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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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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森和盛龙回家时已经快七点了,因为盛龙不放心江森一个人回家,就打电话让赵丰留下他又做了一张试卷。

江育玲和宁至在晏拙的劝慰下心情逐渐恢复平静,她们也不想让孩子徒增新的烦恼。

江森哥俩一进门就看见东侧沙发上坐的宁至和江育玲,北侧坐的盛为民和晏拙,餐厅里是小陈和刘阿姨,地上摆了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

盛龙一见他妈妈来了就知道有事,直接问道:“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跟你们商量个事情……是这样,考虑着你们两个马上都要毕业了,为了你们的顺利升学,我们专门开了个家庭会议,给你们商讨了两个方案:一是搬到机关家属院去,我和你大妈照顾你们,那里离附中不到一里路,走路上学也就几分钟,冬天你们少受冻不说,还可以多睡一会儿觉……再说了,大院里孩子多,你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玩;第二就按你们晏拙哥哥的意思,直接转到京城去,上个重点大学附中或者双语国际学校,那样也有利于你们升学!当然了,你们要是都不愿意,我们就再商量,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在学校门口租个房子,我们都听你们的!”

盛龙一看东西都收拾好了,还商量什么,没有留下的可能性了,这帮大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他们所谓的商讨开会肯定经历过激烈的争吵,大伯在这次变故中把所有的亲情都消耗殆尽了,所以带他和江森远离才是最终目的,虽然这个房子有许多他和江森的回忆,但现在的情况搬出去对江森更好,最起码离学校近一点,危险就少了很多,于是他说道:“我对去哪儿都没意见,我听森宝的,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江森听了都懵了,爸爸让自己留在向阳路家里陪姑姑,姑姑昨天让他回这边来,今天又让他去北京,去这去那,这些大人都是怎么想的,他是任人踢来踢去的皮球吗?于是他硬气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回龙源吗?”

他这一句把大家都问住了,假如他没有毛病,现在回去倒是件好事,但现在他这样,送回去可怎么跟他家里人怎么交代!

江森一看大家面面相觑,就知道让他选择只是个借口,便缓缓说道:“明明我说什么都不算,还问我干什么,我就知道会这样!”

盛龙听了他的话,心突然像被揪着撕扯一样疼。

“森宝,就你说了算,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你要回龙源,我就陪你回龙源!”盛龙说道。

江森听了又是一怔,心里却瞬间好受了,刚才他也就那么一说,现在让他离开省城,他才不愿意呢,姑父对他那么好,他才去世没几天,尸骨未寒,他现在离开也太不是东西了,还有两个哥哥,他们肯定也舍不得他,回老家路那么远,他想他们了,想看一看也不容易。还有盛龙,为了他放弃了京城优越的学习条件,他怎么能不为所动!而且现在他和老师同学都混熟了,又结交了许多好朋友,但说实话,现在他很抗拒见到大伯,虽然他也明白大伯有苦衷,但只要看到他,晏洋和晏崇临死前的话就在耳边来回地绕。

“我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我在这边上学已经习惯了,最起码要把初中上完了再说,等哥哥上大学了,他如果愿意带着我,我就跟着他,他要不愿意带我了,我再回龙源。”

“森宝你放心,我到哪儿都不会丢下你!”盛龙说道。

江森听了乐了一下,不知是真乐还是假乐,他接着说道:“我还真想搬个家,这冬天一到我就犯懒,天天盼着能多睡一会儿……那就先搬到家属院那边儿去吧,住不惯了再说。”

江森看似任性的话,却化解了大家的龃龉,可他心中的苦却不知该如何化解!

大家都离开后,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盛为民一个人,此时他才真正懂得孤家寡人的滋味,这就是大家说的树倒猢狲散吧!

晏拙煮了一碗面端给盛为民,盛为民盯着饭一直发呆,此时就算是龙肝凤髓,他也吃不下去。

盛为民看着坐在一边的晏拙,不由得想起晏崇来,晏崇和两个文质彬彬的哥哥不一样,长得人高马大又潇洒帅气,性格更是桀骜不驯,像一匹野马,但就是那股劲儿非常讨女孩子喜欢,念书的时候情书收到手软,他却从不在意随处乱丢,盛为民经常捡来看,一度引以为傲,心想这小子学习不咋地,招女孩子还真有一套,将来不愁儿媳妇了!

“崇儿,爸爸对不起你!”盛为民越想越伤心,他紧紧地捂着脸,泪水还是止不住从指缝里溜出来。当他从高明那里得知金旺的供词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作痛彻骨髓追悔莫及!

快到凌晨了,盛为民依然坐在那里。他惧怕这漫漫长夜,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他却觉得自己是罪无可恕。他已经好几夜彻夜难眠,工作也全部停了!他这一辈子勤勤恳恳如履薄冰,把为老百姓谋福祉放在心上,但求无愧于心。可那被自己逼死的晏崇不也是他手底下的百姓吗?为什么他可以对别人宽容,对自己的亲人却要求那样严苛,为什么他不能像对别人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晏崇一定恨透了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他想以死赎罪去陪他的儿子,可堂上那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该怎么办!

这时晏拙拿着手机从楼上急匆匆跑下来,“爸爸……爸爸,爷爷的电话,他要找你。”靠近他时又附耳说道:“爷爷他可能知道了!”

盛为民接过老父亲打来的电话,心虚让他双手颤抖地拿不稳手机。

“爸,这么……晚您……怎么还不睡?”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盛为民啊盛为民……敢做不敢当啊,你还是我认识的盛为民吗?”

“爸……您不要这么说,不孝的儿子……对不起您老人家!”

“你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党和人民,也对不起和你相濡以沫的亲人,党和人民把权柄交到你手上,就是为了让你把屠刀高高举起,砍向无辜的百姓和自己的亲人吗?”

“爸……您骂得好……我……我不配做您的儿子,更不配做这个父母官!”

“你是不配,要不是老雷头的外孙女说漏嘴,你还准备瞒我多久,要知道纸包不住火,盛为民,我还一天到晚巴巴地给晏崇晏洋介绍对象呢,人家一句你孙子都没了,让我嫁给死人呐……把我堵得死死的呀,我是多方打听,才知道孙子和儿子都没了呀!我就问你,你后悔吗?心疼吗?”晏河清说道。

“爸……我……我……百死难赎,是我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害死了自己的弟弟,今生今世,我……再也无脸见您了!”盛为民边说边大声地哭道。

“三十多年前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做人要长存谦逊之心,不兴雷霆之怒,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见财起意,不能利令智昏,更不要独断专行,做人处事要兼收并蓄,海纳百川,心思清明,可你呢把我的话全忘了,你都快六十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见盛为民不说话,晏河清接着说道:“你身为一方父母,理应爱民如子,可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爱不了,如何去爱百姓,你受人蛊惑逞一时之气,丧失理智,头脑发昏,甘当犯罪分子的棋子,才把自己的至亲骨肉亲手害死……”

“唔……唔……”

“唉……大错既已铸成,逃避也是枉然,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整理心情,重新给我爬起来!不就是家里先……走了几个亲人嘛,这些年来我见证了不知多少人离世,也早看开了,唉………援朝他们去了那边也好,大梅子和抗美在那边也就不孤独了。”

“爸,我能力有限,难堪大任,所以我已经打了辞职报告,年底我就离职了!”

“这样也好,呆在那个伤心地,触景生情,对你冷静工作很不利,那就先把眼前的工作干好,做好和下一任的交接,同时认真接受组织调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就给我好好地滚回京城。”晏河清说道。

晏河清从此以后要承受多大的痛苦煎熬他不知道,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从小就正直倔强的大儿子了,要不然他到了那边没办法跟大梅子交代。

盛为民做干部那是一身正气,清正廉明,但往往这样的人对家庭也会冷漠无情。

遥想当年,抗战刚结束那会儿,大梅子返京途中,在火车站捡到不到一岁的他收为养子,在那个年代,一个二十几岁的未婚大姑娘带着一个儿子,生活中遇到的辛酸苦涩困窘可想而知,但她依然义无反顾,为了他硬生生把自己耽搁到了三十岁还没有嫁人。

或许是天意,让他这个家养小厮有了翻身的机会,他抗战之前就参了军,一步一步由小兵当上将军,解放战争中他收养了和自己命运相似,同样被遗弃的婴儿,送到大梅子身边让帮忙照顾。这也给了他亲近大小姐的机会。去朝鲜之前,他对大梅子开玩笑说,如果他活着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娶她,如果他死在战场上,她就两个拖油瓶了。

大梅子四十二岁上才生下他们的女儿抗美,可那狠心的姑娘二十几岁就撒手人寰,大梅子悲伤过度,一年之后也离他而去。所以人活的久了一点儿都不好,要不停地见证亲人的离开,心口的疮疤也要一次一次地被揭开。

江森他们出门在外面饭馆吃了个饭,进家属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大妈的房子在最后一栋的三楼,后窗正对家属院的花园,不远处就就是球场,此时还有孩子在操场上摸黑打球,江森喜欢热闹,他挺喜欢这样的环境。

大家七手八脚搬东西时,在球场打球回来的司小军发现了,他看到江森和盛龙搬了过来,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整个人亢奋非常,一个电话叫来了七八个人帮忙。其中何寰宇几个江森都认识,都是一起打球的球友,帮起忙来也不遗余力。都说人多力量大,原本要忙到半夜的活,不到一个小时就都干完了。

宁至和江育玲看着几个在屋子里钻出钻进的高大男孩,大冬天就只穿着件球服,虽然一个个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可看起来是那么充满阳光充满活力,她们感叹这才是江森和盛龙应该过的生活。

送走他们后,宁至和江育玲都感叹这次搬家是最明智的选择。

考虑到江森的心理问题,盛龙还是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一切安排妥当后,江育玲回了向阳路的家,她说要回去陪伴晏援朝他们,如果宁至需要她再过来替换,江森也说周末就去看她。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江森刚醒,就听到窗下传来打暗号的声音,他推开窗户一看,司小军、何寰宇、刘凯尧、赵乐鑫、佘青萧他们几个,一人骑着一个自行车正朝着他乐,叫他们一起上学。江森连忙叫起盛龙,三两下套上衣服,飞快地洗漱完,又狂风扫叶般往嘴里塞了些早餐,就急急忙忙地往下跑,前后不过十分钟时间,江森都感觉让他们等太久了。

盛龙骑自行车载着江森同他们一起去学校,到学校大门口还不到六点,大家都感叹起的太早,重新约定明天一起出门的时间,顺便把下午一起回家的时间也商量好了。

司小军几个对盛龙江森加入路伴队伍非常高兴,所以又在学校大门对面包子店各干了一笼大包子表示庆贺,少年的肚子就是这样,有多少东西都可以不断地塞进去。

江森这一天就在期待和大家一起同路回家的思绪中度过。

江森吃完晚饭,被司小军勾引下去打了两个多小时篮球。一身臭汗回来的他没有察觉今天一整天竟然没有看到姑父和两个哥哥。他写完作业睡觉时盛龙还在写作业。

可江森半夜里又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还住在医院里,姑父送给他的勋章被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抢走了。他在后面拼命地追,最后一把抓住那个孩子的时候,那孩子转过脸来朝他诡异地笑着,当他仔细看时,发现那个小孩变大了,变成了晏洋的模样,伸出长着长长指甲的双手来抓他……

“啊……啊……”江森在极度的惊恐中醒来,他凄厉的喊叫把家里人都惊醒了。宁至,袁阿姨她们都起来看他,当得知他在噩梦中又梦到晏洋后,大家都安慰他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必害怕。

江森在大家的注视中再度沉沉睡去,盛龙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呆呆地看着江森过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都没有再合上眼睛。盛龙到了学校,心里仍然牵挂着江森,想象着他可能会因为幻觉而面临的种种危险,会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从窗台上掉下来,……想着想着就吓出一身冷汗,他再也无法专心听讲和复习了,一整天都在惊惶不安中度过。下午放学当他看到江森还好好站在眼前的时候,心弦才稍微松一点。

他的性格和江森不一样,从小到大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不愿和同学交往,他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陪伴古灵精怪的江森,所以转到到这个班一年了,都没有什么聊的来的朋友,和所有同学的相处就纯粹的例行公事,大家对待他这位从天而降的高干子弟加学霸也是敬而远之,偶尔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女向他射出丘比特之箭,也全都铩羽而归。

盛龙又一夜未睡,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江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像蜘蛛守着朝露,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儿带走。

周末江森没有去上专业课,也没有回姑姑家,因为姑姑打电话说回老家看生病的奶奶去了。他整整两天都在和司小军几个一起玩,不是逛街就是打球,后来田野也死乞白赖地加入了进来。田野还勾他一起去看了两场电影。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渐渐好起来,心口填满的压抑感也开始少了。可他却发现盛龙的状态有点不对,脸色越来越差不说,目光也有些呆滞,你和他说话他会心不在焉,常常前言不搭后语。但当你觉得他不在乎你时,他却又对你极度关切……

盛龙真的变了,具体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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