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爆响粗暴打断了还准备喋喋不休下去的西格德，让他突兀地把接下来地话囫囵吞回了喉咙里。

艾沃尔将那猛拍桌面的右手缓缓攥成拳头，死死瞪着西格德眼睛里瞬间就布满了血丝。斯蒂比约恩在听到儿子的最后一句质问时就预见到艾沃尔会是这种反应。

关于海厄波尔灭村之仇，对艾沃尔来说就是逆鳞，你可以询问，但不能质疑，否则翻脸是板上钉钉的事。

被突然发作的艾沃尔惊着了的西格德瞪着眼似乎忘了回应这件事，艾沃尔鼻翼抽了抽而狠狠地盯着西格德怒斥道：“西格德！你长这么大参加过多少次战斗？只知道要打得漂亮赢得光彩，阵仗越大越好，打的就是个热闹脑袋里空空如也是吧？连‘以实击虚’这种战术常识都不知道？你不会以为你非要啃硬骨头的蛮劲儿能尽显你的英雄本色吧？等战士们在你指挥下尸骨堆积如山，军备物资耗损亏空，佛恩伯格连吃顿饱饭都困难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乎你如何表演英勇无畏！”

西格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呲牙咧嘴好半天挤不出话插不上嘴，等艾沃尔话音落下后才挤出话怒怼：“少拿危言耸听来恐吓我！你废那么大劲说服父亲听从你的奇葩计划，对整个吕加菲尔克大动干戈，浪费人力物力闹出那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出名好压我一头吗！你永远都不会放弃这件事！”

艾沃尔整张脸都绷紧起来，斯蒂比约恩的视线在兄妹俩之间来回扫过，直到艾沃尔深吸口气开口：“只要我还有口气，我就绝不会同意强攻科约特维堡的计划，更不会以任何方式参与进攻，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又转向难言讶异以至于瞪眼瞪得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斯蒂比约恩道：“你们不会就是为了这么个可笑的争议特地把我找来吧？你们把亲子间的教育问题解决清楚了再来谈作战计划吧，我随时恭候。”

说完艾沃尔踢开凳子果断起身转头就走，父子俩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目送她燃烧着无形怒气的背影随着重重脚步声离开房间，之后尴尬的沉默又持续了片刻，又被西格德打破——

“……所以……‘以实击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解释过了，你根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嘲笑我懦弱无刚！”斯蒂比约恩指着儿子忿忿道，“‘以实击虚’顾名思义就是集中力量攻破敌方破绽，而不是硬着头皮强行攻坚！科约特维堡能凭借一个小小堡垒在吕加菲尔克兴风作浪这么久不是没原因的，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极难攻破，霍达菲尔克王也想尽办法都无法打通陆路，强攻这个法子永远都无法取得生理，除非尸体能堆成防御工事，那应该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西格德的嘴唇绷紧弯了又弯，突然转向斯蒂比约恩怒问：“合着你是把艾沃尔叫来一起对付我的是吧？”

“我跟你解释你从来听不进去！”斯蒂比约恩也摊开手大声抗辩，“艾沃尔说的没有错，攻城不易这么简单的常识你早就该铭刻于心，至于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这么简单的道理那得问你自己！”

“住口你这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敢面对我就把艾沃尔找来对付我！”

西格德的咆哮隐约传进艾沃尔的耳朵里，她只当听不见，大步流星来到屋外后艾沃尔扶着腰深吸口冰冷的气息，好让自己肚腹里那股火气消一消。

如果斯蒂比约恩最后选择听从儿子的建议？那就随他去吧，艾沃尔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心想，等他们真像计划那样攻进科约特维堡，他们很快就会感受到什么叫惨烈。但若已经形成包围，哪怕就是围而不攻，拖也能拖垮科约特维，占据绝对主动的是进攻方。

我反正是不会参与强攻科约特维堡的行动，艾沃尔边走下台阶边想，就算全世界再没有人比我更想亲自取科约特维想上人头，我也不去。

感到心绪稍微平复一些后艾沃尔抬起头，刚迈开步伐就见兰蒂芙提着裙子快步走上台阶。

她自不觉地放缓脚步，无法控制自己望向她的面庞，兰蒂芙不知是何想法，总之，她们的视线相遇了。

兰蒂芙嘴角抖了抖，似乎想挤出些话来，而艾沃尔连这也做不到，只能忐忑地与她对视。

最终任何努力都告失败，兰蒂芙移开眼神扭头走过艾沃尔身边，艾沃尔不知不觉咬紧嘴唇，听着耳边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能感到离她越来越远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