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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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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人知晓,当今魔君月东楼并不常居于虞渊山殿之中,这位性情向来阴晴不定、我行我素的魔君,连按魔族惯例,每年都要与魔族长老一同告祭魔族中旧故亡灵的大祭祀都不常露面,更不要说是这般按旧例居于虞渊山殿此等小事。

每当大小魔使从月东楼如今常住的虚境人间,缩头缩脑地出来时,回望着隐没在翻滚云海之中的连绵琼楼时,不由得轻声咋舌,瞧着月东楼那无论看什么都无甚起伏,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恍惚间觉得,当今魔君真的有可能是一个连魔族存亡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

关于月东楼的风言风语,自他登上魔君尊位的时候,便一直没有停下来,魔族里的大小魔神慑于月东楼压倒性的实力、以及不知何时便会翻脸不认人的吊诡性情——传闻在月东楼刚回魔族,继任魔君大典的当日,有魔族世家为了奉承新主月东楼,将月东楼屠戮人城的战事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是魔族重回人族重要的一步,其中在人魔交战中一马当先的慕容世家更是死得其所,魔族新君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辱的。

据后来从那场继任大典逃出来的魔神说,新君月东楼在听闻“慕容世家”这几个字时,停下来了登阶的脚步,侧着眼望了那个魔族世家一眼,眼底似覆了一场白茫茫的雪,轻声跟着说了三个字:“慕容氏?”

再下来,便是那场足以让魔族闻风丧胆,也是令蠢蠢欲动的魔族臣服其下的大典屠杀,月东楼将当场提到过慕容氏的、附和过的魔神全部格杀原地,血染钟鼎,一个不留。

至此,月东楼便很少再留宿虞渊山殿,而是守着那个名为“慕容桢”的少年的尸首,半清醒半疯癫地长居在虚境人间内。

一名宁耗魔息,也要将其音容留住的人族少年,一个远离人族,却又无一处不透漏着人族印记的虚境人间,没人说得清,疯子一般的魔君,与慕容氏族到底有何掺着刀剑相向的隐秘过往。

对于没什么野心的魔使而言,觐见魔君说不上是一件好差事,状似花好月圆,实则处处都透漏着诡异悖论的虚境人间,行走其中,恍若踩在悬崖梦境的边缘,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便会被蛰伏在真实与虚幻之中的异兽吞噬掉神识,在这个似真还假的地方,陪魔君一同疯下去。

好巧不巧,月东楼似是逗什么小动物似的,逗上了瘾,指了上次那两个在虚境人间外嘴碎被抓了个正着的魔使来做近卫,那两个魔使只得苦着一张脸,敢怒不敢言地帮月东楼做些刺探情报、上传下达的跑腿小事,每日战战兢兢地进出虚境人间。

“他们终于来了?”

月东楼这次在虚境人间内的繁盛春樱下,支起了一张石桌,上面摆了一局未竟的对弈残局,纷扬重樱簌簌落下,三三两两地散落在黑白棋局之间,晃眼似是春光烂漫的人间——若不是每招棋行之中,黑白两个阵营的棋子才互相吞噬,棋盘上浅细的沟壑之中都淌满了粘稠的血,还真似个大好人间的假象。

月东楼就这般支着下颌坐在一侧,对面则是那个名为慕容桢的少年的尸首,垂着眼睑,带着些兴味地看着棋盘上黑白两子的互相绞杀,半晌把目光移到手里的信笺之上,眯了眯眼角,兴致缺缺地问起来。

“回......回魔君的话,属下根据魔君的指示,在镜海结界旁分派人手,化作魔众的模样,一直盯着从镜海回来的生人,这几个新来的人,虽则身上都是妖气,但面容与魔君给到的画像并无大的出入,应该就是魔君要寻的那几个人。”魔使磕磕绊绊地回道。

“终于来了,不枉本君邀请了他们这般久,”月东楼边听魔使的回话,边随手往棋盘里添了一子白棋,原本一边倒的战局又重新变得胶着了起来,虚空中浮动的血腥气息便更浓烈了。月东楼好整以暇地看了半晌,才继续说道:“这般久才来,我可是会伤心的。”

“......”魔使慑于他的诡气之下,瑟缩着不敢回话。

“无碍,苍摩会替我好好招待他们的。”春风从层叠的花枝之中穿行而去,带落了花枝上盛开的重樱,也吹落了慕容桢鬓边的长发,月东楼唇边勾了些略带欢喜的笑意,抬手将长发拢回耳后,笑着继续说道:“苍摩一定比谁都更期待见到他们。”

直至宋浅言和顾珩他们在花厅里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说要去进食的一人一魔也未见归来,失踪的城主、工整得几近有压迫感的街巷、艳丽而又会吃人的花、不知去何处进食的人魔,加上外头日渐阴郁的天色,桩桩件件,都给这片魔域添上了难于言明的诡色。

“泽玉前辈,你先前来魔族时,魔族便是长这番模样么?我看这里比鬼域还要阴气森森的。”谢廷相不似往常那般没个正形地歪在宽椅上,而是僵直着身子,谨慎又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的一角,小心地打量着这座没什么活人气息的府邸。

“我先前来魔族之时,已是许久之前的事,那时候苍摩和摇光上神都尚在世间,直到......”变回寻常狐狸形态,懒散地扫着大尾巴,蜷在顾珩肩上的泽玉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瞳说道。

只是说着说着,泽玉的识海中像是突然空茫了一瞬,像是有很重要的记忆从识海中强行洗去了一般,让他不得不停下话头,向来牙尖嘴利的千年大妖蓦地像被什么窒住了似地,连顾珩都意外地垂下眼看他一眼。

“前辈,直到什么?”

“......没什么,大概是有段时间修行久了,岁月漫长,忘了许多前尘旧事,刚好魔族的事与我修行那段时间交叉了,一些细枝末节也一并忘了。”

死活想不起这段回忆的泽玉心下有些躁郁,不知是那段记忆有重要到如斯地步,亦或是丝毫情绪都被此地无限放大,泽玉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神思浮动,从顾珩肩上跳了下来,步下略显焦躁地在案几上踱来踱去,不料尾巴一扫,将翻转摊在案几上的书册扫落在地。

“前辈,你不对劲......”顾珩边将掉落在他脚边的书册随手捡起,边带着些兴味,戏谑似地打趣了泽玉一句,只是眼尾随意扫过书册上的文字时,顾珩的话头倏地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手里的书页半晌,才低声惊疑道:“......这是什么?”

“怎么了?”

隔着一张案几坐在顾珩身边,克制内心蠢蠢欲动欲望的宋浅言闻言,终是溃败似地咬了咬牙,似是给自己找了个由头似地,伸手松松地攥住顾珩的腕骨,将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就着顾珩手里的动作,垂着眼睫心不在焉地看着顾珩手里的书册,借着下垂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顾珩,心神都放在了顾珩身上。

顾珩倒像是没察觉那般,亦或是他已然习惯宋浅言的单刀直入、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甚至还掌着书册,有意无意地往宋浅言身侧靠去,垂着眼睑,指尖划过书页,轻声念道:“你看这里,书里写道‘天地混沌初分,人神妖魔四界,浊清之气,四方相通,是为大盛之境;魔君欲通神族,然神之一族,后不可感其灵,亦不可通其地,似漫天诸神,归于寂灭,八荒之祸,由此而始’这段记载,我竟未在人族的书籍里见到过任何记载。”

“等,等一下,”谢廷相在一旁云里雾里地听顾珩念着古册,皱着一张脸,有些艰难地问道:“方才你念的那段话,大概说的是以前天地初分的时候,人神妖魔四界的灵气是互相流动的,但不知道哪一天,以前某一任魔君想找神族唠嗑时,突然发现神族联系不上了,静悄悄的,就像寂灭了一般,是这个意思么?”

“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宋浅言松开顾珩的腕骨,行止松散地重新靠回宽椅上,对谢廷相懒散地颔了颔首,煞有其事地点评道。

“滚。”谢廷相气道。

顾珩像看傻子似地望了宋浅言一眼,宋浅言不以为意,眯了眯眼角,朝顾珩散漫地笑了笑,带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欲味。

顾珩似是被灼伤了似地,平日里面对宋浅言强撑出来的坦荡自持,在这个欲望四起的城市里,更显千疮百孔,几近摇摇欲坠,慌忙撇开视线,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遭的人倒是没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涌浮动,风昀听着顾珩与谢廷相的话,不解地挠了挠头,疑问道:“如果像这册书里所说的那样,神界早就与其他三界断绝灵力流动,不可能魔族有记载,但人族却一点相关的记载都没有啊?”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宋浅言抬手拿过茶盏,用茶盖滤过浮动在茶汤上的碎沫,在一片茶雾缭绕中,半抬眼眸,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这只是一种记事上的偏差,虽然描写是两种写法,但记载的却是同一件事。”

“同一件事?”宋浅言说得玄之又玄,将在场的人都绕晕,谢廷相不禁反问道。

“他的意思是,人族里面有一件流传已久,你我彼此都习以为常的事,说的便是此事。”在座众人听得一头雾水,顾珩却瞬地就明了了宋浅言的意思。顾珩将手里的书册缓慢阖起,垂着眼睑,指尖轻压着书角,沉声继续道:“难道你们不觉得,人族飞升之道的关闭,与魔族所言的神族寂灭,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事。”

“前者,不感其灵;后者,不通其地。”

作者有话要说:芜湖,五十章了!人神魔三界小秘密持续解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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