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销号了,谁也找不到她了。
虞红在班里宣布裴妙退学的事后,林荫第一个哭出来的。她不信裴妙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连一句话都不跟她留。
她跑去追问虞红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说新雨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吗?怎么好好的就退学了呢?是因为运动会的那个事情吗,你不是说都解决了…………”
“抽个时间把新雨的位置收拾干净了。”
她的追问没有换来任何结果,虞红也什么都没跟她说。
林荫缠着她的妈妈去找乐婉之,只换来了一句裴妙出国了。她看着微信里置顶的那个熟悉的头像,名字却变成了已注销的微信用户。
她在学校里天天哭,吓得纪子锐甘愿该她当孙子,各种好话哄着。
虞红也于心不忍,努力去开导她了。她没有想到在林荫心底裴妙会有那么重要,要说这妮子绝情吧!也绝情,销号销得毫不心软,不辞而别,直接玩消失了。
邓舒阳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歌曲也给她换了,但想听得人都没了,他换了个寂寞啊!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林荫意外听到了她爸妈的谈话,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得愣在了原地,她眼中噙着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砰”得推开了书房的门,问他们:“这才是新雨离开的真实的理由吗?你们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委屈地说:“你们知不知道新雨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林荫怒火中烧地彻底暴走了。
林父林母追了出去,还是晚了一步。
那天还没到返校的时间,她直接打了车冲到了学校,一个人闯到高三的教学楼找到了瞿雅,什么话都没说的给了她一个巴掌。
周围有人说了声“卧槽”,看戏看得挪不动脚了。
“要不是你新雨会走吗?举报信写的开心吗?”
林荫气得人都在发颤,揪住她的衣领,边哭边颤着声音说:“要不是你,新雨会走吗?凭什么你还能好好的在这?”
瞿雅被扇懵了,一缓过神来,立马试图反抗。
两个女生在走廊里扭打了起来,瞿雅一句“她活该”,触动了林荫的神经,她不知道的哪来的力气又腾出手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她跟个疯子似的,扯着瞿雅的头发,瞿雅被拽得头皮疼:“你个疯婆子。”
“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个潜能呢!”林荫狠狠地瞪着她,眼泪就从大大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温杨站在楼梯口,看傻了,他结结巴巴地问着解彧:“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了?”
周心悦沉压了一个多月的怒气,被林荫给彻底点燃了。她也憋不住了,把书包扔在了郁言朝的身上。他们都以为她是去拉架的,没想到她是去加入战斗的。
局势越来越乱。
三个女生四大厮打在一起,全部滚在了地上。
那躺在她爸抽屉里的二十二封举报信,周心悦看得也是心惊,那些带有着侮辱性的词汇全都蹦在了她的脑海里,“那么喜欢写举报信,是吧!”
瞿雅占下风,“你们凭什么那么对我?”
“就凭我们是朋友。”周心悦冷着眼回呛。
新雨走了,他们谁不难过。特别是深知内情的人还要在精神上隐忍着严守秘密的双重折磨。她被她爸明着暗着警告,装聋作哑了那么久,今天这口气终于顺了出来。
郁言朝和温杨飞奔过去拉架,他们第一次发现女生要是打起架来得狠劲,男生是拉不住的,甚至还会被波及到。
林荫两个肘击抡得温杨下颚的红了,他边痛得呼,边去扯她们绕成了麻花一样的手臂,郁言朝看到周心悦都打红眼了,畏惧得不敢拦了。
瞿雅说:“她要是没做那些事,会被人拍到照片吗?”
“你他妈。”林荫狂暴了,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你喜欢解彧,你去凭本事争啊!用这恶毒的手段算什么?你跟阴沟里那见不得光的老鼠有什么分别。”
周心悦捆住她的双手,虽会被她的指甲划到脸,但也狠狠堵住了她那张不会说话的嘴,“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朋友?”
“朋友就是不管对与错,都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温杨见两个人都疯了,真怕再打下去出了什么事。他拦不过,怒吼了一句,“我知道她可恨,但新雨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眼眶里堆积着泪水,怒视着温杨,她怎么会不知道新雨不会回来这个事实,她只是不甘心。
“你知不知道新雨受了多少委屈啊?要是没有那封匿名信,没有那些照片,她还会在我的身边,我们还会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我们还会是同桌,你什么都不懂,你在这说什么?”她跟个小孩似的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这话说得温杨眼睛一酸,回头对上了解彧阴郁的黑眸。
他暗叫不好。
完蛋了。
解彧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件事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而他们一个个都知情,就他一个人被傻不拉几地瞒在鼓里,他沉着脸问:“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温杨会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是因为他爸就在现场,他向下躲避解彧审问的视线,“匿名信和照片,就你和新雨在海边的消失的那一阵子”,再细致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照片在谁那?”解彧问。
温杨一股脑儿地全盘吐出,“你你你你爸妈手里,你放心,照片没流出去,卡都被销毁了。”
前阵子纪委在平桦市成立反贪小组,他们接到内部检举,彻查税务局的局长,瞿雅的爸爸是在那局长手底下干活的,也捞到了不少的好处。牵一发而动千钧,黑的,白的斗了一个多月,替罪羊都换了好几波,人没了好几个,如果没有解正清,都显些被他们瞒过去了。
他们想尽办法挖解正清的黑料,想拉他一起下水,最后把主意打到解彧身上去了,才有的那些照片的存在。
子女永远是父母的软肋,夫妻两打了个完美的配合,解正清釜底抽薪一窝端的同时,许霁月也用了一些并不光明的手段拿到了储存卡,愣是谁也没想到瞿雅会那还有备份。
瞿雅的那张脸被两人指甲挠花了,跟唱戏似的。
林荫脸气的跟涂了一层颜料一样红。
解彧忍着内心的痛楚,字句清晰地在他们面前承认。
“是我——”
“亲手放她走的。”
事情再一次翻转,他们都用着一脸惊呆了的神情,所有视线齐聚到解彧身上。
林荫踉跄地从地上爬着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他妈到底对新雨干了什么?”
让她可以失望到要销号来斩断掉跟所有的人联系。
要说新雨会向瞿雅这种人低头,林荫一百个不信,但如果那个人会是解彧,林荫会义无反顾的相信。所以到头来还是她付出真心的人伤她最深,林荫看着解彧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失望地发出了一声叹气。
温杨看着她还想出手抡人,立马横在了解彧面前,“林荫,你先冷静点,解彧肯定有他的苦衷。”
“你跟我谈苦衷,那新雨呢?她付出的时间和真心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新雨为了他,她…………”林荫现在是个行走的炸药桶,谁碰谁燃,她喉咙滚烫地质问着解彧,“她在学习上付出了多少努力。她不喜欢学习,除了英语也不擅长其他的科目,她不是你们那种一学就会的天才,也是一点点慢慢学起来了。她周末回家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休息,她全天都在补课,寒假也是,你以为她那么贪玩的人怎么会说消失在网络里就消失在网络里。但她从来没说过一个苦字,她那么拼命的想要留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啊!”
“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徒手拨开了温杨,站到了解彧面前,哽咽着一度说不出话来。
“运动会发生那件事后,她害怕连累到你,都做好了转学的准备。你就仗着新雨喜欢你,就可以这么伤害她吗?”
走廊里回荡着她痛心的嘶吼,她气得跺脚,在走廊里踱来踱去。
林荫的爸妈赶到了学校里,赶紧拥住了哭泣的女儿。林荫能明白不喜欢新雨的人想要她走,但她不能明白为什么喜欢新雨的人也要让她走啊!
她接受不了的哭崩溃了,魔怔得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妈,我最好的朋友她走了。”
林庆阳知道瞿雅干得那些事后,也是对她心生芥蒂,但作为老师,他不能不扶。
周励拉起了跪在地上,处在生气余韵中的周心悦。周心悦当众抖出了瞿雅作弊的事,精准的说出了她考试作弊的时间和考场,还从书包里拿出了她作弊的纸条。
新雨走了,她也别想好过。
她要她一报还一报。
瞿雅吓得脸都白了,尖叫地去否认:“我没有,我没有,你在胡说八道。”
作弊的事情都不用周励去重新调查监控,周心悦全部打包在了一个U盘里给他,那是她和郁言朝花了一个通宵,翻看了她入学以全部的考试视频,一帧一帧找出来的。
在证据面前,容不得瞿雅半分狡辩。
作弊的大过也将永久的保留在了她的个人档案里。
经此事后,班上再无人敢和瞿雅深交,她凭一己之力把自己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林荫天天和裴妙朝夕相处,能知道她所有的的事情,会心疼,也无可厚非。
温杨也是,他除了睡觉不跟解彧厮混在一起,睁眼的时间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他知道解彧心里也不好熬,不然也不会每天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不笑不哭不流泪,一天到晚只知道刷题了。
解彧用这幅活死人的模样循环了很多天,身型日渐消瘦,温杨实在是看不下了,死拖硬拽着带着他一起逃了二模的模考。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周励急得差点报警了,倒是两人的爹妈半点儿不带着急的,反而让他放宽心,说:“他们玩完了,会回来的。”
温杨开走的那辆跑车装有GPS系统,手机APP一查就知道两人在哪里。
他开车带着解彧在高速公路上兜风,没有目的地一路往前开,车里放着《Ride It》。
“和我你就被藏着了,透个底吧!到底为什么,你要让新雨走?”
风猛烈地打在脸上,像是被石头砸中了,解彧切了歌。
《Burdens》
“她有她的人生轨迹,不能为了我偏离了她该有的方向。”
话说得很漂亮,那份失恋的苦他就只能受着。
林荫那天的话语还时刻回想在他耳边,解彧就是不想裴妙万事以他为先,她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他希望她活得如她在山上喊得那样“灵魂滚烫,永远自由”,如果不逼那么一把,她不会下定决心走的。
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温杨远离了监控,猛踩油门提高了车速,“自讨苦吃,那你就受着吧!”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周才回学校。
没了解彧和温杨两座山头,郁言朝考到了第一名,喜庆的就差买个礼炮给自己放了。
周心悦嫌弃地说:“你看你出息的样!”
解彧从他妈妈手里拿到了那仅剩的最后一份照片。
一张张往后翻去,他看到了他们在海边牵手,相拥和接吻。
女生散着一头湿落的乌黑长发,整个人一/丝/不/挂的挂在男生的身上,她的身子微微起伏得向后仰,眼尾上扬,朝他笑。他们在汹涌澎湃的海浪里接吻,一起融进红艳的夕阳里。
解彧的眼泪扑簌而下。
他看到她一张张高高扬起的笑脸,这一天仿佛就在昨日,而她还在他的身边。
许霁月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直言不讳地说:“阿彧,你越界了。”
得亏角度偏颇,也就只拍到这一幕,但足够令人遐想连篇了。
“我知道。”
不守信用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