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兰闻言立马吊起嗓子口气夸张质问：“你定？你把咱们的国王放在眼里了吗？这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只有你在胡搅蛮缠！”

面对质疑艾沃尔不退反进，往韦兰跟前逼近两步扭出个满怀恶意的笑容：

“我没记错吧？斯万格佛副长的职责难道不是国王定的？”

斯蒂比约恩揉着眉心太阳穴突突地跳，其实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韦兰，他非要争这机会到底图个什么？他还缺这么个证明能力挣得名声的机会吗？不会真就只是要针对艾沃尔非要跟她争上一争？怎么年纪不小了也这么幼稚呢？

或者……他有别的打算？

“职责？？你也好意思提职责？”韦兰抱起胳膊，说话时从神态到动作都毫不掩饰轻蔑，“哪条规定准许副长封城了？大家都被你搞得快维持不下生计了！你算哪门子副长！你要抓的奸细呢？折腾一个月了，影子呢！我看你趁早拉倒吧！”

“奸细已经露了相，我正打算收网。”艾沃尔的神情态度看不出一丝瑟缩妥协的意思，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仍透着自信，“等我了了这事儿再去找萨米人不迟。”

“哦？收网？”斯蒂比约恩立马坐直了两眼放光问，“什么时候？”

“你听她放屁！哄你玩的罢了！”韦兰立刻插话，“左不过又是拖延时间，无理取闹！”

斯蒂比约恩正要开口，艾沃尔突然转身往身后望去，斯蒂比约恩也因为她的动作注意到了已经尽量放轻脚步悄悄走进厅里的兰蒂芙身上。

兰蒂芙被三人这么前前后后的盯来，浑身一震抬起的脚都冻住了。

“哦！兰蒂芙。”斯蒂比约恩如遇大赦般直起身唤她，“你有什么事儿找我？”

“呃……”兰蒂芙尴尬地笑着视线转向艾沃尔说，“我是来找艾沃尔的。”

“这样啊，”斯蒂比约恩换了个姿势坐说，“是急事？”

兰蒂芙的视线再次转向艾沃尔，手上比划了某个物件的形状，艾沃尔见状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很快恢复如常冲兰蒂芙颔了颔首。

等她转头去看义父时，斯蒂比约恩挥挥手笑道：“你们有事儿就去说吧，反正我还有别的事要和韦兰谈。”

艾沃尔点点头回身跟兰蒂芙打了个手势，她便心领神会两人一道快步走向门口离开房间。

“怎么样？”

刚走出门框没多时艾沃尔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还闪身拦在兰蒂芙前进路上差点让她撞上。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有信心的嘛，兰蒂芙刹住脚心想，面对对方目光灼灼，她实在卖不出关子，于是直接给出最简洁明了的答案：“是她，是英格薇。”

艾沃尔闻言沉默片刻，仰起脸叹了口气。

确认身份后她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兰蒂芙想了想轻声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艾沃尔两手叉腰保持偏头的姿势望着走廊角落里的黑暗说：“接下来？接下来可有得忙。”

“看来你暂时还没有一个成熟清晰的计划，”兰蒂芙耸了耸肩说，“那咱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边，你介意告诉我你跟韦兰是怎么回事吗？”

艾沃尔把腰一岔重重吐出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暴躁：“萨米人的事你听到了。”

“是啊，这件事有什么好吵的？”

艾沃尔沉默片刻，走近了些继续说：“白纸黑字的规定确实没什么可吵，但韦兰不这么认为。”

“韦兰一家是斯蒂比约恩除了西格德外唯一尚存的血亲了吧。”兰蒂芙的口气有些感慨，“斯蒂比约恩对他当然格外纵容，你又何必非要与他争高低？”

“今天不争，他明天就敢骑到我头上。”艾沃尔眯起眼说，“算了，反正与你无关，英格薇的事我自有办法，你先回去吧，报酬不会少了你的。”

“报酬？”兰蒂芙抱起胳膊挑唇笑了，“你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艾沃尔皱起眉问：“那你可以直说？”

“我要当你的副官。”

“啊？”

“我说我要当你的助手，副官还是别的什么的，说法大概是这么个说法，你能明白吧？”兰蒂芙的口气理直气壮，艾沃尔的眉心拧得更深了，问：

“你是要加入斯万格佛？”

“如果有必要的话？”

“这……”

很难，我知道，兰蒂芙说着往前又靠近艾沃尔一步，胸脯碰到了艾沃尔胸前的武装带，艾沃尔朝下瞥了眼又迅速抬起眼，兰蒂芙一说话气息就能拂动她脸上的绒毛：“相信我，我无意叫你为难，我只是想替你略尽一点绵薄之力，但又没有太好的由头，如果你能正视我的助力，我当然不必去强求那么个头衔。”

“我正视。”艾沃尔那又长又密的睫毛飞快扇了扇，“我当然正视。”

“那就考虑考虑我的意见吧，去北方找萨米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就扔给韦兰去做，他就是去了能得到什么？本来斯蒂比约恩就纵容他，他又不需要在国王面前证明什么，如果你根本不在乎他归来之后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他就纯属白跑一趟，自讨苦吃罢了。”

艾沃尔转了转眼珠，强迫自己从兰蒂芙的唇上移开视线——她的唇角像是天生的微微翘起，无论说什么都仿佛含着笑，珊瑚红的唇色有如熟透饱满的浆果，总让艾沃尔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走神。

突兀地想到这唇一定很好亲吧。

“知道了，”她扭头走开跟兰蒂芙拉开距离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那就好。”兰蒂芙满意地笑着抱起胳膊，“我相信你一定能给出完美方案。”

*

“就剩咱们俩，我就有话直说了。”韦兰走到斯蒂比约恩跟前腰靠着桌面俯视着他说道。

“你不是一直在口无遮拦吗？”斯蒂比约恩明显还在为刚刚的情况烦躁不已，“说啊？”

“我承认你这捡来的小鸦崽子是有几分能耐，可你根本不该让她当统领，就像其他盾女一样平时该巡逻巡逻，该训练训练，季节到了出海劫掠，战事一起参加战斗，这都没问题，这就是最适合她的生活。”

“理由呢？”斯蒂比约恩斜眼看他问。

“什么理由？”

“你要让她从统领位置上下来的理由？”

韦兰仿佛听见什么滑稽发言般失声干笑起来，直到斯蒂比约恩眉宇间怒意渐浓，他才收敛些答：“你还问我这个问题，你不是都准备给她跟那什么戈什么温的办婚礼了吗？”

“谁跟你说的？”斯蒂比约恩立马眉头拧成疙瘩，“哪有这么快！”

“就算没这么快，那也不是迟早的事？”韦兰摊开胳膊理直气壮，“就算不是戈那什么温，那也会是别的男人，她迟早要结婚生子，到时候她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全身心投入职责当中，随时可以指挥作战？斯万格佛战士不得因为任何理由推辞或者推迟参加战斗，只要王有诏令必须立刻行动做好准备粉身碎骨，这规矩不是你定的？当时你让她加入看在她救过你的份儿上我就不说什么了，还让她当统领岂不是扇自己脸？女人有女人的位置，不该她染指就别让她碰！这难道不是世代相传的硬道理？等到她因为再强壮的女人也无法克服的难处行动不便甚至需要人照顾，佛恩伯格却有危机降临你怎么办？这可不是个平和安稳的年代啊亲爱的表兄，你非要当别人嘴里的谈资笑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