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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降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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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叶昭此时虽隐着身形,但柳惜音一旁静立的侍女突然开口倒是让叶昭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避远了些。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也有些乏了。”原来美丽的女子的声音也这般宛若风铃铜片轻击般的清越,叶昭不禁赞叹。是了,母亲当年可是六界四海第一美人,母亲的声音也很好听,既有一种威仪,更是透着慈爱,而惜音,嗯,直呼女子闺名似乎于礼不合,尤其惜音还是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女子,这般就更不妥,但唤“惜音”就是比“柳惜音”来的更亲近些。叶昭也不知为何,眼前之人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身着丝制蓝衣的红莺将柳惜音的琴小心翼翼地自琴架上抱起,叶昭看了看样式,应是伏羲琴无疑,《太古遗音》语云“伏羲见凤集于桐,乃象其形。”,九霄环佩,做工精致,配得惜音了,叶昭又摸了摸腰间的玉笛,不知,何时有幸与惜音小姐合奏一曲?

“小姐您稍等片刻。”红莺抱琴离去。

“好。”

红莺离去后,叶昭本欲走进几步,但想着自己的身份,夤夜蓦然出现在人姑娘家的后院里,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解释,正思忖间听到柳惜音道,“龙涎香呀,真好闻。”

这一下子是彻底暴露了,叶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旋即一想,自己隐身,无妨无妨。

“父亲在时,母亲也会时常给父亲薰龙涎的。那时候,柳惜音举头望月,本就清婉出尘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发明媚,耳边的乳白蝶形明月铛也泛着阵阵华彩,伴着嘴角淡淡的笑意,一侧的酒靥漾开,叶昭心神一暖。“真好。”又缓缓低下头去,“可是呀,再也回不去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叶昭心心念念的三十三重天清颐殿里布满父皇、母亲、甯儿和自己,一家四口的日子不也是,恍然如梦再也回不去了,只是和惜音相比,自己还有父皇、甯儿,衿兮姨也将自己视如己出,固而在东海的几千年也过得甚是舒心,而惜音呢?日日伴着黑暗中的她的,怕是只有一张琴,一位还算贴心的侍女吧,惜音一个,一个失明之人不理应有更多人照顾,想来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应是不好过,可看着主仆二人的穿着以及这柳府庭院的陈设布置,不该呀!

“小姐,让您久等了。”

“无事,今晚月色甚好。”

叶昭闻言暗想,这,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不是我说您,您也太亏着自己了,二老爷都说了给您多配几个丫头的,您却多次谢绝,前些日子来了青鹭、紫鸳,您倒是没说什么,可您这日日抚琴到深夜……”

柳惜音打断了红莺的话:“叔父待我好,我自是感激的,吃穿用度一应与几位姐姐妹妹们一般无二,我如今,”,柳惜音轻叹一声,继而道,“我如今这个样子,也帮不了叔父太多的忙,又怎再敢劳烦?我是看着青鹭、紫鸳也是我们南边的人,看着也亲切些,听着音儿呀,就徬佛回到了姑苏地界,既是同乡我便更不好劳烦了,让她们早早歇息着去吧,一天了,也累了,倒是你,日日陪我抚琴,此刻怎么着也亥时三刻了吧。”

“红莺自小受老爷夫人恩遇,小姐又待红莺极好,小姐这般可是见外了。”

叶昭听了主仆二人的对话,方解了先前的困惑,自己也是不大喜欢劳烦人的,对惜音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因着红莺的忠心侍主,便也爱屋及乌。果然,跟着表妹的人都是不一般的,表妹?哪里来的表妹?叶昭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的,怎会对一素昧平生的女子唤作“表妹”?自从见了柳惜音,从前的决绝气概全然不见,丢盔弃甲,彻底沉沦,倒像是,倒像是个沉浸在情爱中的人。

这个念头甫一转动,叶昭心中大骇,自己是神君,惜音是凡人,本不该相见,更罔顾像平常的凡间伴侣一般,若真的,叶昭不敢往下想,尤记自己幼时听宫人们说,十一舅舅下凡游历时爱上了一位蜀地的绣女,后来十一舅舅瞒着皇爷爷在凡间和那女子成了亲,还有了一双儿女,本想着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陪那女子一世也是无妨,不料最后还是被发现,十一舅舅因违反天条,扰乱人间姻缘,被罚禁足面壁万年,叶昭算算日子不多日前才期至吧,那女子和刚出生的一双儿女则被扔到雪狱,任其自生自灭,罪名为攀龙附凤,魅惑神君。十一舅舅得到消息,奋力冲出宫禁,浑身是伤地长跪于太极殿外请求皇爷爷收回成命……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妻儿灰飞烟灭的神将回执令,这般悲伤的结局,叶昭不愿想,也不敢想,惜音,她已经够苦了。

“红莺,我们进去吧。”柳惜音在红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向房间前的青石阶,\"小姐,您慢点。\"

叶昭目送着惜音进房,看着她孤单瘦弱的背影有些心疼,惜音,虽然,但昭既是神君,助你复明昭还是可以做到的,待你复明,便……祝你幸福。

叶昭在这深深庭院中伫立片刻,直到红莺轻轻悄悄地掩了房门,走进院中收了柳惜音的座椅和琴架,想来惜音是熟睡了,叶昭颇有些不舍地望着那扇紧掩的房门,“惜音,晚安。”

熟睡中的柳惜音嘴角上扬,仿佛做了什么美梦;叶昭当夜也没有回明光宫,而是倚在柳府后院的梧桐树上,一夜安眠,不提。

……

第二日,清河镇上便新开了一家装潢精致、气派十足的名为“朝夕堂”的药房,因着坐堂先生是个年纪轻轻的俊秀后生,且此药房出手阔绰,“前三天凡是进店的人,瞧病加之抓药,,无论所患何种疑难杂症,无论何种药材一律免费。”,便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久居深闺的年轻小姐们也抛头露面,不知是来瞧病,还是来瞧人。

半月下来,朝夕堂在清河镇声名广播,日日门庭若市,相比之下,这边几家柳家药堂的生意可就大不如以前了,惜音这几日在饭桌上有意无意间听见天拓叔父的叹息,心中不忍,这柳惜音虽然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是无比坚强,她不容许任何人做出有损自己至亲的事,虽说这人无百日红,花无百日艳,柳家药堂经过三代的经营在清河镇已成气候,还开了几家分店,但商界沉浮,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柳惜音有预感,这位“朝夕堂”的少东家,来头不小,不过,呵呵,也是没有商业头脑,“开业三天之内,瞧病加之抓药一律免费”,若是普通治疗风寒的柴胡、地黄之类的,白送也无妨,她自己也每月朔日代表柳家药堂为镇上贫苦的病人免费瞧病发药,可是,像阿胶和冬虫夏草这种,甚至是千年人参也白送的吗!更何况,何等疑难杂症都可以治的?听着镇上的人说,朝夕堂包治百病,这就让人惊奇了,朝夕堂一夜间从天而降,又颇懂神通,柳惜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果真是财大气粗,手眼通天,想要和叔父家的药堂一决高下,挤垮柳记,从而独占鳌头?

“惜音,惜音,在想什么呢?”叔母轻轻地唤席间出神的柳惜音。

“无事,叔母见笑了。”柳惜音回神。

“惜音姐姐快些吃,再不吃,菜就要凉了,演表哥特意托人从太湖带来的大闸蟹,此间正是好时节,快些吃吧,来,我帮你。”说着紫衣少女便开始帮柳惜音处置大闸蟹。

“那便多谢画儿了。”柳惜音微微点头示意,虽然看不见,但柳怡画说到演表哥时内心抑制不住的欣喜,柳惜音自是可以感觉到,楚演表哥,与她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早年两家人常常来往,彼时自己也不过八九岁,演表哥虽只有十一岁,却已然通晓音律、博览群书了。

楚演曾说:“惜音表妹,这是为你作的《凤求凰》。”

彼时柳惜音并不明白,为何楚演对她那般。如今她已然及笄,有些事她也逐渐明了,楚演是对她动了男女之情,但柳惜音不知为何并不喜楚演,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虚伪。柳惜音数年前为了给父亲柳天渊治病,被药熏瞎了眼后,楚演似乎将注意点转移到了柳怡画身上,柳怡画看来也很是喜欢楚演,但愿楚演能好好待她。

“惜音姐姐,给你。”柳怡画打断了柳惜音的沉思。

“多谢四妹妹。”接过柳怡画的太湖蟹,柳惜音细细地品尝,又想起年少时在姑苏时,一家人俱全,她也目能视物。想起她的这双眼睛,这些年叔父为她请了多少大夫,甚至最后都寄希望于走方郎中,江湖术士,也不见得有一丝一毫的起效,冤枉钱倒是花了不少,虽说她柳家也不缺这些钱,但毕竟淘神费力,于是现在只要叔父提起要给她找大夫治双眼,惜音一概称病避而不见,包括替她张罗人家也是一样的,惜音心里很清楚,那些前来求亲的人,不是真的可以接受双目失明的她而是觊觎柳家陪嫁的丰厚嫁妆与她的美貌皮囊,更有甚者提出只要天拓叔父没意见,便完全可以入赘柳家。

柳天拓膝下无儿,育有四女,大女儿怡琴已然于一年前嫁于甘陇节度使赵壹作了正妻,如今已是一个男孩的母亲了;二女儿怡棋三月前刚和一户做漆器生意的富商订了亲;三女儿怡书个性沉静,终日待在书斋里,研究些儒释道经典,无半点婚配之意,叔父叔母和姐姐妹妹也都多次劝说过,但多次无功而返后,也就由得她去了;四女儿怡画便就是刚才那位帮柳惜音的了,正值豆蔻年华,虽说容貌远不及惜音,但放在普通人里加之富家出身,自有一股天然富贵风流蕴于其身,倒也是不错的。柳怡棋这几日身子抱恙在房里歇着;柳怡书基本处于带发修行阶段,不食荤腥,故而不与家人共进食。

柳惜音因着自身的好修养表面上对这些贸然求亲的人以礼相待,背后实则嗤之以鼻。自己虽说双目失明,但自己的心却是极清明的,也是极孤傲的,她才貌双全,德艺双馨,又怎会看得上那些凡夫俗子?大姐姐虽嫁得不错,婚姻倒也幸福美满,但到底节度使大姐夫也不大可能只有大姐姐一个女人的,到时候,待大姐姐芳华逝去,年轻的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的,大姐夫可还会一如既往地珍视大姐姐?就算大姐夫想,他位高权重的,手下为了巴结,难道不会送钱送女人?上头为了笼络他,难免会安插女人在身边,唉,她柳惜音想要的不仅是才貌德行与自己相匹配的人,且她更想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生一代一双人,说谎话,甜言蜜语,谁不会?这般的标准,虽说难,但她不怕等,只要等到了对的那个人,只要二人真心相爱,无论多苦多难,她都甘之如饴。

“老爷老爷。”厅外一阵匆匆而气喘吁吁的声音,很是急切。

一家人刚放下筷子准备叙会子话,这时小厮急急忙忙地前来通禀,手上还用青色瓷盘托着一封信。

“什么事?直接到内庭来了?”柳天拓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和惜音、柳怡画,有些不满。

“老爷恕罪,这是那家新开的朝夕堂少东家派人送来的,说务必这个时候送给老爷,小人看此事干系重大,便想也没想就来了,望老爷恕罪。”眼前这位身着蓝色粗布衣裳的小厮头很低很低,说着双手将书信呈给柳天拓。

柳天拓接过书信,看着眼前的小厮有些面生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怕小的的名污了老爷的耳,大家都叫小的小叶子。”,这小厮依旧低着头

“知道了,辛苦了,下去领赏去吧。”柳天拓一挥衣袖。

“这是小的的本分,多谢老爷。”说完便躬着腰退下了。

奇怪的是柳惜音又闻见了一股子似淡不浓的龙涎香。

……

至于那朝夕堂是何人所开,小厮传来的信中又写了些什么,柳惜音、柳怡画和那位楚演表哥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注释】

亥时:21~23点。

朔日:初一。

好时节:上文提到梧桐树,清河镇地处南北中央,大抵为秦岭淮河线附近,但更偏南,故而梧桐四月开花,约十一月中旬落叶,结合惜音夜间抚琴时的穿着推测此间应是初秋,即八九月,清风明月,秋高气爽嘛;而太湖大闸蟹九到十一月份应是蟹黄最丰盈饱满,可口怡人之时。

及笄: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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