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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平幸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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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会有医师的吧?”康乐望着曾帆潇洒的背影问秦云谋。

秦云谋自身并不了解船上的真实情况,不作声,康乐只好自己上前,四处托人打点。

确认曾帆在水上一路不至于受苛待,脱臼的手也能得到治疗后,她才放下心来。

秦云谋像尊石像,拘谨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康乐笑着跑过来挽上他的手,才活过来了一样。

“秦大哥,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吗?”康乐盯着秦云谋的脸看,发现他面容憔悴,双颊也有些凹陷。

她这几日受人之邀,观摩了一场关于茶品的义卖会,人并不在苻阳。

秦云谋垂下脑袋,恰到好处地向康乐露出颓废又脆弱的眼神:“我病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日日寝食难安。”

那这病也太磋磨人了,康乐想,才短短七天不到,就将秦云谋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她拉起秦云谋的手,把他往千金医馆的方向带:“那我们一起去找周爷爷,他是那么厉害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你的。”

这话属实是精准地踩到了周尔雅的每一个雷点,要是让本人听见了,指定要摇上一天的头。

周尔雅医术精湛,从前也曾是名震一方的神医(周尔雅本人发言,仅供参考),如今却是不愿意再为人治病了。

按周尔雅的话来说就是,他剖了将近十年的尸体,心早就像冰一样冷了,现在他是治鸡治狗治青蛙,都不会治人。

能让这个古怪老头破例的,十年间只有康乐一人。

更有一点是,没有医者愿意听到“肯定”、“一定”这样绝对的词,因为凡事没有什么绝对。

秦云谋听了康乐的话,想象到周尔雅的反应,实在想笑,可不行,他还装着病人呢!

怎么能有如此活泼开朗的病人?!

他用手指勾上康乐的头发,慢慢把她的头发缠绕在指上,嘴角差些压不住,扭捏地说:“不用了,我一看到你,病就全好了。”

“这病来势汹汹,怎么能讳疾忌医呢?”康乐着急地踮起脚,担心地问道:“秦大哥,这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别着急,我没事。”秦云谋突然有些后悔骗康乐了,默默把她的脑袋按下。

康乐又踮起脚,追问道:“当真没事?没有骗我?”

秦云谋又把她按下,有些心虚地点点头:“休养几日就好了。”

他在心里打了一大堆“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样的腹稿,正要开口诉之,不料中途被人截了空。

一名用金冠束着高高马尾,身着艳红胡服的女子,骑着高头大白马,挥舞着骨节长鞭,从市街打马穿行而过,彻底将秦云谋的心思打乱。

闹市纵马,此事可大可小。

秦云谋可以不管的,也原本不想管的,毕竟看那女子衣着,绝非寻常人等,他管不了的。

可那女子在一锦衣男子面前停了马,立刻调转了马头,朝着康乐喊了一声:“佛宁!”

康乐的注意力便被分去了一分,没有全落在秦云谋身上。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康乐朝那女子招了招手,有些激动地喊道:“平幸!”

那个该死的,占了他在康乐心中第三名位的,平幸。

平幸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埋下头打了个喷嚏,随后骑着马到康乐身边,颐指气使道:“佛宁,我要下马,你接着我。”

她生得秾丽,极美艳,极张扬,不若康乐这般,是江左水乡能养出来的荏弱女子,像是这世间最艳的事物堆砌,再锻炼而成的剑。

这样的人,当真能在康乐心里越过他去,秦云谋不信。

事实证明,真的能。

听过了平幸那样嚣张地发号施令,康乐竟还是选择松开了牵着他的手,满脸笑意地向白马上的平幸张开双臂。

还好现在没风,不然秦云谋就要碎在风里,拼都拼不回来了。

方才与平幸有过交谈的锦衣男子走近,颇为和善地秦云谋介绍道:“这位是平幸郡主,昌平王之女,今上的堂姐,和县主是在宫中一起长大的。”

秦云谋记得这个说话的男子,上次在夜市,就是这个男子拦住了康乐的去路,硬和她叙旧。

他面色不虞地看向男子,男子行过一礼,道:“鄙人赵谦赵知廉,是平幸郡主的……夫君。”

嗷,那还真是可怜,秦云谋腹诽。

赵谦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眼下还生了一块蝴蝶形状的淡红色胎记,其貌不扬,实在难把这人和美艳嚣张的平幸联系到一起。

说起平幸,看着比康乐高出半头的女子躲在康乐怀里撒娇的样子,秦云谋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原本,是他想做的!

赵谦十分没有眼力见,与他笑谈道:“郡主与县主的关系真是好呢,不像我,从小就被嫌弃长得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好友。”

真可怜,所以这关他什么事?关他什么事?关他什么事?

眼见着平幸都要亲上康乐了,秦云谋终于忍不了了,冷声提醒道:“闹市纵马者,当杖责二十。”

平幸将目光往他身上瞥了一眼,随即求证般地看向康乐:“真的吗,佛宁?”

康乐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条。”

这下平幸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十分豪迈地哭嚎出了声,抓起康乐的袖子擦眼泪:“不行啊佛宁,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挨板子!

“你应该记得,小时候皇爷爷让人打了我五板子,我可是疼了半个月!”

一面哭一面用脸去蹭康乐袖子上一圈的绒毛,似乎很享受毛茸茸的触感。

赵谦走到平幸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掏出帕子递过去,向秦云谋解释道:“长京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定,沐儿初来苻阳,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言外之意是希望这件事,就以不知者无罪这么翻篇过去。

或者应该说,赵谦早就听出了秦云谋在刻意刁难,在给他台阶下。

此事虽小,但若是还要较真地闹下去,难看的只会是秦云谋。

康乐站出来调和道:“今日平幸长街纵马,既没有伤到人,也没有阻碍人车通行,行为并不算恶劣,这责罚确实重了些。”

平幸大受鼓舞,登时挺直了腰杆:“就是就是,我哪有那么罪大恶极!”

谁料平幸一口气刚松下来,康乐就话锋一转,道:“只是板罪可免,训诫难逃!”

她揪着平幸的衣服往前走了几步,脸上还带方才说话未落下去的笑,道:“走!让我酣畅淋漓地骂你一顿!”

平幸将脑袋靠在她肩上,十分乖巧地道:“说好了,你最多只能骂我一刻钟,不然我就接受不了了。”

赵谦走在秦云谋身侧,使计拖慢了他的行进速度,拉远了他与康乐二人的距离,意味深长地问:“你可知县主在京中的传闻?”

闻言,秦云谋轻笑一声,不屑地看了赵谦一眼,就差把“关你屁事”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赵谦不觉气馁,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看得出县主和你关系匪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告诉你。”说得像是多为秦云谋着想一样。

他继续道:“在长京,不对,应该说在各世家之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凡是与苻阳县主交恶的,往往都会仕途不如意。

“所以,有些多事的人,就给县主取了个外号,叫‘善面阎罗’……”

赵谦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巧康乐转过身来:“赵编修!”

她笑着建议道:“赵编修,你要是这么喜欢苻阳,不如先辞了京都的官,再长住苻阳。

“编修虽是闲差,大概也容不得这样懈怠的,御史台那边恐怕早已垒了一堆弹劾你的折子。”

说是建议,实则是警告,当真应了那句“善面阎罗”。

赵谦背后说着康乐的坏话,如今突然被提点了这么一句,有些紧张:

“县,县主说的极是,待我替沐儿安排好食宿,便会回京,并不会误事。”

康乐不咸不淡地回了声“哦”,不再多言。

虚惊一场,还以为要和她交恶了。

赵谦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继续同秦云谋道:“方才讲到哪里了?对了对了,外号‘善面阎罗’。”

“其实不仅是外号的事,更有甚者,猜测苻阳县主手中握有,足以让每一个世家倒台的把柄。

“还说前不久洛川魏氏的垮台,就是因为当初县主生病之际,魏氏是第一个上书要求把她远送到苻阳的,所以县主记恨在心,利用手中各世家的把柄,党联众朝臣,把魏氏给除掉了。”

说罢,赵谦咽了咽唾沫,询问起秦云谋的意见:“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秦云谋觉得整件事实在魔幻,嗤笑一声:“实在可笑。”

赵谦无比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县主绝对不会是那种因为与某人私交不好,就肆意打压他人的小人。”

他甚至不对康乐手中握有世家把柄这件事产生怀疑,好像这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全然是康乐无脑拥趸的模样。

“我认识的县主,是会在我被家中兄弟推进湖水中,几近溺毙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是会在弱者受难时,锄强扶弱的人;”

他曾见她,在世家子私刑家中家生子时,对上位者,横眉冷对,以理服人;对饱受欺凌者,路见不平,仗义相助。

“也是会在千万人都深觉一件事理所当然的时候,逆而行之,为正义发声的人。”

他曾见她,对牧西来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远赴和亲的妙仪长公主,争取一个归故国探亲的机会。

见她,已识乾坤之大,犹怜草木之青。

听到赵谦说这些,秦云谋第一次,对世家子产生了嫉妒的心理。

不是嫉妒他们荣耀高贵的门户,生出芝兰的庭阶。

而是嫉妒他们见到过康乐年少那样的风姿,听到过她那样的谈吐,嫉妒他们能有机会,早早地与那样的她相识。

他只能从别人的口中,管中窥豹地了解她过往的点滴。

赵谦还在说:

“县主身上好像有一种能够传染的勇气,每个靠近她的人,都能感觉到温暖和力量。

“我还记得,从前的沐儿,还是个一推就倒,一碰就哭的小姑娘。

“自从遇见县主,她慢慢变得能够独当一面,遇到困难的时候,再不会慌乱无章法,也再不是跟在别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小跟屁虫了。”

秦云谋自然是很乐意见得有人和他一样,能够欣赏康乐独特的人格魅力,但不该是用这种存疑的事实来证明。

“独当一面?行事不慌乱无章法?”秦云谋指了指走在前头的康乐身边的跟屁虫。

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湖。

赵谦脸一红:“沐儿在我心里,就是有无限好。”

这同钻研古器物的学者,对待一件前朝瓷器的态度有些相似。

或许这样瓷器在今下人看来,并不够精美,但在制作它的那个朝代,却象征着最高超的制作技艺。

它在出土的一个瞬间,被赋予了见证王朝兴荣、更迭的意义,那么对于它身上的一点点瑕疵,就可以视而不见了。

秦云谋懒得听赵谦说沐儿长,沐儿短,迈开步子与康乐汇了合,年少往事,终究还是听本人亲自讲更好。

“喂,赵谦。”平幸走到赵谦身边,“以后你不要总是跟着我,也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呗!”

他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见证别人的成长,到自己该向前的时候,却是一再逃避。

还没等赵谦回答出个五六七八,平幸先说开了:“你要是暂时没有想法的话,我就给你提供一个小小的建议。

“听说最近重修前朝史,你不是正好对前朝那个谁的经历感兴趣嘛,或许可以参与进去。”

赵谦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简单地”嗯”了一声。

平幸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只是道:“我说这些不是要逼你,也没有说一定要你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也的意思。

“只是觉得你总是跟着我,以我为中心,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真正想做什么,这样不对!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之,你以后想留在翰林也好,游山玩水也好,我都支持你,但前提是这件事是你想做的!”

良久的沉默后,赵谦微微颔首:“我会好好想的。”

没办法,躲不过了,有人催着他往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内容纯属虚构,现实生活中要树立正确三观,遵纪守法,尊重每一种生活态度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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