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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演武游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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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芳院。

平幸将所有人非常平均地分成了两波,左边这边来个瘦点的,右边那边就不能加一个太壮的,说是要做游戏,必须公平。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原本嫁做人妇,应当退守墙院的女子,霸气十足地指挥着一群男子行动。

“晦气乌鸦!”平幸朝秦云谋的方向喊了一声,往左手边指了指,“你到这队。”

这样喊他倒也不是因为讨厌他,单纯是平幸记不住人名。

对此她的处理办法是,平等地给每一个她不记得名字的人取一个冒犯的外号。

“秦大哥,平幸她没有恶意的。”康乐向秦云谋解释道:“她跟我这样要好,还唤我佛宁呢,要知道,我虽尊重信神佛的人,但其实心里最不喜佛的来世之说。”

她晃着秦云谋的手,轻声道:“平幸就是缺心眼,你别同她计较,好不好?”

秦云谋才没有计较,只不过心中还是不忿,凭什么他的亲亲康乐要为那种人向他解释?

他才不听解释,还默默在心里的记仇本上,往平幸的罪状里添一笔。

当然这些他没有告诉康乐,还装得一脸豁达地跟她说:“嗯嗯,不计较。”

就是计较又能怎么样呢?让那位贵人看看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说不计较,还不至于让康乐为难。

康乐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开心地挽上秦云谋的手:“那我们走吧!”说着把他往平幸指定的地方引。

“佛宁!”平幸拦住了康乐的去路,怒呵一声:“你和我是一队的,不能和他一起。”

平幸态度强硬地把秦云谋推开,又在康乐看不到的地方,挑衅地看了秦云谋一眼,

旋即把康乐往一处烧得旺旺的火炉子旁带:“佛宁,你先在这儿好好烤着火,待会儿开始了再过来哈。”

康乐不停往回看,看见秦云谋满脸无奈,却故作坚强地朝她笑笑。

而这边平幸又眼含热泪地望着她,撒娇喊着:“佛~宁~”

看起来,好像平幸更需要她。

秦云谋内心os:失策!

“唔汪!”

叩芳院外传来一声深沉的犬吠,是大型犬类特有的叫声。

康乐好奇地张望,只见一头有些琉璃般蔚蓝眼睛,狮子般大小的白毛獒犬,忽地出现在院门口,摇着尾巴朝着她奔来。

姜意压不住大犬,干脆放了手上的牵引绳,不停地在其身后骂着:“真是蠢的!喜新厌旧的蠢货!”

獒犬听不懂姜意的骂语,自然不能反驳。

康乐抱着大犬毛茸茸的身体,替它辩驳道:“各姿各雅才不蠢,说起喜新厌旧,各姿各雅是妙仪长公主送给我的,于它而言,我是旧人,你才是新人。”

姜意嗤笑一声:“就算不是喜新厌旧,那我也好歹养了它四年,它竟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舔着脸就跑到你身边,完全将我这个衣食父母给忘了,忘恩负义的家伙!”

康乐算是听出来了,各姿各雅从跑向她的那一刻,这顿骂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不仅如此,姜意烧完城池后,还要殃及一把池鱼。

他将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向秦云谋:“诶,那谁,各姿各雅是打牧西来的,你看它,有没有觉得很亲切?”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的意味。

说实在的,姜意瞧不起秦云谋,既瞧不起他身上那一半异族人的血统,也瞧不起他明明戾气重得死,面对康乐时又装着乖的样子。

更瞧不起他,明明有着一半古周的血统,也自小长在古周,却对古周没有家国归属感,每隔几年还要去牧西一趟。

偏偏康乐还就吃这一套!靠!

这导致他除了嘲讽一两句,还真就什么都做不了。

康乐抓起一把香榧就往姜意身上砸,道:“这是枫桥的香榧。”

她变了腔调,说起了吴语:“侬要弗觑一呀,娃弗定给跟侬似一尕,到时甘侬还可同给拧锅亲。

(你要不要看一眼,说不定它和你是一家的,到时候你还可以同它认个亲。)”

吴侬软语对外人的杀伤力不大,可对知道康乐只有在生别人气的时候,才会对人说吴语的姜意来说,伤害极大。

她真的生气了,为了一个臭男人,极少发脾气的她生气了。

亏他还为了她,浪费了这一次回乡探亲的机会,只为替她好好调查秦云谋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

姜意信手接下康乐抛过来的香榧,心中酸涩十分,却还是故意贱兮兮地说:“还是县主疼人,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说着“蹦卡蹦卡”将香榧掰开,挑出里面碎得不成型的果肉,一把包进嘴里。

平幸一脚踹在姜意腿窝处:“臭狗使,别犯贱!”

让人意外的是,姜意竟没有躲开,还被这股力逼得半跪在了雪地上。

他极悲伤地道:“郡主,虽然我平时觉得你十句话有十句都是错的,可我如今却觉得有一句你说得特别对的,那就是乌鸦这种鸟,确实晦气!”

平幸还没理出这句话到底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或者是在指桑骂槐,就见姜意站了起来,比被敲坏了门牙还要啸歌的谢鲲还要“开朗”地埋怨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让我随便跪呢?我还指望着以后没出路的时候,把这两处黄金都用上呢,这下好了,只给我剩一块了。”

平幸原本还有一丝愧疚,听到姜意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方才的真心喂了狗都没有这般心疼”。

姜意低下身子拍了拍膝盖,抬头便看见康乐满脸勉强的样子,递了一把香榧过来,声音弱弱地说:“对,对不起,我话说的太重了。”

就该这样嘛!

他们什么关系?是生死之交,是莫逆之交!

难不成她真能因为一个假惺惺的男人,生他的气?

哼,既然惹怒了他,那就先得好好承受他的怒火,他定要她好看,要她后悔!

姜意的打算是,暂时先装作不原谅她,于是他粗鲁地从康乐手里抢过香榧,还十分酷炫拽地“哼”了一声,不去看她。

然后便错过了康乐被香榧两端尖尖的角划得手生疼,皱起眉头的样子。

大概是许久没等来康乐下一步的示弱,姜意又“哼”地一声把头转回去,便看到秦云谋捧着康乐的手,轻声安慰她道:“康乐,你别难过了,姜都尉一定不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啊!

傲娇退出舞台,绿茶统治世界!

姜意这回是真“哼”了一声,将围康乐边上的两人都挤开,道:“不是说玩游戏嘛?快开始快开始!”

平幸一拍脑袋:“是吼!”又重新投入轰轰烈烈的分人工作。

等到这一阶段的任务完成,平幸又自如地使唤起陈家为数不多的几个仆役,或叫人帮她扯着纸卷,或替她收着笔:

“我们要玩的这个游戏,源自十五年前牧西王子带来的一种,由演武衍生出来的游戏,名字叫做‘演武’。

“为了提高游戏的可玩性,我们就不上真刀实枪,而是用雪代替武器。”

平幸揉了两个雪团子,一个扔在姜意肩膀上,道:“像这样被雪砸中非要害处的,记扣一分。”

另一个扔在姜意心口,道:“像这样被雪砸中身体要害处的,记扣两分,每个人有三分,三分扣完即视为淘汰,自觉地站出圈。

“队伍取得胜利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在保证己方营地安全的情况下,派人侵占对方营地。

“第二种,在双方都没办法侵占对方营地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杀害’敌军,待到游戏时间结束,计算最终场上剩余人员的分数,分数多的队伍胜。”

平幸大致将游戏规则都讲过一遍,随后愉快地牵起康乐的手,宣布道:“现在双方各有一炷香的时间商量战术。”

姜意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问道:“那同一个队伍里的人,互相扔雪球,记不记扣分?”

“哈?”平幸无语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没问题吧?一个队伍里的人为什么要互相朝对方扔雪球?”

姜意解释道:“操练啊,我们军营里经常这样的。”说得有理有据。

平幸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行行,队内人员互扔雪球,就当是操练了,不记扣分,这下可以开始了吧?”

她以为姜意得到了期望的结果便再无话可说,没想到他得寸进尺,公然质疑起平幸分配人员的公平性,并大义凛然道:“我愿意为郡主重新进行人员规划。”

话应刚落,姜意很快进行了一场更为深思熟虑,也更合理的人员分配,并解释道:

“我们这些人中有南地人,也有北地人,在打雪战这件事情上,北地人大多有着先天的优势,所以光是靠体型上的差异区分战力是不可靠的,只有像我这样分,两边才能真正平衡战力。”

平幸扫了一眼场上的人,又回头向康乐询问意见,从康乐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不情不愿地接纳了姜意的意见:“行吧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但很快,她发现了不对:“等等,那我呢?”

姜意狡诈一笑,把她往另一边推:“平衡战力,自然男女体力差异也要平衡,我们这边已经有一个县主了,你当然是另一边的了。”

好好好,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平幸咬牙切齿接受了安排,但看到晦气乌鸦和自己一个队时,心中又平衡了起来。

起码难过的,不只有她一个。

人的悲伤,偶尔还是可以相通的。

计时的香已经燃起,却全然不见姜意有和队友商量战术的准备,只一味地在打雪战。

原来问平幸同队成员之间可以不可以互掷雪球,而不计入扣分,是为了这个。

康乐茫然地跟在姜意身后,实在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又不敢问。

就在她发呆之际,姜意反手将一个半人高的雪球递了过来。

康乐鬼使神差地接在手中,被突然加之的巨大重力带着往后倒,最后结果自然是难承其重。

她躺在雪地上,本就不监牢的雪球裂成了好几块,有些细细碎碎的,从她的领子里钻进了衣服里。

嘶——实在凉。

姜意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康乐犹豫再三,借着他的力堪堪起身,然后被迫着猛灌了一口烈酒:

“这是十七年的女儿红,上等的好酒,用来给县主暖身子真是大材小用咯!”

酒好不好康乐不知道,她只记得这酒,实在是呛。

姜意给她顺气时也是一股使不完的牛劲,差点把她的后背拍碎了。

以至于康乐想,这酒如果不是今天用来给她上坟用的话,就是明天用来给姜意上坟用的。

好啊好啊,差点看到太奶了。

等到康乐终于把气缓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追着姜意,势要把他的衣服都塞满雪!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谁也没见姜意队伍里有任何商量的迹象。

只见时间一到,他们那边一整个队伍都不约而同地藏匿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任是谁都能猜到,这是局,明晃晃的局。

“哈!”平幸轻蔑一笑,“我偏要去,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秦云谋细细与她分析利弊,告诉她图图徐之的道理,却反倒引来了一声哂笑。

平幸不屑与他解释,道:“小猴子,你同他说。”

名叫林候的少年应了声“是”,解释道:“小哥,你没接触过这些,或许不知道,方才姜都尉那边使用的故意打乱我们军心的招数,模仿的是渡城之战北兆一个叫桓也的将军的战术。

“三年前,李小校尉靠着手边的三万人,与北兆的五万大军抗衡,夺回叶城,当时军心正胜,小校尉本想一鼓作气,再夺回其邻城渡城。

“谁知朝廷忽然下来一道指令说小校尉有通敌叛国之嫌,要求从叶城撤回四万人,仅留三千人守城(牺牲了七千人)。

“当时北兆人在我军中安插了间谍,哪怕是小校尉对此有所警觉,也没能阻止这一情报的外露,最终叶城外北兆军林立。

“北兆那个叫做桓也的将军,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那是个极狠厉的人,日日派人在叶城在叫嚣,搅得叶城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小校尉几次向朝廷调请援兵,无果,便也明白他们这是被抛弃了,他一面面对北兆人的挑衅无动于衷,一面将叶城百姓迁出,这样的话,哪怕是他们守不住城了,北兆人得到的也是一座空城。

“直到有一天,北兆的那位将军发现了小校尉的计谋,便扬言说若是小校尉一行人再做缩头乌龟,便屠了整个渡城。

“为辱我军,桓也特意每日都从渡城抓来良家女,当着守城将士们的面……凌辱,仅仅一日,小校尉明知是必败的结果,也还是集结了最后守城的三千人,另有叶城义士一千余人,一同出城与北兆军鏖战。

“最终,迁回渡城民众八千余人,北兆军死伤惨重,而那出城迎敌的四千余人,除小校尉外,一个不剩。”

听完这段故事,秦云谋沉默了。

为他的浅薄,为他无知。

林候继续道:“这下你知道郡主为什么要以身涉险了吧,有的时候并不是我们不知道后果,只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看到同胞受辱,而无动于衷。

平幸在林候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嘱咐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待会儿我带几个人出去,尽可能把他们引过来些,后面的事按情况定。”

说完便带着六七个人冲了出去,并借檐边砥柱掩下身形。

剩下的人在眼势稍高的地方静观其变,林候用手指虚空给秦云谋画了一圈:“北兆有个叫弗姚的女将军,此人极擅用险招,曾一次用死士深入我军,营造出末路之军殊死一搏的假象,诱导我军对其进行追击,落入圈套。

“郡主现在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到时候他们进入这个范围的时候,我们这边就用绕城之术,把他们包在圈内。”

绕城之术是一种极冒险的兵家打法,将本就不多的士兵排成纵队,将敌军困在困进圈内进行广范围打击,是成效显著的一种攻城战术,但同时缺点就是极容易被突破。

这种缺点几乎是致命的,敌军一旦意识到对方使用的是绕城之术,便可以将薄弱的一个圈打破成几段,再进行逐个击破,以逸待劳。

知道这个办法风险极大,劝阻道:“这样是否不妥,我们留在这里只守不攻,只等他们打过来,同他们打消耗战,可将我们的折损降至最少。”

“只守不攻?”林候笑了一下,“五代以前的先帝们,也都是这么想的,然后就往北兆送去了一座又一座的城。

“只守不攻,只会让对方觉得你屈于威武,士气更盛,让自己方的士兵看着兵临城下,却按兵不发,只会使其惫懒懈怠。”

少年眉眼中隐隐有着些许萧杀之气,像是不怕猛虎的初生牛犊,怀着“统一天下,克服神州”的报国热忱,满志踌躇。

他像是自觉话说得重了些,便和煦地笑了笑,带着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涩:

“小哥,按经验来谈,绕城之术有极大的漏洞这没错,但是你也忘了,凡事要要结合实际来看。

“如今我们占在地势稍高的地方,待会儿若是他们的人进了圈内,就算是知道了我们的战术,也未必能突破我们的圈套。”

这点确实是秦云谋没想到的,他禁不住问少年:“你谈论起战术时显得十分老道,是已经参加过实战了吗?”

林候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了,不过都是些纸上谈兵罢了,若要问我为何知道这些,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的人。”

耳聪而目明,博闻而知谦,这还只是云梦军中一个小小的少年,一叶推秋,云梦军的实力可想而知。

“来了!”林候拍了拍秦云谋的手臂,示意他进入战备状态。

很快,混战开始。

姜意那边似乎只是为了玩,将队伍里所有人都派了出来,二十几个男子,皆是忘我地朝探出了脑袋的林候他们扔着雪球。

生活在军营里的人手劲极大的,那些扔上来的东西若不是雪球,而是石块,怕是这屋子都要被砸出无数个窟窿来。

“喂!胆小鬼们,怎么躲在上面不下来啊?”明明处于劣势,姜意却表现得格外嚣张。

上面的人没有发声反驳他,只是手上的雪球抡得更起劲了(像吃了士力架一样,有使不完的牛劲(bushi。

这一番“赴死”的行动,几乎是将姜意一方的人全部耗尽,像是有意使之。

只不过由于这一场雪战“战况激烈”,加上姜意故意言语挑衅,激人头热,让所有人都忘记了深思其中缘由。

混乱之中,平幸高呼了一声:“活捉那个姓姜的。”

大概是被激得脑袋都不清醒了,平幸难得地没有用“臭狗使”称呼姜意。

“活捉”一言一出,一呼而百声应,群英振奋。

一刻钟时间不到,成为光杆司令的姜意很快被押作了俘虏。

而带头押着他的,是方才他塞了三把雪进衣襟里的肖旁。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肖旁站在嘲讽姜意的最佳位置上。

姜意“哈哈”两声,在平幸面前道:“我听别人说过,平幸郡主有东晋名臣桓元子①之风,以前我总以为是奉承的假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平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在整哪出,只听姜意缓缓说道:“只可惜桓元子一世名臣,平生却也有两个天敌,一个是前燕能将慕容垂,另一个则是谢氏谢安石。

“虽说鲜卑慕容不复,兰庭谢氏不再,如今却有一个人,集齐了这两个人身上所有的特点,完完全全是你的克星。

“出来吧,县主,也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一下风水轮流转了!”

康乐从幕后慢慢挪出来,忍不住吐槽道:“出来是可以,只是下次还是不要说这些令人难为情的话了。”

什么集齐了桓元子两个天敌身上的所有特点,这样的大话,姜意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咳咳。”康乐拿出平幸一方阵营的营牌,宣布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攻破了你们的营地,是赢家。”

所有人都以为,康乐这个没有战斗力的人,会在守营,然而事实并不这样。

她和姜意行的,是一步险棋。

他们的营地之中,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守营的人。

一大部分人在吸引住平幸阵营主力的注意力,另一小部分,跟着康乐偷偷潜入营地,趁双方火力最大,没办法顾及营地的时候,声东击西,取得象征营地的牌,釜底抽薪。

期间但凡平幸一方有人想到了,派些人往另一边查看,就会发现,那边是一人都无,而营地牌唾手可得。

平幸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像是在质问,但更像是在……炫耀(?),眼神仿佛是在说:“我们佛宁就是厉害!”

康乐笑着道:“其实我们是侥幸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只能在游戏里这样赢而已。

“若是到了现实中,这样的打法就太鲁莽,牺牲也太大,断不可取,也实在没有什么借鉴意义。”

姜意将身上押着自己的手拂去,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一团,扔到了康乐身上:“嗐,赢了就是赢了,这有什么好谦虚的?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别人的嫉妒就得受着!”

康乐对这段话不置可否,只是方才那雪球一击,忽然让她忆起,有些仇好像还没有报。

“姜思言,你最好别乱动!”她笑盈盈地看着姜意,脸上浮现出温柔的杀意。

姜意虎躯一震,不停往后退,笑道:“哈哈县主,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他身后抵上一个坚硬的躯体,诶呀,这不是他亲时亲兄弟,恨时老仇人的肖螃蟹吗?

肖旁像螃蟹一样把姜意锁得动弹不得,向康乐示意道:“县主,我抓住他了,今天非要给他一点教训不可。”

姜意嘴角抽抽,这可是他有时当亲儿来疼的人,竟然这样背刺他,好好好,这个仇他记本子上了。

康乐正准备就地取材做几个趁手的雪球,秦云谋就递过来了几个一看就非常实心眼子的雪球。

难怪刚才一直没见他,原来是去搓雪球去了。

康乐拿雪球在手上掂了掂,姜意求饶道:“好县主,别打脸,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一旁的林候看见了,一脸怜惜地走向姜意。

一片冰天雪地,又是这样的世态炎凉,姜意难得看到这样真诚又悲悯的眼神,心中不免有所感触,他暗暗发誓:

以后还是要对林候这小子好些,再也不抢他的鸡腿了。

“猴子,你……”

姜意还没将感激的话说完,就见林候把他的衣领一把扯开,对着康乐道:“县主,往这儿扔,这样凉。”

好,心死了。

瞧着这一堆幸灾乐祸的人,姜意终于想明白,妄想他救,不如自救。

于是在康乐扔出第一个雪球的瞬间,他就想到了一条妙计。

他接下那个康乐扔过来的软绵绵的雪球,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二楼一处阁间扔。

雪球的速度极快,出发的力也够大,直接将阁间的门撞开,进到了里面去。

祸水东引,姜意的计谋。

意识到叩芳院是谁的院子,而这个时辰陈参会在何处后,康乐捂上了嘴巴。

坏了,要挨批了。

生怕陈参不生气似的,平幸还朝那阁楼之上喊话道:“为尔寂寂,当为文景所笑。”

学的是东晋桓温,枋头大败慕容垂后,想用寿春小胜掩饰枋头兵败之耻,而其谋主郗超直接戳穿他,还撺掇他学尹伊、霍光之流谋权篡位。

于是在一番思量后,桓温说:“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复遗臭万年。”

这是能说的吗?

啊不对,这是她能听的吗?

康乐抬起头去看秦云谋,想从他那里得到个答案,然后便被捂住了嘴。

难不成他以为,她就是那种别人说了上半句,她就会接下一句的人吗?

等等,好像还真是。

陈参有时候的脾气是真好,比如说方才,他们这样吵吵嚷嚷都没能让他出门破口大骂。

但有时也是真坏,能引经据典地说上康乐一整天不带重样的。

陈参拖着身子走出阁间,站在二楼睥睨众生时,眼底还带着一片青黑,显然此时不是最好的惹他的时机。

康乐往秦云谋身后缩了缩,偷偷地去觑陈参,生怕漏过陈参任何一个可能会选择原谅她带人来吵吵他的表情。

姜意此时搅起了浑水,指着秦云谋污蔑道:“东西是他扔的,你瞧他手上,还有着没能处理掉的罪证呢!”

康乐原想反驳,被秦云谋以一笑淡过,用眼神告诉她:姜都尉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瞧瞧瞧瞧,秦云谋多好啊,不像姜意,刻薄又恶毒!

陈参站在阁楼之上,叹息一般道:“你们都过来些。”

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概也知道是在别人的家里,需要礼貌一些。

在场的人没一个反驳陈参高高在上的语气的,就连平幸都没有,反而十分听话的,都往阁楼檐下靠了过去。

陈参见到人都这样乖,转身回了阁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轻轻揭过的时候,陈参挑着一根长竹竿来到栅栏旁。

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竹竿一拨,檐上承的雪尽数落下,下面,是方才陈参让大家靠近的地方。

聪明如姜意,他看到陈参拿竹竿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于是跑得远远的,一滴雪都没有落到。

原本他想转过身后嘲笑没躲过雪的人,谁知看见康乐正笑着,明明那么怕冷的她,却在徒手帮秦云谋掸去肩上的雪。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错得离谱,也怪没人告诉他。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要在有落雪的时候把她护进怀里,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而不是一味地说她逗她欺负她。

康乐换了身衣服回来时,便看见姜意又在欺负人。

那女子一袭单薄白衣,发间仅一个乌兰发簪,跪坐在一架筝前无言垂泪,不禁让人想到一句话:

若非道子观音画,定然延寿美人图。

面对这样一位柔美的落泪女子,姜意不仅没有怜香惜玉,还当着一众人的面戳着女子的心窝子,自以为深情地告白道:

“如今你家国已破,没了父兄,没了倚靠,与其沦为阶下囚,不如就随我回去,我许你妾位。”

这样美的姐姐,姜意以为他自己算哪根葱?

康乐拦在那垂泪美人面前,骂道:“姜思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人!”

且这女子非是寻常女子,乃是前几日她和陈参无意救下,从教坊里逃命出来的可怜女子。

对身世如此悲惨的人,姜意居然能恶语相向。

康乐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然而此时姜意脸上的表情,更为震惊,嘴巴一张一合,阿巴阿巴,最后缓缓开口道:“司马……兴男……”

司马兴男,历朝历代《妒记》中长盛不衰的人物,东晋晋明帝同庾文君之女南康公主,奸雄桓温之妻。

这是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康乐身后的那名白衣女子忽地脱簪散发,双手合十,悲戚道:“家国不复,但求一死。”

原来……原来……

是演话本子里的故事。

姜意长得不像好人,一不小心应激了。

康乐第一次脑袋这么灵光,接下白衣女的戏,捧着她的手道:“阿姊悲戚如此,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作者有话要说:①桓温,字元子,《晋书·桓温传》:“温豪爽有风慨,姿貌甚伟,面有七星。”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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