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皇叔遇刺?”
长乐听闻此事,自是坐不住的,忙携着莲儿匆匆往序香阁去。
屏风之内,御医正为白翊上药。
汝灵儿透着屏面往里瞧,看不真切,着实烧心。
也不知王爷伤得如何,方才那衣衫上沾了好些血,瞧着怪疼的。
“王爷,这药效好,敷时却有灼痛,须忍着些。”
御医稍作提醒,得白翊示下,方着手上药。
“嘶。”白翊蹙眉,伤口一阵紧痛。但愿这药效当真值得这一痛。
“怎么了?”汝灵儿听着却是揪心,顾不得礼,越入探问。
却见白翊上身半裸,端坐床沿,浅泯着唇,方又觉自己逾矩,背过身去。
这回,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看的!
御医处理完伤口,正欲起身往胸口处包扎。
白翊摆手,瞧了眼汝灵儿,眸色深了深。
御医明意,折过身,道:“姑娘,你来为王爷包扎吧,我先去熬药。”
“我?”汝灵儿转身,瞧着递到手上的绢布,一时束手。
“记着,王爷此伤在肩,切要好生看顾,这几日,莫提重物,莫沾了水,时下快入酷暑,每日需常换药,保持干燥,莫生了汗拖延伤口。”
御医一番叮嘱,汝灵儿皆讷讷应着。既是为其受伤,她自当尽心照顾。
白翊此伤不过是擦伤,实并不严重,想来御医此番着重之论不过是王爷授意为之。
御医自去,汝灵儿仍定在原处,回顾默念着方才的交代重点。
“还不快过来包扎?”白翊侧身催促,故意将伤口伸了伸。
“奥。”汝灵儿姗姗向白翊移步靠近。
只近了身,却迟迟不敢抬眸,小手摸索着一点点向胸口处裹去。
他不动,她的脸颊便只得贴近些。
胸膛起伏,连同气息紧凑。明明不是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可偏偏这萦绕不去的淡香混着果奶味道交合一起,蔓延渗入肌理,蛊惑心头,扰得人无法思考。
“王爷,你抬一下手。”汝灵儿弱弱道。
“伤了,疼。”白翊并未配合。
可伤的不是左臂吗?右手也疼?
汝灵儿无奈,只向里近了一分,滚烫脸颊便蹭上了炙热胸膛,忙又缩回几分,几番如火中取栗般试探。
白翊忍俊,压低声道:“不是,什么都看过了吗?”
这一句勾起晨起之状,她竟还想试试这胸膛是否有弹性来着。
汝灵儿一下慌神,绢布于手中滑落,再忙去拾,一个不经意,恰如其分地正中其怀,这下是真真实实地来了个贴身熊抱。
试着了,没有她的脸软。
汝灵儿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香玉满怀,微汗泛甜。白翊双手支着床沿,亦不觉紧了紧,面色微涨。
“小皇叔,小皇叔。”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长乐上楼之声,汝灵儿一下回了气力,弹身而起。
白翊方呼出一口气,只是这怀中一空,不觉有些失了温度,却也只得佯装自若地敛了敛外衣。
“我、我去瞧瞧药好了没。”汝灵儿羞色遁去,与长乐擦身而过。
“这,她怎么了?”长乐疑色问莲儿,莲儿亦不知,便不再探究,忙进里间关切,“小皇叔,你怎么受伤了呀?是谁这么没长眼,竟敢伤了你!我定让父皇好好找人查一查!”
长乐嘈嘈长论一番,白翊却是头疼,只言片语声称静养,便将其打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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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几日,汝灵儿倒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照顾有加。
于这行刺之事,汝灵儿也探问过,应是朝中之事,白翊未曾细说,只道与她无关,不必自责。
只这白翊受了伤,人也矫情了些,改了一贯清冷作风。明明伤的是肩,倒似断了双臂一般,起坐躺卧皆要她扶着,喝茶吃果亦要她喂,便是喝药也得她哄着。倒是换药一事,自那日后,便交由墨言了。
汝灵儿起初多少觉得怪,还忌惮着些,不过而后便也想通了,便是常人生了病,身子都要弱些,想她自个儿得病时,也是缠着阿奶哄她,这王爷金尊玉贵,自当是骄养些,想是没受过如此重伤,又孤身一人在这序香阁内,唯一的近侍墨言瞧着又是个莽汉,总是不能仔细的,如此想来,应是难忍伤痛,脆弱之时黏着人些也是情理之中。
反正这摊子是她惹得,她也推不得,便安心受着罢。好在茗儿被留了下来,与芸儿安置一处,白日里多少能帮衬着她些,倒也不觉繁累。
“茗儿,药熬好了吗?”
“好了,小姐。”茗儿把着药罐仔细将药倒入药盏之中。
汝灵儿忙凑上来端。
“小姐,小心烫。”茗儿关切,换上盘托,又嬉笑道,“我瞧着小姐这几日对王爷如此上心,莫不是瞩了意?”
“你这丫头,乱说什么!”汝灵儿羞恼。
“我才不是乱说。不然为何那日小姐不趁乱逃走,反还和王爷回来了?”
茗儿问得汝灵儿一愣。
“我,那、那是王爷受了伤,我自然弃之不顾的,更何况,谁叫你和哥哥想的法子如此拙劣。”
“那可是少公子一人想的。”茗儿打量了下汝灵儿,暗笑自语,“原是这么个英雄救美,如今,这少公子之计,我倒是明白大半了。”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什么?”汝灵儿没听明白。
“没什么,小姐说不是便不是罢。”茗儿将盘托递到汝灵儿手上,“快去吧,小姐,莫让王爷久等了。”
茗儿只捂嘴笑。
汝灵儿睨了她一眼,因是到了喝药时辰,不便再闹,方端了药回序香阁内。
“王爷,该喝药了。”
汝灵儿仔细端着药盏,挥手吹了吹,从腰间拿出一颗果子糖搁在一侧,一并递上。
她随身带着的这些果子糖,酸甜薄荷凉儿,彩色纷呈,倒是特符合这王爷口味,每回总要先吃上一颗糖,方肯喝药。
闻着这味,便是一股子苦草味。
白翊深了深眉,只衔了糖含入口中,对这盏药熟视无睹,又折身看书。
“王爷,喝药。”汝灵儿将药盏捧近了些。
白翊只得搁下书,端起药盏凑近,又放下:“本王觉得这药扰了屋内之气,你去折些花来去一去。”
“折花?”
“嗯。”
“那这药?”汝灵儿犹豫。
白翊作势吹了吹:“还有些烫,本王待凉一凉便喝。”
汝灵儿虽觉莫名,倒也未尝质疑。
这几日她已习惯了,这王爷应是不喜喝药的,每回总得三催四请,变着法儿哄一哄。
也罢,摘个花儿而已。
见汝灵儿欲去,白翊又故作几番补充。
“多摘些,要不同的,开得好的。”
“本王看园中那蜀葵不错,红芍牡丹、夜合金凤亦是不错,还有幽兰玉簪、凌霄紫薇。”
“那水芙蓉如今也当盛时,也折朵来,要用那溪水将养着。”
……
汝灵儿细细听白翊道完:“王爷,可还有吩咐?”
“便先如此吧。”属实白翊已暂编不出太多。
汝灵儿遵了意,自去园中摘花。
只这园中花草繁盛,方才白翊细数的这些又非她全然知晓,一时迷了眼,不知何处下手,索性瞧着好的便各样摘一些,总能凑上数。
支开了汝灵儿,白翊方起身,将那药悄悄倒于书房盆栽内。近两日为此,白翊少不得伤脑筋编理由。
怪只怪这药效太好,伤早已痊愈,便也只得如此,拖延一二了。
隔窗瞧入园中,花团锦簇间,那明媚人儿招摇入眼,宛若瑶池仙子,身姿摇曳,粉靥娇笑。
乱花渐欲,迷了她的眼,她却没于乱花之中,迷了他的眼。
不知阁上之人瞧了多久,汝灵儿已抱了满怀芬香,唯剩下溪池边的芙蓉娇。怕湿了衣,遂挽了袖,探石而过,将将好折下一株并蒂莲,又盛了清水,将其仔细置入其中,方携了各色花束回阁。
入里取了琉璃瓶盏,将折来之花一一摆上。
“王爷,这样摆可好?”汝灵儿探头询问。
方才只顾着插花,倒未注意这王爷作何,抬眸一瞧,却见着白翊正于书房沉迷作画。
汝灵儿好奇,凑近了瞧:“王爷,你在画什么?”
白翊却是手上一顿,笔下一折,忙将纸团了起来:“没什么。”
明明那画上有一个圈,还未作完,何必藏起来?
“便是瞧瞧又如何?”汝灵儿努嘴,说着要去白翊身后够。
她伸他躲,一来二去,白翊只得佯装蹭了受伤之肩,汝灵儿亦不好再争。
“今日扰了兴致,这画便不成了,改日画好了,再予你瞧。”白翊解释。
不过一幅画,她倒也没那么稀奇,只是担心又弄疼了他,忙问:“可是扯了伤?让我瞧瞧。”
“无妨。”白翊摆手,他今日还得把戏演完。
“那药可喝了?”汝灵儿方想起来。
“自然,你瞧。”白翊递上一空空药盏。
汝灵儿瞧着,确是滴药未剩,方释怀了些。
****
入夜。
白翊翻来覆去不睡,遂起身悄然来到塌前。汝灵儿本欲入睡,迷蒙中叫人拍醒,甚是困惑。
她揉了揉眼儿,道:“王爷,这时辰了,你不睡吗?”
“这天太热,本王睡不着。”白翊将一旁的丝绢团扇递到她手上,“你替本王拂扇。”
“拂扇?”
“自然,御医说了,本王之伤不可生汗,这里自然只有你替本王拂扇了。”
白翊一本正经骗说,汝灵儿正当困意,亦未讲究,便应承下,只当哄了这王爷睡去便可。
如此,汝灵儿则慢慢悠悠坐于床前,为其拂扇。白翊自是得了意,安然躺上床,阖眸浅笑,好一番享受。
过了一刻、两刻、三刻……
夜烛明灭,沉香燃尽,窗外静得只剩蝉鸣。
汝灵儿不住地打着呵气,拂扇速度也渐渐落缓,直到慢慢将垂头,合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os):
长乐:小皇叔,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王爷:你觉得呢?
长乐(有一丝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