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殊双手撑着沙发两侧，向后坐直了，“只是觉得某位失踪人士，回归得有点突然。”

袭北望摸摸下巴，视线回避了一瞬，继而面不改色道：“.....最近确实忙，加上我自己......我其实也是想，趁这个时间好好复盘一下自己的感情状态。”

这话晏明殊没法接，虽然真论起来，两人没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算“小别”一场，乍然又听闻这人打直球，晏明殊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于是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拿起手边的书放回书架，没再接茬。

气氛有些微妙，靠着沙发靠背的另一位，一时也没再说话。

袭北望回来后，两人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个夜晚。

但袭北望是谁？

那必定不会是一盏省油的灯。

自从他搬到蓝博府公寓后，就以非常霸道的姿态，迅速在整个公寓里留下他生活的痕迹。

这些天晏明殊自己住，生活方面秉持的是能从简就从简的原则，开火是不可能开火的。吃饭的话，要么去楼下店里吃，要么就叫外卖。

但袭北望住进来后就不一样了。

晏明殊没想到他居然会做饭，而且做得还不赖。

所以自从袭北望回来，晏明殊的生活质量也跟着改善了不少。

就是有一点儿让他不是很能理解——袭北望做饭的时候，他得在旁边待着。

说起来，袭北望也并没有让晏明殊给他打下手，甚至所有的活都是他自己亲历亲为。

但即使晏明殊什么都不用干，袭北望就是要把他叫在一边，晏明殊要是走了，他就过去把人再叫过来，执着得很。

几次三番之后，晏明殊忍不住问他，自己帮不上忙，为什么不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

袭北望的回答是：“你在这儿陪我聊天啊！我都给你做饭了，你陪我聊个天怎么了？再说了，你没觉得我做饭，你倚在一边看着，咱俩说笑着，这个画面，特别美好吗？”

听他理直气壮地这样说，晏明殊也就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再走开了。毕竟是人家做饭，他只奉献一张嘴，再这样那样就太事儿了。

正是所谓的吃人嘴软。

还有一点原因是，袭北望说这些的时候，让晏明殊莫名觉得他很纯，很干净的样子。

这样阳光的一面，是他以前在路司衡身上从没有见到过的。

袭北望做饭，晏明殊自然默认自己洗碗。

但是吃完饭，袭北望又把洗碗的活全包了，这让晏明殊稍微有点儿忐忑。

于是袭北望洗碗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给他递。

袭北望看他一眼，感慨道，“你要是事事这么乖巧就好了。”

晏明殊不适应“乖巧”这个形容词，想要挤开他自己洗，利索又不欠人情。

袭北望用屁股把他往一边一顶，说，“不用抢，洗个碗怎么还开始抢了？”

晏明殊欲言又止：“你做饭，你又洗碗，你还是我上司。”

袭北望难得看见他这么有当下属的自觉，“既然知道我是你上司，那我命令你跟我谈恋爱，你答应不？”

晏明殊愣了下，都忘了给他接着递碗，反应过来立刻拒绝：“不——”

“那不就结了。”袭北望自己从他手里拿过最后一个碗，一边洗一边说，“我除了是你上司，还是你的追求者，你没看出来，我在对你献殷勤吗？”

说着抬头看他一眼。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着的目光炙热到有些灼烫。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晏明殊反而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袭北望麻利地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擦干净了手，过来一推他后肩，“走吧，你上司有个事情要跟你去楼上谈谈。”

两人上了楼，一起在宽厅里坐下，晏明殊问他：“你要跟我谈什么？”

袭北望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坐着，却并不好好坐，屁股挨着沙发沿坐，一双长腿没型没款地伸出去，占据了两人之间的空间，两只脚腕互相搭着，透着一股痞帅糙戾的劲儿。

晏明殊占据了一个单人沙发，正好在袭北望的正对面。袭北望的长腿这么一伸，都快伸到他脚下了。晏明殊的腿因此有些伸不开，他起身想往旁边挪一挪，不妨袭北望忽然叉开两脚，从两边把他两只小腿一包一摁，晏明殊身子起了一半儿，又被他的力道带着坐回去，同时听到袭北望说，“有个恋爱想跟你谈谈，可以不？”

晏明殊踢开他的脚，一阵无语，还没说话，这时袭北望的光脑上进来一则通讯，一分钟后他挂断通讯，对晏明殊说，“公寓管家通知，晚上八点停水，后半夜才会恢复正常供水。”

他看看时间，“现在刚七点过，要么咱们先洗澡吧，事儿一会再谈。”

晏明殊：“你是真有事儿跟我谈，还是诳我呢！”

袭北望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近他两步，见他也要起身，猛地俯身凑过去，两手撑在他沙发两边的扶手上，迫得晏明殊挺直摇杆使劲儿往后贴着沙发靠背。

袭北望偏开头笑了一下，又转回来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就很像一只时刻警惕着我的猫，我一有点儿动静，你就拱起腰来防备。”

晏明殊被他的比喻揶揄到，伸手摁着袭北望的头把他推开，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男人到了求偶期，真是幼稚。”

他走出去两步，又被袭北望揪住衣服后心拽回来，“敢说你男......说谁幼稚呢！我比你大七岁好不好？”

“那还真是没看出来。”晏明殊夺回自己的衣服，问他，“你先洗？”

袭北望又把他往前一推，“你先洗，我洗澡很快。”

晏明殊洗完澡，直接换了睡衣，回房间把衣服拿出去，放进洗衣机里。

他倚在床头，打开读声机听书，没听多久，就听见袭北望敲门。

关上读声机，晏明殊走过去开门，袭北望猫一样挤进来，晏明殊问他，“你还有事儿？”

袭北望说：“不是说好了，洗完澡要跟你聊事情？”

说话间，晏明殊看见袭北望腋下夹了张地图，“我以为你说着玩的。”

袭北望替他关上门，直白道，“你放心，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我不会对你起歪心思的，我是有原则的人。”

他这样直球出击，晏明殊倒不好提到外面去谈的话了。

袭北望把地图铺在桌子上，朝他介绍，“这是南河度假酒店的平面图，这个酒店，是叶启翎经常会去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晏明殊把它推给袭北望，他自己就盘腿坐在了床尾，听袭北望继续道，“金良派人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他每次去都会带一个不同的男人一起，而两人离开的时候，另外那个人通常都是一副形容憔悴、仿若被吸干一样的状态。”

“所以，叶启翎是出轨了吗？”

袭北望：“这个还不确定。不过那个酒店可能不简单。”

晏明殊：“怎么说？”

“我和金良关注这个灵团案已经很长时间了，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叶启翎所在的那个宗教，叫银鼎教，叶启翎就是现任教主，他们这个教派有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是，现任教主会供养上一任教主。”

“这些散养的灵团，会到处流窜，寻找有机可循的目标人物，待在他们身边，从而吸取目标人物周围淫靡、堕落的气息，这对于灵团来说，就像蜜蜂采蜜一样。而我们推测，这些灵团应该会有一个‘蜂巢’，并且很有可能就在这家酒店里。”

“‘蜂巢’和前任教主，估计也是在一块的。年轻的教主在外面行事，带领这些灵团到处施为，汲取他们所需的养分，而退休的老教主，则负责看守整个蜂巢，或许，这个蜂巢里，除了那个老教主以外，还有一个蚁后般的灵团存在。”

晏明殊神色很认真：“这些信息......”

袭北望：“暂时还都是我们的猜测，但——我觉得已经很接近事实真相了。”

“我们需要怎么做？”

“明天就是叶启翎去南河酒店的时间，我们悄悄跟过去，等叶启翎离开，咱们想办法混进蜂巢内部看看。”

晏明殊点头：“好。”

两人就第二天的计划，又仔细对了一遍，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袭北望收起图纸，试试探探往床边一坐，“都这么晚了，我能不能顺便在这睡一觉？省的来回折腾了。”

晏明殊打完一个呵欠，不由笑出声：“你住的地方离我房间好远啊！走路都得要将近十步呢！”

袭北望被晏明殊毫不留情地赶回了隔壁。

*

翌日一早。

晏明殊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死，不但睡前定的闹钟没听到，连袭北望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他被袭北望叫醒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袭北望近在眼前的大脸，甚至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

而袭北望毫不见外，他像是在操纵木偶，直接把晏明殊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懵样，又给他掀开被子，伸手去给他解睡衣的扣子。

扣子解开第二颗，晏明殊推开他，说话犹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干嘛？”

袭北望像是照顾“儿子”，直接提着他睡衣的下摆要给他脱下来，晏明殊伸手打掉他的手，终于醒了，“......你起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上司！”

作者有话要说：袭北望：好幸福！

晏明殊：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