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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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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顾珩原本迷乱失神的眼瞳瞬地清明过来,收缩成针,将覆在他身上的宋浅言猛然推开。宋浅言毫不设防,猝不及防间,他略嫌尖利的犬齿还在厮磨着顾珩的下唇,就在这蹶然的推拒间,犬齿刺破了顾珩的下唇,血腥味就这般漫延在二人相依的唇齿间。

虽然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但宋浅言的手还松松地握着顾珩的后劲,像安抚,也像在悄无声息地禁锢。他就着二人着不上不下的情态,稍稍垂下眼睫,半阖着的目光专注而又极深地盯着顾珩,呼吸急促间,哑声问道:“怎么,不许别人后悔,就许你自己先后悔了?”

爱恋滚烫,欲念也是,在蒸腾而起的温热水雾间,摧人心智,宋浅言眸间带了点被打断后的戾气,阴郁地盯着顾珩唇边不断渗出的细密血珠,指尖微动,终究像是克制不住一般,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缓缓将唇畔的血珠抹去,血色便像落错了笔的胭脂,在顾珩唇边蜿蜒出一道水红,衬着顾珩微张的唇间,像勾着谁再去落下一个吻一般。

顾珩被欲念折磨得眉梢唇角皆是零落艳色,情态旖旎缱绻,但再开口时,声线皆是一派清明,仿佛方才那个沉溺爱意的人不是他一般:“不是,方才我见那水中的倒影,对我笑了一下。”

宋浅言也不是什么耽于□□的浪荡子,闻见顾珩的话,眉眼间那股浓烈得几乎要凝为实体的侵噬欲被他狠戾地收束在了眼底。他倏地松开了尚握着顾珩后颈的掌心,回身而立,卒然起身,下意识地挡在了顾珩的身前,压着凌厉的眉骨,凝神望着水中的影子。

掩藏在山林中的池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静谧地漾开了涟漪,将人与树的倒影都搅碎在一池野泉之中。仿佛方才影子的那一笑只是顾珩的错觉,一池水痕静下来之后,池子里的倒影也依着宋浅言垂目冷眼的模样,在冷然地回看着他,再无甚妖异迹象。

但宋浅言知晓,顾珩修为甚深,即便在方才那种极度神魂颠倒的境地,他亦不会有错眼的可能。

还未等宋浅言和水中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地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到一直被他掩在身后的顾珩蓦然伸出手,在一片水声泠然间,攥住宋浅言的手腕,施力一扯,趁他不备,将他拉回跌坐在水里,在宋浅言的怔然间,跨坐在宋浅言身上,俯身埋首在宋浅言的颈脖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亲密又带着意乱情迷的迫切。

——在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隐秘处,只听见顾珩冷静又清醒地轻声说道:“那东西可能察觉到我们发现它了,你我再假意一番,好把那玩意给勾出来。”

顾珩说着这话时,两人的距离近极了,话语间的温热气息还喷薄在宋浅言的脖颈间,绵延而起一片细密的战栗,顾珩周身素日里便隐约可闻的凛冽气息蒸腾在热气之中,越发显得肆无忌惮地侵噬着宋浅言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神识,甚至不用如何伪装,只需依循本能,在半清醒半昏聩间,启唇厮磨着顾珩的耳骨。

“嘶——”顾珩低低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报复似地咬在宋浅言的侧颈上,压低声线咬牙切齿地说:“你是狗么,随便咬人。”

宋浅言闻言,心满意足地放开顾珩备受折磨的耳廓,偏过头去轻巧地吻了一下方才被咬出一片水红的地方,贴着顾珩的耳畔,也学着顾珩的模样,压低声线回道:“若阿珩硬要讲我说成某种兽类,那我也该是狼,狗只会咬人,但......”宋浅言拖着尾调,低笑着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但狼,是会吃人的。”

顾珩何等耳聪目明,瞬地便明白了宋浅言的话里有话,他也毫不示弱地直起身来,指骨虚虚地搭在宋浅言的肩上,拇指的指腹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方才自己在宋浅言颈侧落下的齿痕,歪了歪头,眯着眼角散漫地笑着说道:“指不定谁吃谁,现在可还没个准数。”

——回答他的,是宋浅言在他腰间遽然收紧的手臂,以及痴缠上来的唇舌。

在水岸旁叠坐着的二人意乱情迷间,那潜藏在丰盛草木间的墨色雾气,又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顺着弥散了满湖面的水雾,疾速又悄无声息地游动到水中的倒影处,状似兴奋地微微一颤动,溶进了宋浅言的倒影之中。

倒影随着这东西的渗入而悄然变幻,宋浅言倒映在水中的面容,唇角默然上扬,直至几乎咧到了耳骨旁,整张脸呈现出一个诡异又悚然的弧度。

待它志得意满地准备下一瞬的动作时,借着水中倒影一抬头,便直直地撞进了宋浅言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底,宋浅言神色一片清明,甚至还带了些明显不过的嘲弄,哪还有方才那副耽溺在欲念中的模样。

墨色的倒霉玩意:“......”见鬼了,方才不还是在那你侬我侬的么?

那东西见宋浅言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反应极快地从宋浅言的倒影中抽身而出,飞快地朝来处返去——但比它更快的,是宋浅言的动作,只见宋浅言的左手还揽在顾珩的腰身上,潜藏在水中的右手遽然成诀,一片冰面沿着那不露脸的怪物疾速袭去,将原本还泠泠反照着惨淡月光的湖面冻了个一干二净,亦将那东西,冻在了原地!

但宋浅言与顾珩的身所之地,尚是一片热气翻腾,可见宋浅言对灵力细枝末节的掌控,是到了何种登峰造极的可怖境地。

那被阎王盯上的倒霉东西失了附身的载体,被迫在冰面上周身怨气地现了原型——那是一个极其类似人族头颅的东西,但该是五官的地方却一片模糊,像是傀儡师手下刚捏出形状的颅骨,方来得及覆上人皮,却来不及绘上五官,该是耳骨的位置,却长出了剥了皮似的鲜红双肢,在虚空中张牙舞爪地划动着,若是常人见了,定能惊出一身冷汗。

——但宋浅言和顾珩二人不能用常人二次来形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可算得上是邪秽阴祟之物的“大恶人”。这二位大恶人见那倒人胃口的玩意被逼出了原型,好整以暇地停下了你来我往间,那近乎假戏真做的动静,甚至于顾珩干净利落地翻身而下时,宋浅言还意犹未尽勾了勾顾珩的尾指,被顾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

没个人形的东西:“.......”好歹我也是个反派,你们俩能不能把我放点进眼里??

那东西见两人眼尾都没扫自己一眼,面无五官的面皮像覆了一双眼瞳似地,在皮下快速地鼓动了一圈,鲜红的肢体骤然变长,向着被月光照出影子的方位伸去,肢体细长而猩红,像是在莹白的冰面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

近了......近了,能被月光照出影子的地方近在咫尺,那没有五官的邪物兴奋得整个鼓胀起来的面皮仿佛有了急促的呼吸,不大的一张姑且能成为“脸”的面皮,处处都在凹陷起伏,细细看去,毛悚骨然极了。

妖族修士,不过如是,那东西明明是个连五官都没有的空洞躯壳,但不知在哪习来的灵智,整个邪物仿佛在极短时间内启了神识,边向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游走过去,边这般想着,蓦地.......蓦地,怎么突然就动不了了?!

一个对于它而言过分庞大的阴影施施然地覆在了它上方——原是顾珩。

顾珩见它终于发现了自己,撑出一副顽皮稚子终于虚心受教的为人师表模样,对着那邪物春风化雨般地笑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怜爱道:“你终于发现我了。”

没个人形的东西:“.......”这年头的邪物这般没有排面的么?连个妖都吓不住。

那东西见顾珩发现了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森然魔气蓦地暴涨,却在挣扎四顾间,后知后觉地发现顾珩覆在自己身上的影子,真是打瞌睡刚好送来了枕头,那东西心中大喜,原本向岸边蜿蜒而去的血色肢体猛然折回,化作一支魔气萦绕的利箭,向顾珩的影子猛然扎去!

只要碰到这影子......便能.......

便能如何,还没待那东西想明白,那血色肢体便被破空袭来的命剑拦空斩断!在月光下流水般泛着泠泠剑意的九歌将暴涨的肢体齐腕斩断,裹挟着撕裂的血肉,铮然插入冰层之中,剑身微晃,杀意微鸣。

原是不知何时,落在整个暖汤唯一一处被惨淡月光照出朦胧影子的宋浅言,见那血色肢体猛然折回,不作二话地便召出九歌,催动灵力,向着那魔物远远掷去。月光透过层叠的树影,半蒙昧半惨淡地落在宋浅言的半边轮廓上,宋浅言悄无声息地依着树影而立,远远看着像是什么索命的修罗。

几乎是与宋浅言同时出手,顾珩捏指成诀,在那魔物上方正正落下一道隔绝丝毫光亮的结界,那魔物瞬地便被困在漫无边际的浓重黑暗之中,照不出丝毫影子,隔绝了它借影逃逸的可能,那魔物在结界里死命翻滚着,寂静得只听见风声与鸟鸣的深夜似乎能听见它隐约发出的尖锐鸣叫,压成条细线似地,如小刀般磋磨着人的神智。

顾珩似是感觉到它豁了命出去般的挣扎,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手下毫不留情地加重了结界的持护。渐渐地,那东西失了灵力的来源,逐渐减了攻势,奄奄地停在原地,类人的颅骨在地上滚了几转,便彻底不动了。顾珩的结界虽隔绝光亮,但能看得见内里,远远望着这魔物,似是斩落下的头颅在原地滚动,吊诡得令人牙酸。

“这是......镜息?”

见魔物彻底被控住,再无逃逸的可能,宋浅言一跃回到顾珩身边,皱着眉嫌弃地问道。

“对,一种依靠倒影活动的魔物,专吸生人灵物的气息,模仿附生的对象,以此成型。”顾珩蹲下来,盯着那魔物看了半晌,良久才仰起头,语带戏谑地望着宋浅言:“竟连这般生僻的魔物都认得,看来在元上学宫时,还是用了功的。”

“本司主跟邪魔妖祟打了这般久的交道,要是认不清,这位置能让人坐了去。”宋浅言也学着顾珩的样子,蹲了下来,话语间,笑嘻嘻地撞了下顾珩,才继续说道:“镜息只能依倒影而活,格外怕被发现,制服镜息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把镜子砸掉,或不被它潜入影子之中,它便不能活了,是什么让这个镜息如此猖狂,不怕被发现?”

“所以,这座城市一定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古怪,让镜息有很大的依仗,以至于这般......肆无忌惮。”顾珩目光不错地望着那颗已经失了生机的,由镜息化出来的颅骨,沉声说道。

魔域虽为不同种族,但对于修为高深的术士来说,并无那般可怖,但这邺莲,虽则表面看起来正常极了,给人感觉却怪异得很,就如同一个业已疯魔的人,扯了张正常的皮,企图装作与常人无异,更显得欲盖弥彰。

因此,向来坐不住的谢廷相,同风昀一起从从池边溜走后,硬是不敢往外头走去,入了夜,便规规矩矩地熄灯躺下,硬是摁下了那颗想要去外头溜达的心。

“风.......风昀,你有没有察觉这地方怪怪的。”

不知是因为认生,还是因为作为修士,那根对迫近的危险有本能反应的神经,谢廷相煎饼似地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便卷着被子,悄声问道。

“哪,哪里奇怪啊,你,你别吓我啊,我不禁吓的,吓坏了,可要赔,赔工伤的。”风昀原本也有点紧张兮兮的,闻见谢廷相这般说,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回道。

“就,就是说不上来,但,就像是有,有人在盯着我们看一样。”谢廷相这般回道,声音放得更轻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求你快别说了,都是你在胡思乱想,你,你快睡,睡着就没感觉了。”听着谢廷相的话,风昀差点整个人炸了起来,却只将被子再拉高些,磕磕绊绊地回道。

再深的惧意都敌不过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困倦,谢廷相终是支撑不住,偏头睡了过去。睡意朦胧之间,他似乎隐约听见床靠着的窗边传来一阵无规律的敲打声,有一下没一下地,似乎敲窗的那个人够不着似的。

“笃笃笃,笃,笃笃。”

谢廷相原以为是在做梦,但敲窗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极有耐心,似是等不到回应,就不罢休。谢廷相一个激灵,瞬间惊醒。

“笃,笃笃。”

这下连风昀都醒了,他们两个人同时惊坐起,指尖掐了个驱魔的诀,咽了咽口水,颤声问道:“谁,谁啊。”

外头的人见里头有了回应,手下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不多时,便听到外面奶声奶气地回道:“大哥哥,是我,小藏。”

“哎,是那个小魔头。”

闻见是小藏,风昀和谢廷相同时松了口气,虽然大半夜来敲窗这事着实诡异,起码是认识的魔,真打起来,或许还能讲几分道理。

“你这小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到处闲逛什么呢。”

风昀和谢廷相你推我我推你,看谁去打发了那个小魔头,但最终还是由于谢廷相的修为更高些,便只能担起了这个任务,视死如归地半眯着眼睛,打开窗户,将那小魔头给哄回去。

出人意料的是,那小魔头侧着身站在窗外,一张小脸白净软糯得很,一点想象中面容可怖的样子都没有,谢廷相不由得松了口气,当他只是小孩贪玩,便对他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长得好。”

“但是明哲说,小孩子也要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小藏说着这话时,整个身子转了过来,谢廷相猝不及防地望着他,眼瞳紧缩成针,在谢廷相惊惧的目光下,小藏另外半张对称着的侧脸生搬硬凑地拼合在一个身体上,看上去怪异极了,但小藏像是没察觉到谢廷相的目光,他朝谢廷相伸出手,咧嘴一笑,轻声细气地继续道:“哥哥,我饿了,你抱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把我自己给写毛了......

欢迎收看元上学宫版《神奇动物在哪里》(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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