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拍摄节奏很快，好多天的时间像是转瞬即逝。

剧本中，陈醉漾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拼拼凑凑了解到林溪明儿时过的颠沛流离，在借住的家庭里也时常不敢随心所欲。那所谓的传言其实只不过是强势者的加害，颠倒黑白。当事人想要去伤害林溪明结果被反抗，所以才想出了那样的说法掩盖。

陈醉漾知道后满是心疼，同时也掩盖不住自己心里的那份感情，于是不断试探靠近，今天的戏就是最为重要的节点。

是第一场亲密戏份。

“一会儿现场人不会太多，你们就放开了拍，我不多说，更多的留给你们发挥。”

方程开拍前没说什么，留下一句话就忙去了。

萧言殊站在南凛不远处，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凛看到他紧绷着的脊背，思索了一会儿，发现方程没有再过来说两句宽慰人心的打算，就走到他身边，学着别人安慰其他人的样子，手放上他的背，顺着脊柱捋了几下。

“别紧张。”

萧言殊第一瞬间是想立刻直起身子避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动了，承受了南凛不太老道的安慰。他还抬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遮住了耳朵，也不回头。

“好了！准备开始！”

南凛本来还想说一会儿放开了来，不用不好意思。但也没机会说了，干脆走过去准备开拍了。

他们俩提前和合作的其他两个演员打了招呼，就去了屋子门口。

“好，Action！”

陈醉漾除夕这天和林溪明约好了一起吃年夜饭，陈轻舟和自己母亲余琴也大力欢迎。

刚刚傍晚，陈醉漾就去家门口接林溪明。

林溪明穿了一件大衣，宽大的围巾罩住了他的半张脸，里面是高领的毛衣，显得他身材修长好看。

可是陈醉漾觉得他太瘦了。

从见到林溪明，陈醉漾就很沉默，除夕夜周围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家里准备年夜饭。两个人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一路无言。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地上，林溪明的鞋子上，肩膀上和头上，陈醉漾的余光也一样。

天冷，两个人手套没戴，却也不知道把手揣兜，傻愣愣的垂在身侧。手背偶尔会触碰到，即刻就分开了。

从大门口到家门口，没多久的路程。在进门前一刻，林溪明摁住了陈醉漾开门的手。

“你说你觉得你妈不喜欢你，或许是从未希望他们接受你。总是把自己关起来不好，试试打开自己，和他们好好说说话呢。”

陈醉漾一怔，随即去看林溪明，他听见他说，“我陪着你”。

进门的时候陈轻舟和母亲余琴很热情地和林溪明打招呼，似乎对于林溪明忽然又愿意留下来过年有些惊讶，陈醉漾听着没什么反应，只是嘴角压不住。

陈醉漾感觉到林溪明在一边用手臂点了点他，于是调整自己，冲着母女二人说，“妈，轻舟，新年快乐。”

余琴和陈轻舟有些惊讶，然后很快笑嘻嘻地也说“新年快乐”。

年夜饭是丰盛的，林溪明陪着母女两个人说说笑笑，陈醉漾就听，偶尔抽空看一眼林溪明。

一顿饭有说有笑过去了。

吃完之后陈醉漾提出要收拾碗筷，陈轻舟和余琴要帮忙，被林溪明拒绝，说应该两位男士来收拾，把两人赶去看电视了。

林溪明端了碗筷进厨房，轻轻关上了门，挤到水池边跟陈醉漾说话。

“新年快乐啊。”

陈醉漾在洗碗，也不说话，只是去掉了手套，从旁边摸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的盒子。

“新年礼物。”他说。

林溪明有些惊讶，擦了擦手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书签。

“我不太会送礼物，偶然看到，就买了送给你。”

书签很好看，表面是烫金的，上面的图案很精美。林溪明知道，陈醉漾的偶然，一定是去了礼品店好几次，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礼物里看了很久，最后要了最干净最新的一个。

“谢谢，可我没有给你准备。你现在想一个，我准备了送给你。”林溪明凑过去说，肩膀贴着陈醉漾。

陈醉漾还是不说话，在和那个最后一个最脏的锅作斗争。

“啊？行不行？”林溪明又问他。

陈醉漾终于洗完了，很快脱了手套，猛地转身，手扶住了林溪明的腰。

林溪明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手不自觉攀上陈醉漾肩膀，只是后腰没有撞上桌子的痛感——陈醉漾的手垫在了他腰后。

他们距离缩小，林溪明呼吸一窒，有些惊讶。

陈醉漾不说话，垫在后面的手转移到腰侧，钩住了一点林溪明的衣服。

林溪明没有挣开，反而看了一会陈醉漾，笑了，手指摸了摸对面人的下巴，“胡茬都出来了，要不哥给你买个剃须刀？”

屋子昏暗一片，有路灯暖黄的灯光照进来，外面有电视的声音，没人知道厨房发生了什么。

陈醉漾觉得现在林溪明想法一定和他一样，所以他很慢地靠近那双柔软的嘴唇，像是迫不及待尝一尝甜食的小孩。

除夕夜，七点一刻，或许更晚一点，陈醉漾吻了吻林溪明。

唇瓣相贴，然后分离，他看着林溪明浅色的瞳孔，没有被推开。

于是他决定再向前一步，一手扣住腰，另一只手抚上那骨骼明显的脊背。

被本能操控而做事对于陈醉漾来说是愚蠢且不可取的，但他现在愿意被本能驱使，宁可做一次野兽。

“我想要这个。”陈醉漾轻声说。

他紧紧抱住林溪明，禁锢一般让他仰起头，然后亲吻、舔舐、撕咬，发泄自己的欲望。一句话也不用说，只要一个吻，足够了。

林溪明被迫承受他的吻。

手在陈醉漾背后，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这样只会让陈醉漾变本加厉，他撬开牙关攻城略地，不得要领也要深吻。他们吮吸亲吻，彼此纠缠，身体紧紧依靠。林溪明又轻轻一下下摸他的脊背，像是安抚，又或是鼓励。

厨房里有亲吻的声音，林溪明脸通红却不肯推开陈醉漾，也没有提醒他“外面有人”。但陈醉漾似乎感受到他的顾虑，亲吻时一手打开了水龙头，哗哗声掩盖了所有。

凶狠的亲吻持续了多久，谁都不知道，而后就成了慢慢的耳鬓厮磨和轻吻，陈醉漾含住林溪明饱满的唇瓣，慢慢品尝，吻去渗出的血珠。

林溪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上了桌台，手臂虚虚搭在陈醉漾肩膀喘气，双腿被分开，陈醉漾站在中间，和他很近。

良久，他告诉陈醉漾。

他说：“我还没谈过恋爱。”

林溪明在陈醉漾面前是容易动情的，眼睛红了，有些失焦，嘴唇颜色更深。窗户外已经彻底黑了，路灯打进来，落了林溪明满身，陈醉漾手指擦过他的嘴唇。

陈醉漾目光还有欲望，只是更多的是温柔，他亲林溪明的嘴唇、鼻尖、眼睛，然后说，“我知道，我也是。”

剧本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方程并没有喊卡，所以还不能停止。

南凛还在喘气，被吻破的嘴唇有一点铁锈的味道，他不知道萧言殊有没有感受到。

忽然萧言殊动了，他拉过南凛的手臂，看着南凛，手伸进袖口贴着南凛的皮肤，缓慢地把毛衣袖子捋上去，露出南凛的胳膊。

刚刚被抓过的地方还有点红。

南凛浑身一紧，就看着萧言殊低头张口吻上那个红痕，他感受到那个湿漉漉的吻，浑身燥热，手臂是痒的。

南凛手揪住了萧言殊衣服，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把萧言殊平展整齐的衣服弄出了褶皱。

萧言殊很虔诚地吻完，弓着身子，手臂还贴着自己脸颊，问南凛，“还疼吗？”

南凛没有说话。

“好了，卡！”

结束了，萧言殊还愣愣地看南凛。

“还好吗？”南凛很快问他。

萧言殊呼吸还有点乱，随后反应过来慢慢松开南凛，彻底放手前还抓了一下南凛的手，很用力。

南凛看着萧言殊随即逃也似地走了，甚至踢倒了垃圾桶也来不及扶起来。

南凛从桌台上滑下来，站定，喘气，脱力似的扶住桌子边缘。

他伸手摸了摸破掉的嘴唇，一看，还有血迹。

这样的一个吻，仿佛他们是溺水的一对爱人，离开就难以存活，最终只好不断靠近、互相索取，逃不过一同沉溺的命运。

南凛仰头闭上眼，含住自己嘴唇上的伤口，尝到铁锈味。

很久之后他才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他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袖子放下来。

然后大口呼气，很快就清醒过来。

他想，原来自己开拍前没说出的宽慰是完全没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