

邵希听懂了康乐的言外之意,脸上撤了忧愁,道:“今日多谢县主开解,县主所愿,邵希自当相助,待我与母亲说明,便往桃县游学一番。”

他倒掉杯子里混了冷热两种茶的茶水,重新斟上一杯,浅浅尝了一口,扭捏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问。”

康乐潇洒甩手:“但说无妨。”

得了这句,邵希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是我的一个朋友。

“不久之前,他不过是帮了一位贵女一点小忙,谁知那名贵女就此缠上了他,对其纠缠不休,实在令人苦恼。”

往往这种以“我的一个朋友”开头的故事,讲的都是自己的经历,康乐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可听到后面,康乐越来越觉得邵希说的是这个朋友是秦云谋,而那个令人苦恼的贵女,是她。

康乐小心翼翼地问:“这名贵女是如何纠缠你朋友呢?”

邵希漂亮的眼眸里染上些许怒色,他道:“她总是和她的一个跟班躲在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我这位朋友的一举一动,然后有意无意迎合我这位朋友的喜好,让我这位朋友不胜其扰。”

这样的话,说的就不是康乐了,康乐不可能去跟踪谁,更别说为了讨好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

邵希继续道:“有一次,我这位朋友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想学琵琶,第二天便听到她在不远处练习琵琶。

“明明旁人入行健学院的机会如此难得,他们两个却占着行健书院学生的名额,一心扑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当真可笑!”

学琵琶?这事儿好熟悉啊……

她想起不久前突然兴起说要学琵琶的钟景宁,还有他带来的苏周容,他们两个和邵希一样,都是行健书院的学生。

康乐道:“若是实在觉得他们烦,影响到你了,那就开诚布公和他们讲清楚。”

邵希拍案:“县主也觉得应该开诚布公地讲清楚?”说完他又自知失态,缓缓坐下。

“自然,”康乐鼓励道:“若不和钟苏二人讲清楚,他们就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这种事情也还会发生,你也很难静下心来学习。”

她很自然地将“朋友”这个多余的词缀舍弃掉,邵希发觉时,已难自圆其说,便随她怎么说了。

邵希听出康乐认识烦他的两人,有些难为情地道:“我不知县主认识那位贵女和她身边的贵公子,说出了些不逊的话,但我并不觉得我有说错。

“因为从前在行健书院时,我就听说过县主的事,自那以后便一直敬仰县主,将县主的处世之道作为我处世的准则。”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很圆滑,既在恭维康乐,又是在为自己说出口的不逊之言开脱,甚至只要康乐否定他说的,那就是在否定她自己的处世之道。

说实话,邵希恭维人的话术,比太史公硬要说汉太祖是蛟龙之子还要好笑。

但他恭维的对象是康乐,一个一听到别人说自己好话就会飘得忘乎所以的人,所以康乐非但没觉得他的话生硬,相反还十分受用。

康乐道:“你说的没有错,本来就是他们做的不对。”

书院是用来读书的地方,自己不想学就罢了,还要影响到别人,总该有人对他们的错误行径作出批评。

“嗯,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邵希从怀中掏出一本未有封名的书,递给康乐,道:

“为感谢县主,这本书是我近日所写……咳所喜的。里面一些句子凝聚了古往今来许多‘闲’人的人生智慧,十分能打动人心,我知县主嗜书如命,故想将此好物赠与县主。”

康乐辞却道:“既是你所爱,我又怎么好收下,还请师弟收回。”

邵希用他那双带上些迷蒙白雾的桃花眼望着康乐,问:“县主可是嫌弃了?”

他话赶到这儿,康乐再推不掉,只好收下,道:“师弟割爱相赠,我必日夜研读,细细品味。”

她祝愿道:“‘愁烦中具潇洒襟怀,满抱皆春风和气;暗昧处见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师弟,愿你此去桃县,携硕果而归。”

邵希道:“县主所言‘开诚布公’,邵希受益匪浅,此去桃县,我一定为县主摘得硕桃。”

送走邵希后,康乐翻开了那本没有封名的书。书的扉页上赫然写着“霸道王爷的心尖宠”几个大字,而书的全名是《精读〈霸道王爷的心尖宠〉悟人际交往之爱她就不得不对她说的一百句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邵希:为了哥哥的幸福,我满腹文章,满口谎言,满山摘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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