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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旧时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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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越离开后,谢迟一个人在雅间坐了许久。

桌上的菜早已冷透,他却一下都不动过。就像是一场美梦,他才刚做,梦境便被摔得支离破碎。

——谢迟,你与师尊的关系好像不错,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呢?

方才,临清越好奇地问了他这个问题。

看起来只是寻常的一个问句,但谢迟却知道,其中牵扯的厉害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若是答不好,喻见寒便会背上与他勾结的罪名……

虽然他知道临清越既是林郁,如今又是喻见寒的徒弟,没有理由会害他们,自己自然不需要瞒他什么……但他却不能去赌,那几乎不可能的“万一”。

在林郁眼中,这许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但落在有心人手上,这便是最有力的把柄——毕竟,好像同他有关系的人,都没落个好下场。

谢迟怔愣了片刻,他苍白着脸,缓缓笑了起来:“我同喻见寒……”

“不熟。”他这般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剖心而过的利刃,直直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再从喉头中铮然而出。

谢迟尝到了口中的一丝铁锈味,他垂眸,用曾经备好的说辞解释:“心魔渊的结界略有松动,所以我便趁机出来了。喻见寒是在我在东妄海边认识的,但我们并不相熟,他一直跟着我,也只是在监视我而已。”

“这样啊……”

那时神情低落的谢迟,恰好错过了临清越眼中的一抹若有所思。

而据临清越所言,东妄海似乎又起了异样,虽然明知道自己本体与长明灯依旧在心魔渊,但谢迟却不禁有些担心,可能是神魂离体太久了,镇守的力量略有缺失。

等喻见寒回来,我就同他告别。

谢迟这般告诉自己,霎时他的心像是突然坍塌了一块,冷风从中呼啸地穿过,带来了寒冬般的凉意,冻得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竹箸。

他看着桌上冷透的菜肴,却是笑了起来,但眼里却带着潮湿的水汽。

冷的饭菜早就丧失了该有的色香味,反而带着咸涩的腥味,让人吃一口便再难以下咽。但谢迟却像是尝不出来般,机械地一筷接一筷,囫囵将它们送入口中,吞入腹里。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精贵的人,吃得下糙粮也咽得下冷食。

总不能……

一瞬间,他探向前方的筷子微顿,喉头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了一般,一种酸涩的情绪一路从心口直冲上鼻头,几乎要逼下他死死藏着的泪意。

总不能……有人关心你几回,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他终是落下又一筷。

*

喻见寒回来的时候,是在两日后的深夜。

他几乎避开了所有人,只简单吩咐了值夜的小厮两句,便悄然上了楼。

“客官放心,我都记下了,明日交班时会提醒膳房的。”小二递给了他照明的灯盏,无意地提了一句,“还是您心细,这两日您没回来,我们只能换着法儿上菜,可那位公子看起来都不太喜欢。”

“原来他爱甜食,却又不喜欢太腻的,这点儿我们还真没注意。”小二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小玄机。

喻见寒勾起嘴角,下一刻却捂唇低咳了几声,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他向小二道了谢,举灯便往后院走去,挺拔如青竹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却在某一瞬间,给人一种单薄的错觉。

许是舟车劳顿,受了风寒吧。

小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晃了晃脑袋,打着哈欠继续回到帐台处守夜了。

而在喻见寒特意掩住声音,悄然关门的瞬间,不知为何,对面房间的谢迟突然心头一悸。

他似有所感地望向了红门的方向,微微皱眉。

好像……

谢迟起身推开了房门,隔着偌大的回廊,他看见对面本该漆黑一片的屋里亮起了烛火。

他回来了。谢迟心里同那间屋子一样,霎时亮起了光。可那点微光却在下一秒湮灭了——他回来了,却没告诉我。

谢迟心里微微泛着苦意,就好像自己所珍重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根本不值一提。他摩挲着圆滚滚的小面虎,呆头呆脑的小老虎被笼在袖中,弯着不谙世事的眼睛,依旧在憨态可掬地笑着。

——他所得到的,好像从来都是别人不需要的。

从头到尾,一如既往。

也许是太晚了,他怕打扰到旁人吧……谢迟强打精神,给自己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随随便便就能闭关三五载的修行之人,对睡眠的需求从来不大。

勉强安慰了自己,谢迟微微抿唇,眸底却依旧带点不自觉的委屈。他抬腿往外走,却也刻意地放轻了脚步。

绕过环形的回廊,谢迟缓缓到了喻见寒的门前。他极力忽视了心里那一点微弱的渴望——敲开门,见见他,反倒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让屋内的烛火落到自己身上。

就好像离近了些,他就能从那朦胧的微光里汲取到暖意。

这几日,徽州应该是变了天,明明骄阳淡云,晴空万里,但他只觉从骨子里都透着森冷的寒意。现在,站在隐约透着光的门外,他才感受到久违的温度。

“谁?”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想来是喻见寒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谢迟虽然放轻了动作,却没有再故意收敛自己的气息。放低声音是对旁人的尊重,而若是敛息偷偷接近,往往为偷袭暗算的前兆,这是修真界的大忌。

而喻见寒也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自然能轻易察觉到门外旁人的气息,更能从其中得到判断大致的判断。

“阿谢,你还没休息吗。”

“我恰好出来,见你屋里亮了灯,就过来看看。”谢迟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尽早将事情坦白,“那个,你现在有空么,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

他害怕过一晚,自己积攒起来的所有决绝都会荡然无存,他会继续沉溺在温柔的美梦中,不舍得抽身离开。

意料之外,屋内久久不曾有动静,最终却传来了一句轻声拒绝:“阿谢,我有些乏了……”那人缓声道:“有什么,我们明日再谈吧。”

果然,还是打扰到他了吗?

谢迟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掩下尴尬的神色,勉强地笑应道:“好,好的。”

狼狈地往后走了两步,谢迟却惦念着那人话语里不同寻常的虚弱,他的喉头微微发紧,始终有些不放心。

也顾不得惹人嫌了,谢迟咬牙匆匆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听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屋内那人怔愣片刻,却缓声答了:“我没事,只是赶路有些累了,歇息一晚就好。”

喻见寒的语气依旧温和孱弱,但却莫名带着些许欣悦,似乎透过这句话,谢迟能看到他笑着的眉眼。

可他越说没事,谢迟心中的疑虑却越发深重——

且不说赶路都能累到堂堂剑尊,若真的只是累了,他也绝对不会像这般避而不见,刻意隐瞒。

但喻见寒既然执意不愿告诉他,谢迟也不能强行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迟疑再三,只得放下准备敲门的手,满怀担忧地离去。

但正当他转身的瞬间,安静的屋内却传来了一声异响。

“咚——”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随即“乒里乓啷”的瓷器碎裂声音传来,谢迟一下就顿住了脚步。他心下的不安迅速扩大,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这会儿,他终于能相信——喻见寒不可能只是单纯地累了。

那人就是再怎么疲累,也绝对不可能弄翻凳子,或是摔碎器具。

他咬牙,也顾不得什么了,径直闯了进去。

只见九州闻名的剑尊,却狼狈地摔倒在地,面前的地上血迹斑驳。他依旧低垂着头,缓缓用手背拭去唇边的鲜血。

他感知到来人,只得压抑住阵阵袭来的痛楚,颤声道:“阿谢没事,我歇一会儿就好。”

谢迟像是一瞬间被人扼住了咽喉,近乎无法出声。他捏紧了拳头,骨节微微泛白,胸口的怒火骤然腾升,连带着眸中泛起猩红的魔息。

“你怎么了?”他几乎听到了自己理智崩塌的声音。

谢迟快步上前,单膝跪在那人跟前,小心将他扶起,半靠在自己身上。

结果喻见寒衣襟处的一点红,就这般烙在了他的眼底。

那是……血吗?

谢迟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小心地揭开一点衣领,却见掩藏在他衣衫下重重叠叠的伤痕与血痂。那些明显是近日新添上的伤口,浅的已经结了痂,深的伤口却还在微微渗着血。

想来赶路的时候,伤口又撕裂了不少。

喻见寒有些难堪地撇开了头,他握住谢迟的手,涩声道:“别看了,我真的没事。”

“谁干的?”谢迟听着自己冷静地开口,但他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了,只稍稍一想,他便猜到了罪魁祸首。

“承昀宗。”这个名字几乎在他齿间碾碎了。

“他们怎么敢!你不是九州的剑尊吗?怎么还会……”

还会如此狼狈。

“九州剑尊。”喻见寒的眸子满是嘲讽,他的神情瞬间疲惫下来,昔日耀眼温和的正道魁首终于褪去了他的伪装,露出了残破不堪的真实。

“什么剑尊,我只是他们养的一条狗罢了。”喻见寒微微侧头,却是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那些人的话。

“喻见寒,你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你只不过是我们养的一条狗……”面目狰狞的长老恶意地笑了起来,表情扭曲又丑陋,“若你入了东妄海死了也就算了,你既然没死,便一日摆脱不得。”

“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迟只觉得怒火冲天,他咬牙恨道,“喻见寒,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小喻开始憋大招了,请大家放心,一切都在计划内,绝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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