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绪林：“人显得年轻难道不好吗？不过，在救援现场看见你，我才是差点没敢认。”
他一副见到“老朋友”的架势，晏明殊的眼里划过几分厌恶，没接茬，直接问道，“你说要见我，现在我来了，你可以交代你该交代的了。”
“何必这么心急？”姜绪林的姿态放松，仿佛此刻他的一只脚根本没有被拷在床上，“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赶出原来的福利院，只能跑到北城现在的这家来。明殊，你真是抱上了一双好大腿，姓路的为了给你出气，当年可是把我整得很惨啊！”
晏明殊愣住，路司衡去找过姜绪林？
看他的表情，姜绪林又笑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嘲讽和不屑，“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那我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当年不过是看你长得漂亮，脱过你几次裤子，摸......”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袭北望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冲上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房中的两个调查员立刻将他拉开，袭北望犹自余怒未消，面色不善地盯着姜绪林。
姜绪林缓过了疼，看了一眼袭北望，又看向两位调查员，脸色也冷下来，“在我没有被定罪的审查期间，相关人员不得用暴力对待我，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看着他打我？”
两个调查员还没说话，袭北望抢先道，“稀奇了，你还是个懂法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转头看向一位调查员，“别忘了给他记上。”
又回头看向他，“不过我并不是相关人员，方才打你，是因为你出言不逊，说得污言秽语让我听不下去，所以才给你点儿拳头尝尝，你有意见？”
姜绪林被他一番话堵得面色十分难看，缓过了劲儿之后，避其锋芒，又将视线转向晏明殊，“明殊，你真是好本事啊！不止攀上了姓路的，还攀上了一个......”
一个什么他没有说完，觑了觑袭北望的脸色，适时住口，接着道，“我承认当年我的确摸了你几回，但到底也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你们至于把我整那么惨吗？”
晏明殊并不觉得他冤枉，“你确实没有做什么，但对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呢？下作事你又少做了吗？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姜绪林面上的肌肉再次扭曲了一下，他看向晏明殊：“你这样对我贬低、不屑，你自己又高贵到哪儿去了呢？你如果跟姓路的没有一腿，他会为你做那么多？”
他又看向同样面色不善盯着他的袭北望，终还是道，“还有这位，请问你的屁，股忙得过来吗？”
话音落，袭北望再次冲上去，直接把姜绪林摁在床上，狠狠一拳打在他尚完好的另一边脸上，两个调查员一时竟有些制不住他，终于将袭北望从病床边拉开时，姜绪林的一只眼睛已经完全肿了，嘴角也流出了血，形容十分狼狈。
“你他妈嘴巴是在马桶里浸了一夜吗？说话这么脏......”
晏明殊走过来，轻轻按了按袭北望的前肩，“为这种人，不值得动怒，稍安勿躁。”
他话音落，袭北望神奇地立刻安静下来。
晏明殊则对着病床上的姜绪林道：“你自己干过不少腌臜事，大概看别人也容易以己度人，清者自清，我不想同你耗费唇舌。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痛快些赶紧说。”
姜绪林抹了一把嘴边的血，“......你靠近一点儿，我就告诉你。”
一旁的袭北望不由得皱起眉头，叫了晏明殊一声，“明殊。”
晏明殊：“没事儿。”
说完他走到床边，就听姜绪林继续道，“再靠近一点儿。”
这时，袭北望警惕地走到了晏明殊的身侧，像是一只虎视眈眈一旦察觉不对儿就准备进攻的雄狮。
姜绪林反而哂笑道：“这么紧张他？你们这么多人，我还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吃了他不成，放轻松，收收你的敌意。”
虽然他这么说，但袭北望却依然站在一边，没有退开。
姜绪林不再管他，听到晏明殊对他说了句，“你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痛快儿点儿！”
姜绪林看了他片刻，突然毫无预兆一把抓过晏明殊的衣领，将他猛地向前一拉，同时狠狠一拳砸向他的脸！
他的动作很快，晏明殊条件反射去抓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同时偏头躲开，与此同时，离得最近的袭北望也是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一步奔过来，伸手包住姜绪林挥过来的拳头，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调查员第三次冲上来，先拉开晏明殊，又去阻止暴怒的袭北望，一番混乱的动静之后，姜绪林的一只手也被拷在了床上，他被袭北望刚才那一下掐的还在不住咳嗽，目光中却流露出奇异而扭曲的光彩，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晏明殊。
“......老子当年不过摸了你几把，就被姓路的逼到走投无路，老子今天叫你来，本想出其不意揍你几下出出气，没成想你还带个贴身保镖，算老子失算！还交代？我多一个字都不会再告诉你们！”
袭北望面色不好，两位调查员也有些无措，但晏明殊却面色古怪，甚至没顾上听姜绪林骂他的话。只因刚刚混乱中，姜绪林极快速地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团。
晏明殊默默攥紧手中的纸团，没有声张，这姓姜的方才一番作为只是虚张声势，实则只为向自己偷偷传递消息？
自福利院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他要告诉自己什么？还是以这样隐秘的方式？
片刻后，姜绪林的病房之外，两位调查员面色微有些尴尬地向着晏明殊表达歉意：“......这姜绪林情绪不太稳定，之前的审问中他透露自己倒卖蛇腾树种子，是为了买一种特效药，这种药能令他的身体保持在三十岁的状态，我们问出这药九成应该是一种违禁药，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后来说要见你，见到之后就交代。这......我们也没想到他居然......”
晏明殊摆摆手：“没关系，况且他也没真的伤到我，今天我们来其实也根本没帮上忙，后续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随时通知我。”
离开姜绪林的病房，两人顺便又去了另一层楼，看望被诗吟草寄生的那名研究员周柯。
隔着防护玻璃，晏明殊看见周柯只穿了一件宽大的上衣，没穿裤子，下.身部位只用毯子略盖了盖。
事实上，他也没办法穿裤子，因为他的左大腿根处正长着一株绿色的藤条，其上分布着颗颗白色鼓胀的泡状物，旁生的枝条上还有一朵粉红色的花苞。
袭北望向一旁的工作人员道，“就不能先把植株剪掉，给他穿上衣服吗？”
“已经试过多次了，把寄生的植株剪掉，反而会适得其反，被剪去的植株会立刻重新长出来，反而加剧消耗感染者的血肉、元气，反复几次后我们就不敢再试了。”
袭北望听完，右手无意识摩梭了下自己左手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望着隔离室内没有作声。
晏明殊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却正好看见袭北望的小动作，奇怪地问了句，“你手腕伤得重吗？怎么好几天了还包着纱布？”
袭北望收回视线，有些含糊地应了句，随即转移了话题，向一旁的工作人员道，“你回头把他身体的各项参数变化发我一份，后续他身体出现任何异常，也记得通知我一下。”
离开病房隔离室后，一路上，袭北望显得异常沉默。晏明殊跟他谈起灵团案，袭北望像是才回神，说了句，“不如先找个地方吃口饭，边吃边谈。”
晏明殊答应，两人直接去了地下城。
在负二层的一处卡座上坐下，袭北望给两人各点了一份中式套餐。
等餐的功夫，晏明殊向袭北望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吃饭呢？”
袭北望反问：“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奢靡纵欲之地，乱。”
袭北望说，“正是因为这地方够乱，很多东西才更容易浮现最原始的真相。解决灵团案，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查起。”
晏明殊：“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还不算计划，只是我暂时初步的想法，我说出来，正好你帮我参谋一下。”袭北望正色下来，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继续道，“两个方向。第一，从一切的源头叶启翎出发开始查，但说实话，基于我们对叶启翎的了解不是特别全面，且他背后有宋雪松，我们很难对他定性，若是叶启翎一口咬定跟此事儿无关，我们也拿不出具体的证据。”
“第二，若‘贼王’不好擒，其实还可以从他的爪牙开始，还记得上次咱们在酒店钓灵团的事儿吗？虽说那次咱们忙活了半天没啥收获，但起码知道了怎么钓‘鱼’，那么，我们就可以用相似的方式，先把灵团儿钓过来，然后利用诗吟草将它们吞噬，这样一来，虽然治不了本，但起码能敲山震虎。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把叶启翎削成个光杆司令。”
晏明殊沉吟了下道？：“从灵团下手的话，不但会打草惊蛇，也相当于将我们暴露在了灵团的视野中，下次难保灵团儿还能上钩。”
袭北望：“嗯，而且一次肯定钓不尽，若要避免灵团儿互通有无，只要是钓过来的灵团儿，咱们就得一次性全部解决。”
“但要做到这些的话，我们就需要不止一株诗吟草，但今天异控中心才叮嘱过，目前对于诗吟草掌握的属性并不全面，用诗吟草的话有一定风险，并且风险程度不可控。”
袭北望：“是，这些都是问题。所以我想，这两个解决途径或可同时推进，叶启翎那边要想办法接近，同时，对诗吟草的利用也不能完全放弃，这草用起来的确有风险，但——”
“做事哪有不承担风险的？灵团儿这种东西，我们知道它存在，知道它是不正义的，且一直在危害我们的星民，已经有不少人被他拉入了黑暗，也有很多人此时此刻或许正在经历挣扎和煎熬，我们不出手的话，那些在黑白边界挣扎的人，也就无人问津和相救了，况且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晏明殊点头，“是这个道理。”
“你知道，北城福利院的那棵蛇藤树是怎么来的吗？”
晏明殊摇头。
“是他妈的姜绪林自己种的！我想过了，这人虽然不行，但他自己私下偷偷种植蛇藤树这么久才被发现，控制得已经相当好了。”袭北望顿了顿，接着道，“说起这个事儿，还要多亏了那个黑市上卖蛇藤树种子的老板，这些消息都是他帮我打听来的。”
吃过了饭，两人站起来要往外走，迎面正碰见袭修真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小叔？”
袭修真看了一眼晏明殊，又看向袭北望，“小望？这么巧？来，陪我喝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要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