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比约恩不说话，韦兰早有预料，他说的句句属实道理中肯，逻辑完美无懈可击，斯蒂比约恩还能反驳什么？
于是韦兰决定乘胜追击继续说：“当然当然，你突然要她卸任却不给个理由确实不合适，这样吧，她现在不是缺个帮手吗？这机会不就来了，找个有能耐的去当她副官，就像以前雷金霍斯和艾沃尔一样，到时候接任岂不是顺理成章？”
“到时候？”斯蒂比约恩眼皮一抬问，“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她不得不松懈的时候。”
“松懈？”
“你又不是没娶过老婆，还需要我说到那份上吗？”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艾沃尔的松懈时候你永远也等不到。”
“……这怎么说？？”
“她已经在雷金霍斯跟前，在我的见证下发过誓了。”
“发誓？发什么誓？”
斯蒂比约恩沉重叹了口气，说：“你以为让雷金霍斯收这么个学生容易吗？他一开始可是把话说死了：女娃不收。后来他是如何逐渐回心转意的我就不赘述了，总之，要拜他为师的最后一道门槛，就是在他跟前，在天地神明的见证下发下终身不渝的毒誓。”
那时候他确实是见证者，是雷金霍斯，也艾沃尔的要求。若非如此他也不愿就为了拜师学艺，而把义女的命运逼到那种地步。
什么地步呢，就是歃血为誓终身不嫁不育，倘若，万一，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力量有了身孕也要堕掉和杀婴之间选一个。若违此誓，则功名利禄全化泡影，饱受□□不得好死，堕入寒狱不得翻身，当然师徒关系也会第一时间断绝，这誓言一出斯蒂比约恩都感到太过苛刻缺乏人性了，然而他们师徒俩都一致同意这样做，坚持要斯蒂比约恩来做见证。本来斯蒂比约恩想一走了之但后脚艾沃尔就割破了手掌开始发毒誓。
“你来不来我都会那样做。”时候艾沃尔平静表示，“让你来一是雷金霍斯的要求，二是向你表态，不管你听不听都不能阻止我。”
一气之下斯蒂比约恩跺着脚怒道：“即便是放弃女人的幸福，也不能让你成为男人啊！”
“放心好了，”艾沃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奇怪的梦想。”说完就果断甩头离开。好像发下了那种毒誓对她而言不过是多吃了顿饭。
她绝对是哪里坏掉了，斯蒂比约恩始终这样相信，也许是童年惨剧，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她肯定是哪里出问题，才会变得这样怪异。斯蒂比约恩也市场想着也许在她的庇护下义女能变得多少“正常”起来，即便是发过誓之后他依然抱着这种期待，所以他照样积极给她筹备婚事，无论失败多少次也没放弃把她嫁出去，听说戈德温有戏他是打从心底高兴，可不知为何他又隐隐感觉到没那么容易。
“喂，”韦兰伸手在斯蒂比约恩跟前挥了挥，“所以你就信了？那个毒誓？”
“不然呢！”斯蒂比约恩猛地站了起来怒道，“韦兰，我劝你也收收好吧？我领地内所有领主的贡金贡物都由你负责收取，最肥沃温暖的庄园为你所有，铁器生意由你全权负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底下藏了多少甲兵？你那些家奴还不够肥膘体壮？艾沃尔如何跟你比？这么大的人了天天跟她较劲，除了让我头风发作还有什么意义？！”
随着砰砰脚步声一同响起引起两人注意的是艾沃尔的脚步声，她大步流星走进厅里身后跟着眉眼低垂的兰蒂芙。
艾沃尔径直向韦兰走来，后者立马后退两步退到斯蒂比约恩身边，斯蒂比约恩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瞧，父亲。”艾沃尔看了眼兰蒂芙又望向张嘴皱眉的斯蒂比约恩说，“这就是我的新副手。”
兰蒂芙包扎的动作顿了一顿。
“……她？”斯蒂比约恩动了动干涸的嘴唇问。
“她。”艾沃尔再次给予肯定答案。
“哈！这世道可是越来越滑稽了。”韦兰抹了下脸上的血转身张开胳膊语态夸张道，“要不给佛恩伯格的盾女们都分个一官半职的，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甚至包括你的宝座，斯蒂比约恩，反正你儿子没什么兴……”
嘭一声斯蒂比约恩起身给身后的韦兰脸上来了一拳把他捶得仰头摔倒。兰蒂芙肯定自己看到血从韦兰鼻孔里洒出来了。
艾沃尔下意识伸手拦在兰蒂芙跟前把她往后推，斯蒂比约恩呼了口气两手叉腰，视线在艾沃尔跟兰蒂芙脸上轮流扫过说：“可以，兰蒂芙，你可以帮艾沃尔做事，但是我不可能授予你任何职……”
“不需要。”兰蒂芙打断了她站出来说，“我已经……我已经有领主夫人这个头衔了不是吗？反正这个身份不能兼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格德，为了佛恩伯格。”
艾沃尔扭头看向她，目光在兰蒂芙脸上停留片刻又收回，垂下眼睑好掩住瞳孔。
斯蒂比约恩直直看着兰蒂芙又说：“如果日后有更合适的人选——”
“我会，呃，把我知道的都交接给他，”兰蒂芙看了眼艾沃尔的侧脸说，“如果他需要的话。”
“很好，”斯蒂比约恩满意地点点头，他身后韦兰正扶着墙捂着脸艰难地站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有个问题没解决。”
“萨米人。”艾沃尔接话了，“就让韦兰去吧，那一拳应该不影响他行动。”
“哦？”斯蒂比约恩挑起一边眉毛问，“你不去了？”
“不，我得把手头的事搞定。”艾沃尔的口气很是肯定，“除此之外，杂事也有不少需要尽快处理，我没有太多空闲。”
“那你还是赶紧去休息吧。”斯蒂比约恩此时笑着坐下来又恢复了艾沃尔熟悉的那种和蔼，“兰蒂芙？你们一起走吧，西格德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是吗？我一直在期待那一天。”兰蒂芙扯了扯嘴角应。
“走吧。”艾沃尔低声提醒，兰蒂芙立马扭头跟上，两人亦步亦趋地一道迅速走远。
韦兰这回学乖了，说话前先跟斯蒂比约恩保持一定距离才开口：“要是兰蒂芙跟西格德能这样就好了，是吧？”
说完他不等回复就加快脚步逃似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