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贺明就被敲门声吵醒。
顾晓晓早不在床上了。
贺明揉着惺忪的眼，起身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秦黎站在外面。
“你才起呢，快去收拾，哥带你玩去，快点快点。”
贺明打了个哈欠：“还玩泥球吗？”
秦黎双手抱胸：“天天玩泥球，多没意思，我带你玩点别的。”
秦黎跟在贺明身后喋喋不休：“我和你说，乡下好玩的可多了。等过段时间，天气热了，树上就都是知了，咱们到时候爬树上去捉几只下来。那知了翅膀扇的可快了，能扇出很凉快的风。我们捉一堆来，让那知了给我们扇风，夏天就不怕热了。
“我们还可以去捉蚯蚓，捉来喂鸡，把蚯蚓栓棍子上，去逗鸡，那些鸡就会跟着你跑。我们还能去田边上的小沟里捉泥鳅，捉完带回来，你捉得多，大人不但不会怪你乱搞，还会夸你，我们还可以吃到好吃的。
“还有还有，村尾那片树林里啊还有条小河，可干净了，不过这两天不能去那玩，因为大人会骂，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那游泳，到时候天气热，去那玩大人就不会骂了。”
贺明听着只觉得心痒痒，那么多好玩的，他从来没试过。
贺明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秦黎：“这些你都会带我去玩，对吗？”
秦黎使劲点点头：“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贺明收拾好了，上前拉住秦黎：“那我们今早去玩什么？”
秦黎拉着贺明往吴家走去：“我们先去叫他们起床。等会我们去稻田看鸭子。”
“鸭子有什么好看的？”贺明不解的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秦黎敲响吴家的门，“吴池军，起床了！我们去田里看鸭子去！”
屋里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开了，露出吴池军和吴言军欣喜的脸：“去哪看？走走走。”
秦黎看着他两：“你两不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啊？看个鸭子有什么好收拾的。”吴池军又看到贺明穿了一双运动鞋，“贺明，你咋穿这双鞋子？你得换拖鞋啊，快换了去。”
贺明哦了一声，跑回去换鞋了，等到贺明回来之后，吴池军和吴言军已经不在了，就剩了秦黎。
秦黎拉住贺明：“他们两先去叫秦娴了，只有我等你。”秦黎心里喜滋滋的，吴池军和吴言军是他叫走的，他才不要一起走，他只想和贺明一起走。
秦黎好像把贺明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他觉得他和贺明的关系很特殊，他不仅是贺明的哥哥，还是保护贺明的骑士。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特殊的纽带，他和别的小孩没有这个纽带，贺明也是。
贺明闻言点点头，乖乖跟在秦黎后面。
一行五人沿着土路走到稻田边，稻田还没插上秧苗，一群花斑鸭在田里惬意悠着。五人就站在田埂上，看鸭子游泳。
“你觉得哪只鸭子比较肥？”吴池军拐拐身边的秦娴。
“那只白的吧，现在在摇屁股那只。”
吴池军闻言嘿嘿一笑：“好，我们今天就比谁先抓到那只鸭子。”
贺明看见不远处正在干活的顾晓晓：“妈妈！外婆！”贺明朝她们挥手。
顾晓晓和赵荷听见叫喊，停下手中的活朝他们看去。
这时吴池军和秦娴已经开始了比赛，挽好裤脚向着鸭子奔去，吴言军和秦黎也不甘示弱，紧跟着追了上去。
“贺明，快来！”他们站在田里朝贺明招手，稻田里的水淹沫了他们的小腿，浸湿了裤脚，可没人在意。
贺明朝顾晓晓和赵荷摆摆手，追上小伙伴。
花斑鸭受了惊，在水里扑腾起来，几个小孩手忙脚乱的抓鸭子。田野里不一会盈满了小孩无忧无虑的笑。
顾晓晓看着几个孩子嬉闹，自己也笑了，儿子开心，她自然也高兴。
这边几人还在手忙脚乱的扑鸭子，一群鸭被吓得跑上了岸，几个小孩又上田埂把鸭子赶下来。见抓不到鸭子，他们干脆追赶起来了，一会把鸭子赶上岸，一会把鸭子赶进田里。追了没一会，不知道是谁使坏，朝吴池军扔了一坨泥，几个小孩打闹起来。
秦黎在扔吴言军，贺明在他后面搞偷袭，朝秦黎扔了一大坨泥。秦黎的前方战场还没打赢，又措不及防的被偷袭，一下陷入两难境地，最终被围攻，被打成了“花斑鸭”。几人都在笑，秦黎把手里那坨泥砸向贺明。
“叛徒！”
几人笑的更欢了。
这五小只玩累了，就坐在田埂上休息，花斑鸭又下了水，隔他们远远的。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嘲笑。
身上又被搞得脏兮兮的，几个小孩回了家。到大院里，四个男孩打开水龙头清洗。秦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用肥皂认认真真的搓洗干净。贺明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然后晾在晾衣绳上。
四个男孩换好衣服出来，看着晾衣绳上那四件随风摇动的衣服，又傻笑起来。
“吴言军，你洗的衣服一点都不干净，我的是最干净的。”秦黎说。
“你的算什么，我的才是最干净的。”吴池军说。
“我的最干净。”
“我的。”
……
几人攀比起来，谁也不服谁。
烈日正当头，大人吃完午饭，一刻也不敢耽搁，又去了地里。这段时间正值农忙，大家都希望秋天能有个好收成。
贺明坐在屋里读图画书，秦黎跑进来：“在干嘛呢？
秦黎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贺明边上，凑着脑袋看贺明手里的书。
书上画了一些小动物，边上配有文字。
“你这书和我们的一点不一样。”秦黎说。
“你的书是什么样子的？”
秦黎站起来跑出去，边跑边说：“你等着啊，我拿给你看。”没一会，秦黎跑回来，“你看，这就是我们看的，你们城里人没见过吧，这叫连环画，你看看，可有趣了。”
贺明把手里的书塞给秦黎：“那我们交换，给你看我的。”
秦黎看了两眼，又把脑袋凑过来：“你这上面还有字啊，你看的懂这些字吗？”
贺明骄傲地点头：“看得懂，妈妈教我认了好些字，爸爸也教过我的。”
秦黎羡慕地说：“要是我爸也能教我认字就好了，可是我爸不认得字。”
“那好办，我教你啊，我妈妈也可以教你。”贺明眼神灼灼地看着秦黎。
“好啊！”秦黎高兴点头，“不过我怎么没见到你爸爸，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贺明突然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他抿着唇，没说话，低头看起了连环画。
秦黎奇怪，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贺明把头埋的很低，秦黎看不见他的脸，于是秦黎蹲了下去，把贺明的书扒开。然后秦黎看见贺明的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眶里打转。秦黎一瞬间慌了神，他把弟弟惹哭了。
秦黎笨手笨脚的揽过贺明，让他靠着自己，劲使太大，还把书给弄掉了。秦黎没在意掉地上的书。
“你别哭，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不哭了，我给你拍拍。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一点，要像我一样！”
贺明没真哭，因为他始终记得，爸爸最讨厌看到他哭。
贺明的脑袋被秦黎摁在他身上，贺明抬起头：“可是张叔叔说你会哭，还哭着跑去找他。”
秦黎立马黑了脸：“你别听他瞎说！我才没有！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贺明讨好似的拉了拉秦黎的衣角：“我相信哥哥。”
秦黎乐了。
这时秦娴来叫人了。
秦娴远远跑来：“爷爷新买了一床凉席，旧的那床丢石头房了。”
秦黎闻言笑问：“真的！”
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贺明也被这话吸引了去。
这床凉席对这几个小孩来说，意味着新的乐趣，他们可以用这床废弃的凉席做可多事呢。
秦娴传完话，又急急忙忙跑了：“你们快点来，我去叫吴池军和吴言军。”
秦黎拉着贺明就追了上去，贺明也知道，这是又有好玩的了，跟着秦黎跑出去。
几人一起来到“石头房”，这里就是一座荒废掉的房子，堆了各种各样的废弃物。因为是石头盖的，所以村里的人就都叫它石头房。
秦娴和吴池军两人把那床秦阿公丢掉的凉席搬了过来。
“走，咱们去小河坝。”
秦黎走的飞快，贺明要小跑才追的上，察觉到此，秦黎放慢了脚步，和贺明慢慢走过去。秦娴和吴池军两人扛着凉席跑的飞快，吴言军跟在他两后面，不一会就没了影。
贺明问秦黎：“哥哥，小河坝是哪啊？”
“村尾往下走一段路就到了，那地可美了，有好大一片草地，草地边就是小河。”
贺明期待起来，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一会问这一会问那。秦黎也不会不耐烦，贺明不管问什么，秦黎都能扯出一大堆好玩的来。
两人到小河坝的时候，那三个已经铺好凉席躺了上去。
小河坝真的同秦黎说的一样，很美，大片的草地，风吹过，能看见绿色波浪的起伏。凉席铺在上边，他们躺在凉席上，就像图画书里的航海家一样，飘在绿色的海洋里，自由自在。
“你们两个快过来啊！”秦娴踮起脚挥手。
秦黎拉着贺明跑过去。
青草挠着他们的腿，痒酥酥的。
五个小孩就这样躺在凉席上晒着太阳，天空蓝的纯净，云朵优哉游哉游过。贺明静静看着云朵飘，不知不觉间睡熟了。
旁边的秦黎看见了，用手戳戳睡他另一边的吴池军：“贺明睡着了。”秦黎小声说。
“秦娴也睡着了。”吴池军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他。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爬起来，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就知道对方想干嘛。
“老弟，走。”吴池军轻声对吴言军道。
三人找了些狗尾巴草回来，蹲在秦娴和贺明身边。
贺明做了个梦，他梦见爸爸带他去游乐园玩，还把他扛在肩上，陪他坐旋转木马。随后画面一转，又变成了那晚爸爸情绪失控，冲着他和妈妈吼的场景。可还没等爸爸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贺明就感觉鼻子痒痒的，很难受。
“阿嚏——！”贺明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秦黎的脸放大倍数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拿根狗尾巴草，正准备往他鼻子上挠。
秦黎因恶作剧得逞而得意的笑起来。
贺明揉揉眼，不明所以，跟着笑起来。
秦黎没有见到想象中贺明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意外：“你怎么不生气啊？”
贺明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边上传来秦娴的怒吼：“吴池军，你好烦啊！”然后秦娴一跃而起，对吴池军和吴言军二人狂追不舍。
秦黎打量着还躺在凉席上的贺明，睁着那双好看的杏眼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真的很可爱。
秦黎没忍住揉了一下贺明的头：“你脾气这么好，以后会被人欺负的，我爸爸就经常和我说，一定要凶一点，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可是你说你会保护我，别人欺负不到我的。”贺明说。
秦黎惊讶于贺明的这句话，贺明这么信任他。从这一刻开始，保护贺明这个念头就在秦黎心里扎了根。这也是在以后很多很多年，秦黎一直履行的事。
“好，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那么弱，需要我的保护。”
之后每天，贺明都会跟着秦黎到处玩，村子里到处可见这五个小孩的身影。
这天这天早上，贺明在家里等着秦黎来找他一起去玩，但等到吴伯伯都干完活回来了，秦黎还没来找他。
贺明跑去敲秦黎家的门，一直没人应。
“阿明，别敲了，秦黎和你秦叔叔都不在家。”赵荷从厨房走出来，把淘米水倒进猪食桶里，又进了厨房。
吃午饭了，秦黎依旧没回来。
吃过饭，贺明在大院里玩皮球，顾晓晓在厨房洗碗。
皮球不小心滚到厨房外面，贺明跑过去捡。顾晓晓和赵荷正在说话，贺眀隐约听见什么“忌日”“可伶”这类的词。
贺明捡到球，抱着球走开了。
傍晚吃过晚饭，秦黎依旧没有回来。
贺明一直追着顾晓晓问，秦黎去哪了？秦黎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子还理解不了生死这样的大概念，所以顾晓晓只是告诉贺明，秦黎去见他妈妈了，很快就回来。
但其实，贺明知道，秦黎的妈妈去世了。幼儿园老师解释过“去世”是什么意思。老师说的是，人去世了，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星，那时候，只有去世的人能够看见你，你却看不见去世的那人了。
难道老师说的是错的吗？其实活着的人也能看到已经去世的人。
贺明又想，那秦黎见不到自己妈妈的时候，该有多难过。
这天贺明没去玩，一直在大院里等秦黎。
直到墨色的夜侵蚀了这片天，村口的狗朝黑暗处吠叫。
秦世昌摇摇晃晃进了大院，张二麻扶着他。大院里留着灯，照着晚归的人。秦黎跟在后面。贺明竟然还守在大院里，见秦黎回来了，高兴的迎上去。
“哥哥，你回来了！”
秦黎没有回应贺明的欢喜，在贺明朝他跑来时躲开了，把脸偏向一边，不看他。
张二麻把秦世昌送进屋里，出来对着秦黎说：“小兔崽子，笨死了，打你你不会躲吗？”
秦黎瞪了张二麻一眼。
张二麻叹口气：“今晚来和我睡。”
“不，我和我爸睡！”秦黎眼里全是固执。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走，回我那去。”说着，张二麻伸手要拉秦黎的胳膊，但被秦黎躲开了。
秦黎大吼:“我就要和我爸待在一起，你走开！”
张二麻清楚秦黎的脾气，知道拗不过这小子。
今天是安芸的忌日，同样，也是秦黎的生日。自从安芸走后，秦世昌每年的今天都会喝的个烂醉。张二麻晓得这人喝醉了就会耍酒疯，所以不放心，跟到了墓地。
等张二麻找到父子二人的时候，秦世昌已经喝醉了。
他双手死死捏着秦黎的肩膀：“都怪你！都怪你！”
秦世昌眼中充血。
秦黎倔的跟头牛一样，抬头对上他爸的目光。他死咬着下唇，憋着早就蓄满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
张二麻看见这画面，心里绞痛。他赶紧跑过去把秦黎护在身后。
秦世昌被张二麻一把推开。
“你冷静点！”张二麻挥手给了秦世昌一巴掌。
秦世昌愣了一瞬，想到什么，喉咙开始发哽。秦世昌掩面无声的哭起来，哭到后面，整个人蹲下去，弓着身哭，哭声越来越大。
一个大男人，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张二麻查看秦黎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黎的手臂磕破一块肉，是刚刚被秦世昌推到在地弄伤的。
秦黎推开张二麻，跑到秦世昌边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就这么站在边上。
张二麻回头看眼已经睡下的秦世昌，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没在强硬逼秦黎。
赵荷也还在外边，“二麻子，你回去吧，大家伙都在大院呢，我们给看着呢，你回去吧。”
赵荷瞧了眼睡下的秦世昌，“还有你也是，也不拦着他点，又叫他喝这么多酒，你不知道他会耍酒疯啊！”
张二麻也无奈，一早起来就找不到这人，还把孩子一起给带走了，等找着的时候白酒都灌好多了。
贺明想靠近秦黎，却又不敢，站在一旁，只隐隐约约看到秦黎的脸通红。
羞愤的红，他不愿意别人看这笑话。
“哥哥，我……”
“别过来！离我远点！”
贺明刚想走近点，就被秦黎吼了一句。
秦黎现在就像炸开了的刺猬，随时能扎你一身洞。
贺明现在却很想抱抱这只刺猬，这只刺猬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可是他说他喜欢自己，他说会保护自己。
贺明知道秦黎没有妈妈了，他一定很难过，他现在需要一个拥抱。每次自己难过的时候，妈妈就会抱抱自己，这样就不难过了。
他也只是，不想秦黎难过。
“我只是想抱抱你。”
“不需要！”
接着秦黎没理贺明，径直进了屋里，砰的关上门，隔绝了外边的一切。
贺明只好也回了家。
夜静了，贺明平躺着挨着顾晓晓。
“妈妈，秦黎哥哥为什么不愿意我抱抱他呢？”
顾晓晓搂着贺明:“因为哥哥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他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坚强的大人，一个一点也不脆弱的男子汉。”
“可是是人都会伤心，都会难过的啊。”
顾晓晓沉默一会，拍着贺明的背:“秦黎哥哥觉得他的妈妈在看着他，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难过，而让妈妈难过。”
顾晓晓又说了一句话：“今天是6月27日，是哥哥的生日。”
贺明难过的说：“可是我都没能和哥哥说一句生日快乐。为什么哥哥生日没有一个人给他过呢？”
“因为哥哥或许不会想过这个生日。”
顾晓晓的回答，贺明听不懂。
他只觉得奇怪，哪有小孩不想过生日的。
黑漆漆的房间里，秦黎搂着秦世昌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流泪。
秦黎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他的妈妈，是因为自己才失去生命的。
这个事实，无疑是残酷的。
秦黎也很清楚的知道，爸爸恨自己，尽管爸爸对自己很好很好，好到秦黎几乎忘记这个事实。
可每次爸爸酒后的打骂，都能让秦黎清醒，让秦黎刻骨铭心。
他的妈妈，是因为他而死去的。
秦黎哭泣着，没察觉秦世昌醒了过来。
在被秦世昌掐住喉咙那一刻，秦黎甚至都没有挣扎。秦黎能看见秦世昌眼里浓烈的恨。
秦黎的泪像决堤一般涌出来:“爸爸……”
秦黎艰难的喊出两个字，秦世昌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匆匆松开手。秦世昌猛地起身，撞倒了床头柜，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响，吵醒了熟睡的人们。
秦世昌不敢再看秦黎，逃离了这里，房门大开着，再进来的是赵荷和顾晓晓。
房间的灯被打开，秦黎的脆弱彻底暴露。他躺在床上，用手掩住脸，脖子上的掐痕清晰可见。
赵荷和顾晓晓心疼的不行。
顾晓晓坐在床上，把秦黎抱进怀里，贺明也被吵醒，跟了过来。
贺明爬上床，也抱住秦黎。
秦黎放声哭起来，好一会情绪才稳定，他推开顾晓晓和贺明:“你们回去，不要你们在这里。”
贺明不管不顾的又凑了上去:“不要，哥哥说过要保护我的，我怕黑，要挨着哥哥睡。”
果然，听了这话，秦黎想了半天也没再憋出拒绝的话。
“妈妈，我想和哥哥睡。”贺明对顾晓晓说。
顾晓晓本来不放心两个孩子单独在这里，但想想秦黎固执的性子，只好答应，于是出了屋子，把赵荷送回去，自己也回去了。
反正家离得近，从自家那屋到这不过两步路。
这边，贺明紧紧搂着秦黎的脖子不撒手。
“你放开我。”秦黎扯开贺明的手，推开他。
下一刻，贺明又搂上来:“不，我要抱着哥哥，我和妈妈睡都是这样抱着的。”
“你放开！”秦黎不耐烦起来。
又一次被推开后，贺明再次搂上来:“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啊？”贺明委屈巴巴的问。
果然，秦黎很吃这套，没在推开他。
贺明就这样紧紧抱住秦黎，还很满意的蹭了蹭。
“贺明，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笑话我呢？”秦黎冷不丁问了句。
贺明的声音响起:“我不笑话哥哥，哥哥很勇敢，因为哥哥说会保护我。”
秦黎瘪瘪嘴:“要不是因为这个，你肯定笑话我。”
作者有话要说：贺明:说了我不笑话你！固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