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秋冬会场，阿莱西亚的第一台秀，是玛丽安争取到的celine。

“这本身就是家中性风的牌子，你肯定走的很好。”玛丽安全面接手阿莱西亚的日常生活，把她调/教成自信开朗的模样。

阿莱西亚在巴黎流下的汗水，恐怕比之前的人生加起来都要多。她们都希望她拥有流畅健康的身体线条，阿莱西亚的手臂还没有达到目标。

学校那边只好请假，她目前的监护人是工作繁忙的舅舅，让她独自生长。咨询过校方的意见，他们会保证她有资格报名——英国的那些大学。

elle的比赛自然无疾而终，阿莱西亚都没见到摄像头就被玛丽安关进健身房，美其名曰『你现在不需要曝光』。不过她的定妆照倒是在互联网上流传开来，只要想搜，总会找到。

“我有一个问题。”阿莱西亚气喘吁吁躺在地板上，玛丽安寸步不离监督她运动。她缺少核心力量，她们都想要健美的双腿，能支撑她踏穿地板。

“我是跟你绑在一起的蚂蚱了吗？”阿莱西亚扭头看到镜面中的自己，汗流浃背，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运动时她没有想任何事——根克的一切，病房的外公，什么都没有。她像被编程好的机器人一样开始行动，听从玛丽安的所有指挥。

“准确来说，是的。你要是不想自己的青春年华死在秀场上的话…已经晚了，我们没有回头路。”玛丽安站在门口抽女士香烟，“给你接了台秀场，你要是走不出来的话，我没有钱和精力给你找下一场了。”

阿莱西亚挑眉：“我以为你很有钱。”

“硬撑的。”玛丽安露出自己皮衣下的商标，“这是我二十年前走秀时品牌方给我的。”

“所以你为什么看上我？”

“因为你跟我很像。”

“我？真的吗？”

“我之前不叫这个名字，但不夸张，我也走过蓝血。”

阿莱西亚无心她的过去，玛丽安是个浑身神秘的女人。她有她没有的社会经历与成长疼痛，她比她大二十岁，这些都是阿莱西亚无法追上的阅历。

“我要是没走好的话，我们就一拍两散了？你不知道干什么去，我回根克读我的书。”

“是这样。”玛丽安有点暴躁地掐灭烟头，“我怎么才发现你话这么多。”

“有吗？我一向这样。”阿莱西亚在巴黎的全部生活都交给玛丽安管理。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一定先背下巴黎的市区地图，排查好公共运输工具还有商场位置，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当甩手掌柜。

这是信任的体现，阿莱西亚不肯把自己交给任何人，而她目前被玛丽安养得甚至不知道楼下的咖啡馆的摩卡多少钱一杯。

她跟玛丽安住在一起，短暂的同居生活很安静，因为玛丽安没有娱乐——古板严肃的女人。

“我真的有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吗？”阿莱西亚还在问令人烦恼的问题，她有的时候很烦人。

“我不想骗你，没有。”玛丽安来到她的面前，一股薄荷味传来。

“薄荷味的烟好抽吗？”

“你也抽？”玛丽安的瞳孔充满震惊，“什么时候？虽然你以后可能戒不掉。”

“十三四岁吧，胡思乱想又人嫌狗厌的年纪。”

“好吧。”玛丽安扶起已经半死不活的阿莱西亚，她全身酸软，健康又自律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她。“你没有那样摄人心魄的脸，你只能让人们记住你——你也能带动他们的情绪。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轻而易举就能让别人跟你的想法一样，尽管他们原来的想法可跟你不同。”

“我有这么厉害？”

“你现在就在诱导我与你同频，我不知道你怎么养成的这种性格——不过，没人讨厌。”

她的确没有美到令人无法呼吸，但褐色马丁靴第一次出现在秀场上时，人们就该明白，她生来属于这里。

像高中生一样的校服装扮，却有点不同——她的下身是卡其色短裤，搭配格子短袜。阿莱西亚的头发被梳成波浪模样，衬托她的脸型。

『笑，或者木着脸，随你。』

她的第一场表演不尽人意——玛丽安这么觉得

，而其他人感觉不错。

“你走的力气太大了，我都怀疑换一双高跟鞋的话，你能把自己钉在台上。”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我的身体告诉我应该这么走，聚光灯的确会让人紧张——但这也让我什么人都看不到。”

celine的创意总监对她表示满意，处子秀能表演成这样已经令人惊叹——关键她才十七岁。

“我会向其他人推荐你的。”金丝边眼镜的男性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阿莱西亚，阿莱西亚·海因里希。”

她和玛丽安坐在电视机前复盘，看到自己，阿莱西亚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

“你紧张吗？”玛丽安开了瓶啤酒，她们坐在她的客厅里。

“有点，后台全是我不认识的人，我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敢催化妆师。”

“下次直接拉着他，跟他说『嘿，伙计，你不能把我忘记』。”

“还有你看，你的眼神根本不像个新人——”

阿莱西亚看到自己的琥珀色眼睛闪闪发光，一步一步走近摄像机。“怯场在所难免，不过你还好。”

“因为我只想的是『他们全都应该记住我』。”

“所以说你有个大心脏。当年我走香奈儿的时候…”

玛丽安的故事她一点都不想听。法国女人多情浪漫，男人同理。而阿莱西亚厌倦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那让她觉得所有人都是蠢蛋。

elle的模特比赛正式结束，阿莱西亚看到自己的排名，第四十二位，是海报上的一小串名字，连照片都没有。

不过无关紧要，因为在德布劳内怀疑她在巴黎迷路时，玛丽安疯跑进她的卧室——改装过的书房，大喊：

“ysl想让你走！他们的时尚总监看上你了！”

这次阿莱西亚没有发出反问的声音，因为她累的睡着了——前天她去试着拍了静态照片，效果不错。

玛丽安的魔鬼训练还没有结束，榛子酱与梅酱兔肉全部都是过去式了。

阿莱西亚消失的第三个月，德布劳内严重怀疑她被人贩子拐卖到偏僻荒芜的地方，不然怎么人间蒸发。

他尝试去搜索她的词条，只有几个相关的视频。有网友发现celine上出现的新面孔，与中性风的配合度堪称百分百。她还好好地在巴黎活动——只是不想理他罢了。

这让德布劳内有点郁闷，他想跟她说话。

下个赛季他就转正成正式队员了，海因里希的填补令他没有特别孤僻，尽管在生人面前他还是内向自闭的少年。可他已经能够和库尔图瓦他们谈论有的没的青春期幻想与无聊的话题，他感觉自己逐渐变成正常的男生——也许。

或许阿莱西亚在巴黎忙得脚不沾地，但这并不是她能忽视他消息的理由。他决定不再主动询问她的近况，他的热情也是有限的。

『对不起，凯文，我不是看到你的消息却不回复的。我一天只有现在能安安静静坐在电脑前，还要被我的经纪人管着——久坐会增加体脂率。我的工作非常繁忙，但是我感觉没有必要——如果你能见到我的话，通过互联网或者海报，可是都没有，说明我的影响力还是不足。巴黎的确有许多美食，可惜我不能品尝。这里的天气好不到哪里去，我还在穿着大衣——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吗？托马斯和安娜回去了吗？他们要是再不回家的话，恐怕就要被举报没有资格作为你的寄宿家庭了。我想养一只猫，但玛丽安的眼神令我害怕——她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我怕她会掐死它……』

阿莱西亚每天都只回复一次，像这样的一大段话。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继续问她最近的生活。

德布劳内少有的、主动的时候。

夹在ysl面试之间的 Dsquared 2 秀场在米兰举行，她和玛丽安一起去——飞机上她太困了，靠着玛丽安的肩膀睡着了。

“这场有超级名模。”玛丽安满怀爱怜地抚摸她的头。阿莱西亚不得不习惯连轴转的工作，她才十七岁。“Tanya Dziahileva，比你还小一岁，已经为范思哲和迪奥大开大闭过了。”

美国经济不堪重负，全球各地都是相同的情况——所有行业都在喘气。阿莱西亚的母公司是elite management，最出名是走出地球球花莫妮卡·贝鲁尼。

“我是第几个？”阿莱西亚还在适应晕车的不适感。米兰对她来说是个很新奇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挥舞双手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第四个，好好表现。ysl没彻底定下来，他们要看硬照。”

“我会的。”

准确来说，阿莱西亚逐渐变成大人的样子——至少比青春期还未结束的德布劳内和库尔图瓦要成熟——女孩子总是早熟。

在他们还在球场肆意奔跑、不知道生活为何物的时候，阿莱西亚已经感受到自己将来面对的问题——如果独居的话必须处理小偷、强盗、性/侵犯的问题，一个人处理水电供应和日常消耗，证件保险……等一系列听着就令人头大的东西。而她还在畅享去伦敦的日子，她自己。

以『强硬狂气』为主题的秀，阿莱西亚负责扮演□□教母。后台她与谭雅聊了天，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谭雅甚至羡慕她能继续读书。

“读书多好啊，我高中还没念完。”谭雅有一张精灵系的脸，风格多变，她们坐在一起聊少女们喜欢的东西——指的是比利时的风景。阿莱西亚给她推荐几处有趣的地方，起码五个人围着她准备。

谭雅大开，阿莱西亚笑着送她走出后台。

当然，这段友谊不止现在。

调整呼吸和重心，像平常走路一样——但又要不太一样。『你是意大利某个□□的掌权人』她给自己打气，『所有人都要跪下亲吻你的右手』。

玛丽安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就是慧眼识珠。阿莱西亚不负众望，她就应该活在秀场上。她的身体不再是曾经遮掩的对象，她不为自己感到羞耻。是昂贵的服装首饰与聚光灯给予她自信，她也通过自己的身体展示别具匠心的西装设计，双赢。

她会对着记者大笑着说：『是秀场给了我勇气和力量，只有在秀台上，我才感觉自己真实的活着。』

不考虑家庭破碎的问题，不在乎与青春随之而来的疼痛，不关心失败的投资经历。那一瞬间她只属于她自己，属于全世界。

面容姣好的女性身着铅灰色短裙套装，披一件长及小腿的黑金大衣，脚下的高跟鞋不是柔弱的代言词，而是中世纪横冲直撞的铁骑，一寸一寸侵蚀欧洲的土地。

今夜她注定钉在历史上。

镜头隐隐约约拍到工作人员为她点燃雪茄，他们都切身实意地扮演各自的角色。阿莱西亚一边吸着雪茄，一边迎着摄像机走去。

五步台阶，她走得像与敌人会谈的首领，举手投足皆是淡定自若。

会场内安静的只有呼吸声，因为她可能轻轻挥一下手，就有无数西装革履但匪气满身的男人冲进场内，为她献上自己的枪/支。

定点转身前，阿莱西亚掀开自己的大衣，露出身躯的边界。大衣提在手上，她面无表情地抽了口雪茄，单挑眉结束最后一个正脸镜头。

『来吧，亲爱的，我欢迎你的加入，因为我会提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毫无疑问，这是成功塑造的角色概念。因她沉默的会场，因她跟随的目光。教母不在意生杀予夺，教母只想关心你的生活——

当然，背叛教母的话，那只能付出超越生命的代价。

“快！还有一套！”位高权重的教母顷刻崩塌，阿莱西亚慌张地被按在座位上。她需要调整表情，下一套就是死了丈夫的上层女人。

但毋庸置疑，是会跟儿子争家产、狼子野心的坏女人。

“酷死了！我真以为你在□□待过呢，你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的样子。”玛丽安开车去机场，她们都很高兴。

“我看过很多电影，比如《教父》。”她坐在副驾驶上，米兰的交通情况与巴黎别无二致。

“看到的可不是学到的，我有必要好好调查你一下——万一你真红上天了，结果传出你曾经绑架某家公子或者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那就太晚了。”玛丽安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的履历可比巴黎的街道干净。”阿莱西亚想到糟糕的卫生问题，额头青筋怒起，“我前几天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人公然在街边上厕所！”

“习惯就好，巴黎人的脑子都有点疾病。”玛丽安拉下手刹，毫不留情地说。

“你真的是法国人吗？”

“货真价实，但是我是在马赛出生的。要不是巴黎的时尚资源太多，谁愿意去那个破地方。”她翻了个白眼。马赛人在巴黎可没少受气，玛丽安对这里的态度只有一个——

“哼，伟大光荣的巴黎人！”

作者有话要说：玛丽安其实有点瓜瓜的影子，她对莱西的工作管的非常严、但又不是很严，她超爱。

玎比二人还能发出肮脏高音的年纪，莱西已经是成熟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