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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兴风作浪的蔡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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铨选比科考容易些,考生们只需在场内待上三日,按下发的卷子题目作出三篇文章两首八韵诗,而科考要考三场,断续在里头作九日的文章。

这三日内,考生只能吃自己带进去的食物,第一顿还好,往后的日子就要让场内的老军拿去热一热,有的人图省事干啃了几顿凉透的饼子,还没等写完文章就抱着肚子被人抬出去。

崔韫才思敏捷,遇到的题目又是从前练习过的,只用了一日半便写好文章,余下的时候干坐在自己的号子。所幸她早有准备,抓了不少的瓜子桂圆带着,百无聊赖时就磕着解闷,等出场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堆坚果壳。

在号子里吃不好睡不好,回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洗完澡大吃一顿后就上床睡觉,再睁眼时屋里黑灯瞎火,肚子又叫了起来。

崔韫喊宋元拿点吃的,却听到睡在外面小床上的宋元细若游丝的声音:“好困,天还没亮呢,三娘子你就忍忍吧,实在忍不住了,哈——桌子上有点心。”

原来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崔韫重新倒回床上,不一会梦乡就驱走了腹中的烦恼。

她在府里睡得安稳,殊不知外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三日前众生进场时,崔韫眼尖抢在了头一个,进去后分到的号子也偏,只不过不是临着茅房的臭号,倒也还算满意。她独坐一角,根本不知道考到一半时西边号子起了骚动,里头的全臻等人被差役请了出去。

原来蔡渭挨了打,磨磨蹭蹭拉不下脸随众人一起解衣裳验身,竟一气之下弃考回府了。

回府后正遇着下朝归来的蔡侍郎,因怕父亲责怪,蔡渭便谎称头痛得厉害,一五一十的将全臻带头打人的事道了出来,说到伤心处更是放声大哭。

蔡侍郎听了先怒,而后又想到如今梁侯回京,又是兼任兵部尚书又是尚公主,竟把徐国公大胜突厥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不如借着这个由头拉梁侯阵营里的人下水。

恰好平安子全老将军从前是梁侯府里的家奴,因战功才得以赎身封侯,跟着全臻打人的公子小姐,祖上也大多是因滇地的战事而立功发达。

事不宜迟,他拦下准备诊治伤口的郎中,留着那一脸的青紫,拉蔡渭去宫中告御状。

崔韫对蔡氏父子的主动出击一无所知,铨选后她心头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用完早饭便让宋元找了个精美的匣子装上銮铃和当卢,跳上马车跑去了李宅。

马车停到了巷子口,出来接待的是宅子里的管家,那管家诚惶诚恐的陪着笑:“小姐不知小崔伯屈尊寒舍,自昨晚便没回过府,一直在馆里看生意,小的这就让人去通知了。”

崔韫不以为意,跟着管家进入前堂等候。

等管家去吩咐人沏茶时,宋元溜溜转的眼珠才停下来,低身凑在崔韫耳边说:“三娘子,我瞧这李小姐的宅子也没出彩地方,她不是江南首富吗,怎么住得这般朴素?”

崔韫亦悄声道:“瞧见方才进来你掀开的门帘了吗?”

“看见了,样式花里胡哨,摸上去挺沉,有点像给马车披着的油布。”

“我在宫中见过一条,波斯进贡的毯子,平日圣人只喜欢铺着它睡觉。”

宋元吓了一跳,“圣、圣人躺着的东西,她竟然拿来遮风挡雨?好大的手笔。”

崔韫笑道:“据说她的这座宅子两个月前刚刚买下,还没来得及重建屋舍,就只能在这些器物上下心思了。这太平馆主倒是个会享受的人,除了这张波斯毯,外头那个‘滴答’直响的大匣子是水运仪象台,平日报时打钟,可比日晷准多了。”

两人从仪象台又谈到屋里的那对玉瓶,据说是前朝末帝的心头宝,还没来得及细细说,就被匆忙干进屋的李幼悟打断。

“今日寒舍蒙小崔伯光临,顿使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崔韫起身对李幼悟笑:“李馆主,我们也算相熟了,这般客套话便无需多说。”

她见李幼悟妆容姣好,像是在马车里匆忙新上的,太平记的胭脂膏粉果然是京中一绝,将她的倦容都给遮掩住了,只剩一双明亮的眸子掩不住疲惫。

“怎么二娘子没有随着一起来?”李幼悟笑着请她入座:“这几日小崔伯铨选,二娘子在府里也跟着着急,这三天都没好好用饭。既然小崔伯都出了场子,合该带着她到我这逛逛。”

“今日我来赔罪,怎么好拉着阿姊一起来跟着脸上蒙羞,”崔韫接过宋元手上的一只长匣子,推给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李幼悟,“当卢与銮铃都给了贵府的管家,这个送你,权当我的赔礼。”

李幼悟看着这只锦匣子,有些出乎意料,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

崔韫不厌其烦的重复:“是我的赔礼,你打开瞧瞧。”

李幼悟方回味过来自己方才的失礼,她亲手慢慢揭开匣盖,里头是一对质地透亮的翡翠镯子,做工古朴大方,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对镯子临颍伯开府时就传下来了,当今的玉料做工没老时候的好,我也知道你太平记什么珍奇都不缺,寻常物件恐怕也入不得你的眼,所以阿姊特意为你在库房里挑了这对,还望馆主不要嫌弃。”

崔韫小小的撒了个谎,其实是她那几次见李幼悟,总觉得她人如淡菊,穿着打扮也素净雅致,而这对翡翠镯子颜色青翠极配她,所以崔韫费了不少功夫找了出来,私下里想若是这镯子戴在李幼悟那一双胜雪的皓腕上,定然更衬出她的美貌。

只见李幼悟取出镯子放在手心,看上去十分喜欢,甚至直接带了一只在手腕上,果然衬得腕上的肌肤更娇嫩纤巧了。

“翡翠质地水润光滑,这个镯子青翠也很衬人,二娘子真的很会挑首饰,劳小崔伯代我谢谢她。”

京中权贵如云,李幼悟自入京以来,屡屡碰壁,其中的心酸孤独如人饮水,只有她才知道。所幸结识到崔氏姐妹,心里才有了些许慰藉,李幼悟笑,“前几日遗失的当卢銮铃本不算什么,只是马夫怕半路车子散架才声张了出来,小崔伯不必介怀。”

一副金当卢也价值四五百两银子,见李幼悟这豪掷千金也不怕的样子,崔韫一阵牙酸,心里极想不当官了跟着她做生意发财。

“有件事怕是小崔伯尚不知晓,”李幼悟收起镯子,问她:“你可听闻这几日京中蔡侍郎府里发生的事?”

“蔡侍郎?”崔韫想到被打到脸青鼻肿的蔡渭,心里一紧:“我出场后就回府里睡觉了,发生什么了?”

“侍郎府里的公子铨选时被人打了,没进场子回头拉着侍郎进宫,告了个藐视朝廷聚众围殴的罪名。据我所知道的,平安子历城男家的小姐公子都被牵扯进去,除了要挨板子,连平安子全老将军也受到了牵扯,宫里说她管教不严,把爵位都给夺了。不仅这他们,十几家府上的长辈不是贬官就是削爵。传闻镇国侯的小姐在旁看热闹,也被蔡侍郎告了进去,卷子都没做完就被拉去打板子。喏,这张单子全是受过罚的人家。”

原来京中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可她在场子里写文章,还什么都不知道。崔韫听得心惊肉跳,她接过单子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有爵位的没爵位的,列了足足十来家。

都是她小时候的玩伴,经常去串的门子。

再仔细去瞧,崔韫琢磨出了些蛛丝马迹,这些遭殃的人家,除开都与梁侯关系密切外,不是无权无势空有个爵位,便是朝中根基尚浅。就如全臻府里只有全老将军一人在朝,偏生老将军还病倒在榻上,几个月凭着参汤吊着一口气。那些打蔡渭最狠心的,有几家在朝里权势如日中天,却没在单子上看到他们的名字。

自己平日与蔡渭关系尴尬,这京中的权贵就数崔韫最好拿捏,而且还与梁侯有姻亲关系,如果说镇国侯也受到了牵连,怎么蔡渭偏偏就放了她一马呢?

作者有话要说:在崔韫结婚离婚前,只会写李幼悟暗恋她(无实质行动),不会写崔韫精神出.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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