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在最上面的是碧蓝刚发的官方通告。

李明石扫了一眼，很快弄清了状况。

突如其来，四年级各个系的年级前50全被系统从原本的队伍抽出，分配到了各种没满人的小破队里，官方解释是为了平衡各队之间的实力差距。

要平衡实力，你早干嘛去了，李明石在心里吐槽。

帖子底下一片鬼哭狼嚎，大多是苦主在嘤嘤嘤，也有前五十现身说法，在下面愤怒开麦。几百层高的评论有哭诉队伍被拆的，有骂学校不做人的，有嫉妒那些老弱病残的小破队捡了好运的，有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也有前五十看到新的队伍心灰意冷，直呼带不动的。碧蓝管理员也不作为，或者谢菲怀疑碧蓝根本雇不起星网管理员，任由这些评论大刺刺地在下面叠起高楼。

也有帖子声称四年级的前五十参与分班考，本就对其他学生不公平，有附和之声，但也很快被愤怒的受害者以及前五十的崇拜者们淹没，论坛里一片乌烟瘴气。

他们竟成了碧蓝这次平衡下少有的受益者。

莫名其妙捡漏的老弱病残小破队：突然被好运砸中，瑟瑟发抖。

“怪不得，原来大佬不是自愿的。”比尔喃喃道。

“也不知道这位大佬是何方神圣。”李明石忧心忡忡盯着陌生的名字。

谢菲看着系统队伍里的第六人，心里叹了口气。

好巧不巧。

莫虞。

许是在论坛里见证过四年级前五十的暴躁脾气，直到已经载入伊莎贝拉的虚拟现实，即将开始考试之际比尔和李明石依然在纠结这个问题，趁系统在对考场做最后的检测，他们小声嘀咕着。

“你说大佬会不会看我们不顺眼干掉我们。”

“大佬就算干掉我们独自拿到第一，我们也是第一。”

“对哦。”

在旁边听了一切的莫虞：……

该说这帮新生是信任他呢还是不信任他呢。

伊莎贝拉的指令一下，作战开始，莫虞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领导权，众人也不再嬉皮笑脸，迅速进入作战状态，完全听从他的调遣。

虽然他们实力不行，但是态度行啊。

这次分班考是山地地形，赛制很简单，每人胸前都别有一枚刻着姓名的勋章，勋章离身即视为淘汰，一天之后按勋章数量对队伍进行排名。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不断交战夺取勋章，躲藏避战在这场考试中没有任何意义。

行进了没一会儿他们就与两只队伍狭路相逢，对方显然认识莫虞，谢菲从他们的眼里看到深深的忌惮。但同样，这两支小队也都对昨天学校论坛上的消息有所耳闻。四年级前五十被随机分到弱队，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莫虞拖着一大支没用的新生队伍，再强也会被队友绊住手脚，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领头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风向一变，两队人联手向他们发动袭击。

谢菲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识莫虞的身手，alpha出手干脆利落，是典型的碧蓝军校的路数，一板一眼但招招落到实处，坚实有效。

他虽还年轻，身上已然有了那些碧蓝出身的帝国军官的影子，如无数前辈那般沉稳而刚毅。

只是比之上一届的洛南寻还是差了点火候，谢菲还记得机甲擂台上那架敢于与2S体能alpha打肉搏战的蓝色狮鹫，他有着碧蓝一贯的沉稳强悍，却也有碧蓝少见的灵活与胆魄，那样的战斗意识是多年来帝国正统培养的军校生中顶尖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谢菲对他实力的评估甚至要高于艾什利。

混迹于战局中，谢菲边观察边划水，装作吃力地与其中两个alpha缠斗在一起，李明石和莫虞以万夫莫当之势淘汰了其他几人。

最终他们以牺牲两名队友为代价赢下了这场遭遇战，到手12枚勋章。战局结束后，莫虞多看了李明石一眼，这个alpha新生比他想象中要强。他没说什么，带领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向前，山上的高地易守难攻，他们得在高地被其他队伍占满前占据一席之地，莫虞想。考虑到他们队的综合实力，他选了一条迂回的路线。

行至半程，伊莎贝拉模拟的天气系统下起了暴雨，雨水的冲刷下，泥泞的山路格外地难走，他们艰难前行，膝盖以下皆被冰冷的泥水打湿，莫虞在前方快速地行进，比尔有些跟不上，一行人中体能最差的谢菲勉强跟上，汗水混着雨水溅起又飞落，莫虞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催促他们抓紧。

即使这次分班考在高年级的分班中并不占绝对的比重，这场考试对他而言依然重要，特别是在那样的目标下，他前所未有地重视每一分、每一个提升的机会，他还要更强，走得更高，才能有幸进入伊莎贝拉匹配系统，那个基数无数的抽奖箱，拼尽全力博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想起洛伦星夜色中的秋水一剪，莫虞定了定心神，加快了速度。

后面的众人不明所以，也只好提速跟上他的步伐。

高台之上，四个狼狈的泥人刚刚站定，迎面与四只队伍撞上，看情况一支本就据守在高台，三支刚刚从其他三面坡爬上来。

世界真小啊，霎时之间，一群泥人面面相觑。

战事一触即发。

也顾不上考虑结盟啊，反叛啊，计谋啊什么的，这种时候打就完事儿了，这也是为什么说碧蓝分班考中指挥系派不上用场的原因。混战之中没人考虑那么多，短兵相接，一决胜负，靠的多是纯粹的武力。

混战中少年人不分性别，不分专业，甚至历届还常有人打起来不分敌友，混战之中杀红了眼把队友送去淘汰也不是没有的事。白刃战就是如此，年轻的alpha和beta仅凭着血性与一腔孤勇，靠简单的冷兵器与双拳分出胜负，败者就此淘汰，胜者在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就是原始而暴力的残酷美学。

等到混战中只剩下不到十人时他们终于停手，此时两队已然团灭，剩下两队谨慎而小心地对峙，互相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最终另一队不再纠缠，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头前往下一个方向。

他们最终守住了这片高地。

莫虞挥剑，其上的鲜血顺着剑身滑落，在地上甩出一条血线。这剑也是刚才混战中的战利品，他将淌尽鲜血的长剑别回腰间，回望自己的队伍，惊讶于四人竟都全须全尾地“活着”，只有比尔胳膊上挨了一剑，伤口处露出森森白骨。不过这毕竟是伊莎贝拉支持的虚拟现实，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亡都皆是虚像，比尔没什么痛觉，只觉得“受伤”处有些僵硬，但丝毫不影响正常的活动。

莫虞开始重新评估这支小队的实力，种种迹象表明他被临时塞进的这只小队也并非想象中那么不堪入目，他好像对他们太苛刻了些，也太看轻了些。

或许是刚才那场混战动静太大，没有队伍再靠近高处的据点。莫虞也不准备转移阵地继续作战，而是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在原地修整，顺便清点刚才拿到的勋章数。

如果莫虞没记错，刚才覆灭的那两队人中，他们和离开的那队各淘汰了一半，那基础有6枚保底，如果这两队人之前也有过淘汰别人的话，那应该能拿到更多……

他这样想着，就看到队员们神情各异。比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腰包中掏出一大把，谢菲看了他一眼，犹豫着也倒空了战术腰包，哗啦啦——碧蓝船锚形的勋章散落一地，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地上堆起一堆金灿灿的小山。

“那个，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包没关紧。”比尔摸了摸鼻子，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与队友对视，“我只是顺手。”

谢菲则面色如常，水色的眼睛平静中甚至带着几分无辜。

“混战中碰巧拿到的。”

莫虞和李明石：你猜我们信吗？

李明石佩服地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起身数起了战利品。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整整52枚勋章。

“再加上从他们身上拿到的6枚，也就是说除了被另一队拿走的6枚，战败两队所有的勋章都在我们手上了。他们之前居然打过这么多场吗？”

“不是，有一半是从离开的那一队身上拿的。”

比尔点点头。

李明石：？？？

也就是说那一队赢了混战，却把之前的战果全部赔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